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髓小姐的限定月读[火影]》南岩令

36、三十六之型

　　眼前的【星江】倏地消失了。

　　融化成一滩透明的水，从她的指缝间流下。

　　不知道是死亡，还是彻底与她融为一体。

　　星江隐约觉察出雨和雾忍的用途，阴暗面这个说法太过笼统，它的存在可能是分身术般的虚影，也可能跟幻术似的只存在于人的脑海里。

　　为了形成团体战，又或者提高观赏性，云隐依靠真实瀑布特性，结合水遁忍术幻化出实体显现的“水人”。

　　她思索着阴暗面的本源，另一边的观赛室则被她快速结束的战斗震惊，引发了一阵激烈的讨论。

　　概括来说，无非——

　　真实瀑布直面人的阴暗面，就连身经百战的上忍都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突破，这个下忍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强悍的精神力，未来不可小觑。

　　有人偷偷和木叶的担当上忍打听起她的来历，更有甚者将目光投向了沉稳安坐的四代目火影。

　　土影本也想再和他呛两句，了解下内情，无奈转身时老腰闪了。

　　见状，四代关怀地扶住他。
　　只是两人交流的内容与他设想的离了十万八千里。

　　作为知情者的水影倒是沉着冷静，自从他从下属口中得知“三尾投放计划”的失败，雾隐就一直对三人有所探查。

　　或许其他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这颗“未来之星”，这支碾压式的小队，是四代目火影特地投放到此的。

　　他在五影会谈时提出的“和平理论”得到了大家的不屑，然而三战时闻名世界的“黄色闪光”岂会受挫。瞧，现在不就开始了，他在告知全忍界——

　　忍界大战的惨烈并未让木叶受到巨大打击，他们的新一代已经成长起来，足以支撑他的谋划。

　　他淡然瞥了眼当初叫嚣最厉害的雷影。

　　在他的后侧方，美斋津靠着椅垫，手肘撑着扶手，拇指指腹抵在下巴处。她保持着双腿翘叠的慵懒姿态，注视着场内神色各异的学生。

　　在她接手时，有询问四代、养父，甚至是三代，该如何带下忍。他们无一例外告诉她，团队意识为先。

　　但她觉得麻烦，小鬼们大概并不懂得这些深奥的道理，一味地将意识植入他们的脑子并不可取，他们需要的只是“在一起”。

　　是陪伴，也是诅咒。

　　其他的一切都会在“在一起”的想法中升华。交流、争吵、信任、背叛、珍视、守护，好的、坏的、过期的、未察觉的。

　　第十八班无疑是个麻烦的班级，有宇智波，有日向，还有个只在猿飞族志上留下淡淡一笔的“宇髓一族”。

　　但他们也是让人放心的。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

　　星江弹落指间的水，平稳落地。

　　手背自由变换的图案终于定格为一串随风摇曳的紫藤花。

　　她不知道这个术式原来还有这种用法，但手背灼烧的火热确确实实存在过。源源不断吸进体内的查克拉也在短暂的凝滞后，完美地跟上呼吸法的运转，沁入她的血液。

　　没想到，神官家族传承的术式居然在忍界如鱼得水。
　　可那股力量，既不像查克拉，也不像尾兽能量，倒像是——

　　自然的润泽。

　　说到自然，雨不知何时又大了起来。星江以水遁·水阵壁躲过止水战斗带来的火焰，将视线投入近处的伊吕波。

　　他们正打得火热，同时，【伊吕波】的嘴一刻没有停下。伊吕波是个少言寡语的人，遇到这么咄咄逼人的阴暗面，一瞬间，脖颈青筋砰砰直跳。

　　可阴暗面丝毫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甚至舍弃拳法，掏出一柄苦无，直刺掀飞了伊吕波常年稳固的头巾：“只有你这样的废物才会承认自己的命运，不如由我来掀翻整个日向家族。”

