《月一样温柔》心非石

31、月照影参差

　　温书韵和寒沐两人所持有的游戏角色都是五星，每当完成一个任务或达成某个成就的时候，公屏上就会进行公告。于是近来这几天，经常上月之影的玩家们发现月影组合在公屏出现的频率简直以指数增长。
　　系统公告：恭喜影羽玩家“月”、“影”完成伴侣任务【携手天涯】。
　　系统公告：恭喜影羽玩家“月”、“影”完成伴侣任务【男耕女织】。
　　系统公告：恭喜影羽玩家“月”、“影”完成伴侣任务【红豆南国】。
　　……
　　【世界】阿米蜜：又是他们……我上线才十分钟就看到他们第三次上公屏了。
　　【世界】凉酒一盏你喝么：这不就是上次比赛得第一的月影组合么！
　　【世界】远航海洋家：什么？他们在哪里任务，我要去合影！！
　　【世界】阿米蜜：人家二人世界，你过去小心被砍死。听说那女玩家可厉害了。
　　【世界】冻柿子：不用听说，这有人证。上回我抢了她一个怪，她就追着我满世界跑，要不是我机智下线，否则就被砍死三百回了！！太可怕了，惹不起惹不起。
　　【世界】凉酒一盏你喝么：哈哈哈哈！！活该，谁让你抢到了大佬头上！！
　　【世界】麻小寒：各位，我赌五毛，他们现实中肯定认识。
　　【世界】阿米蜜：加注五毛！
　　【世界】菡菡芊：如果是真的，那简直就是虐狗啊！！！
　　系统公告：恭喜影羽玩家“月”、“影”完成虐狗任务【并肩天下】。
　　……
　　世界频道一片沉寂中……
　　然而此时身为当事人的二位：
　　影：好了，任务都陪你做完了，快上你的双煞号。
　　寒沐看着对话框，一边内心扶额：我的大小姐，是你死活拉着我陪你完成任务的好吗？一边敲击键盘输入：好好好，我马上来。
　　伴随着一团黑气，身穿黑衣黑袍的双煞出现在温书韵的视野。
　　影：我们来切磋一下怎么样？
　　月：不是说了我站着让你随便砍解气吗？
　　影：那多没意思。
　　月：切磋多麻烦，我们切磋一局的时间都够你出气好几次了。
　　影：不行我改主意了，我要和你正式比一场。
　　月：不是，你说你一姑娘家怎么战斗欲比我还强？
　　影：我就只对你有这么强的战斗欲！
　　月：……行，依你。
　　其实寒沐是真不想和她切磋，她的技术他可是知道的，他要是放水可一眼就被她看穿了，但要是尽全力真怕一个不小心把她打趴了，这个度一定得把握好。
　　然而寒沐在切磋开始半分钟后就无暇想这些了，他两眼紧盯着屏幕，双手在键盘上灵活快速地敲击，饶是他拿出了十二分的专注，棘手的感觉却仍是穿过屏幕袭来。屏幕中双煞的位置忽高忽低，忽远忽近，两袭黑影如无形的鬼魅般周旋于蓝衣影羽身旁，时不时从某团黑影中甩出一击长鞭，却每次都被对方巧妙避过，甚至好几次还被她抓住破绽进行反击。
　　寒沐不禁想起他的双煞和影羽第一次狭路相逢的场景，那时他主动找上门去，一是探究她的实力，二是为了满足自己专爱击杀“人妖号”的游戏癖好。结果被人打得落花流水，一如眼前这般。
　　不，寒沐发现这回她比上次打得更狠了，招招不留情，步步显杀机。
　　于是两分钟后，寒沐的游戏屏幕上出现了为数不多的“失败”二字，他摇头失笑一声，自己这回可是从现实到虚拟都栽在了她身上。
　　电话铃声响起，寒沐接起，就听那头她带着得意的口吻说道：“怎么样？”
　　寒沐轻笑一声：“在下输得心服口服，还请女侠高抬贵手。”
　　“哈哈，我大神有大量，和双煞的仇从此就一笔勾销了！”
　　“可是我这人小心眼……”寒沐突然压低了声音，语速也放慢了些许，“我会赖上你一辈子的。”
　　他说话的声音通过手机显得愈加低沉而富有磁性，温书韵只觉自己的耳根热得发烫，却故作嘴硬道：“你敢！正经不过三秒。”
　　“好那我说点正经的。”下一秒就听他无比认真地说，“我想你了。”
　　我想你了。
　　就这样简简单单平平常常的四个字，却让温书韵湿润了眼眶。自从母亲去世后，她有多久没体会到这种被想念被需要的感觉了，一时间只觉这感觉既真实又陌生，让她心中泛起带着酸涩的甜蜜。
　　寒沐在电话里没听见她的回应，以为她是羞得不说话了，便不再逗她，转而轻言道：“早点睡吧，晚安。”顿了顿又说，“和你说晚安的感觉真好。”
　　温书韵轻拭去眼角即将掉落的晶莹泪珠，心里想着怎么轻声回道：“……晚安。”

　　当温书韵来到沐雨社的时候，寒沐正在室内摄影棚拍摄照片。
　　他身穿一件素白色汉服，披散着一头凌乱的黑发，手下一支毛笔在纸上笔走龙蛇，同时一旁的摄影师东伯跟随着他的节奏飞快地按着快门，两人配合默契这组镜头只拍了两次东伯便喊可以了，然后冲着寒沐挑眉一笑：“沐哥，你的小女朋友来了。”
　　寒沐闻言抬头朝温书韵这边看来，温书韵被东伯那句“小女朋友”喊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假装低头摆弄着化妆台上的道具。她在面前的镜中看到寒沐似是和东伯说了句什么，后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和身边另一位工作人员低头看拍摄成果了。
　　而他朝着她的方向走来，黑眸烁亮，眉眼含笑。
　　“你怎么来了？”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满含欣喜。
　　“我昨天交稿了，今天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你……是不是想我了？”寒沐身体前倾在她耳边低语，上扬的尾音隐含一丝暧昧。
　　“没……才没有。”温书韵说着悄然退开一步，他离得太近了，近得似乎能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可我想你了。”寒沐向前一步再次凑到她耳边，嗓音比之前更低沉柔和，说完又退回去挑眉笑着看她，略带无辜的眼神似是在说“你看我就乖乖站在原地”，模样简直像个小孩。
　　温书韵哭笑不得：“幼稚。”
　　她看着面前的他。方才他的服饰被书桌遮挡看不分明，此时近了才发现衣服上面还绣有精致的白鹤刺绣，衣衫宽松袖口宽大，衣摆处设计了不明显的曲线，随着走动会形成轻微的波浪状的起伏，给人一种超脱飘逸的感觉。
　　她不禁脱口赞道：“好仙的衣服。”
　　“就只有衣服吗？”略带委屈的表情。
　　“……你又不正经。”
　　寒沐牵了牵嘴角，这才回到主题发表认同：“嗯，这次设定是个不得志的白衣秀士，璃设计的这套服装非常符合角色，完全就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纵使满腹经纶，却不过是缥缈之物罢了。”
　　“是啊。那时很多有才之士心怀满腔抱负，奈何怀才不遇，到头来只是一抔不起眼的黄土。”寒沐轻叹一声，“不说这个了。我去换身衣服，你等我一下。”
　　“嗯，去吧。”
　　等寒沐回来后，就见温书韵站在书案前执笔写着什么，看那姿势，倒是练过的。他走近一看，雪白的宣纸上规规矩矩的“月之影”三个大字刚刚书写完成，笔画末端还带着未干涸的墨迹。
　　是的，温书韵的字算不上漂亮，只能说是规矩，一笔一画，端端方方，却也干净，如暴雨过后澄澈的碧空。
　　温书韵写完之后转身，像是早就知道他站在身后了似的把手中的笔递过去，语气恭敬地说：“您请赐教。”
　　寒沐接过笔，刚想问她是怎么知道他会书法的，就见她殷勤地重新铺上一张洁白的纸，作了一个“请”的手势，嘴角还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寒沐不清楚她要干嘛，只好在她隐含期待的眼神注视下提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再一次，“月之影”三个字徐徐跃然纸上，灵动富有生气，颇具大家风韵。
　　温书韵看着那三个熟悉的行体字，端详了一会儿道：“果然是你。”
　　寒沐愣了一下，随即恍然：“被你猜到了。怎么想到我的？”
　　“前两天无意间看到雨汐妹妹画的竹子，我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原来是游戏登录界面上的墨竹。你不是她哥嘛，而且你不是全能一体机吗，所以……”
　　“所以你刚才套路我。”寒沐拿着毛笔在虚空中点了点温书韵。也是，他的笔迹她是见过的，而且他还是这游戏制作人，以她的聪慧不难猜到。
　　温书韵理直气壮地说：“这不叫套路，这叫验证。”
　　“好好好，验证。”寒沐屈指在她额头点了点，“想学吗，我教你？”
　　听到这句话，温书韵脑内瞬间涌现出男女主手握着手写毛笔字，美其名曰教学，实则是撩妹的场景。她的脸上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薄红，说实话她现在还不能接受和他靠得太近，于是只好用略带僵硬的语气转移话题：“改天吧，我有点饿了，刚刚过来还没吃饭，你请我吃饭吧。”
　　寒沐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后，轻柔开口：“好，走吧。”
　　不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