　　头巾落入水中，连同系在上面的护额一并随波起伏。星江一个瞬起，夺回了护额。她抬起头，正对上伊吕波光洁的额头，上面镌刻着一枚青色的交叉印记，以及两条反方向的钩纹。

　　那被他小心包裹的隐秘最终还是曝光在阳光之下。

　　围观的考生小队隔着一汪水潭，头顶的雾忍也离得极远，能看到的除了她和止水，也就只有在头顶盘旋的猫头鹰。

　　为预防被战斗波及，通讯猫头鹰走位极其风骚，时高时低，主打画质无所谓，保命最要紧。但它们还是失算了，盘桓时刻，澎湃的雷电射线精准地砸在它们脑袋上。

　　屏幕腾地陷入黑暗。

　　星江握着手上滋滋作响的电流团，站在他们交接的节点处，三人形成了稳固的三角。

　　“那个咒印是什么？”

　　不速之客打断了他们的交锋，【伊吕波】淡漠地瞥了她一眼，讥讽道：“笼中鸟，是日向宗家给分家下的禁锢，宗家可以通过这一咒印控制和破坏分家成员的脑神经。”

　　星江神色一怔。

　　他又继续道：“为了家族发展以及保护血继限界‘白眼’，很久之前，日向祖辈将一族分为宗家和分家。宗家是家族的继承者，也就是一族之长，分家则担负着舍命保护宗家的责任。”

　　“历代继承者只能有一个，同一代如果宗家有多名后代，只能选取其中一个继承宗家，其他的全为分家。也就是说，一代只能有一个宗家。”

　　“分家会在额头刻上咒印‘笼中鸟’，直到人死时咒印才能解除，这个咒印可以封印白眼的能力，并可以在受术者被摘除双眼或死亡后彻底破坏受术者的眼球与大脑。”

　　“而我，日向伊吕波，便是倒霉的分家。”

　　“如此效率极高的咒印，是不是值得赞扬？”他讽刺一笑，周遭骤然升起球形的查克拉罩，水雾环绕。

　　星江顿时说不出话来，她侧过头去看伊吕波，他平静地看着自己的阴暗面，就像在借他的口嘲讽自己的命运。

　　不过，这些忍者家族的花样还真是层出不穷，骨肉相残只为选出最强继承人的宇髄，给血亲烙下咒印驱使其守卫、掌握其生死的日向。

　　震惊、嫌恶、厌弃、痛恨，纷杂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
　　她突然意识到——

　　忍者的灭绝是必然的。

　　“伊吕波。”情绪慢慢消散，她轻轻出声，贴近他身前，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注入的查克拉仿佛受到了阻塞，星江出了一头汗，手背跃动的纹路如烙印般猩红滚烫，可最终，也不过把复杂的印纹变成一串水色雨滴。

　　“你在干什么？”【伊吕波】压低嗓音，像风暴来临前乱撞的风。

　　星江面不改色收回手，用医疗术缓解痛感：“我在尝试解除笼中鸟，不过如你所见，失败了。”

　　“感觉这个咒印没那么容易解开，你要是不喜欢这个图案，我可以帮你换一个，又或者——”她拉长语调，竖起食指，像引诱人堕落的妖怪。
　　完完全全贴合她叛逃者的身份。

　　“每天换也行，直到我们一起找到解开的办法。”

　　她背对着【伊吕波】，与长发垂落的伊吕波双目相对。他直直盯着她，像在用她的眼睛照镜子。绯红虹膜里倒映出他额头排列整齐的水滴，参差错落，竟有种不协调的美感。

　　不，不协调的可能是他的心境，亦或是他的命运。

　　饭食要协调，寝居要协调，从小到大，被规矩与协调牵绊的人生，终究给了他一拳迎头痛击。不协调就不协调，他要靠自己改变命运！

　　伊吕波开启白眼，重新摆开攻势。

　　既然族长改变不了，那他要成为火影！

　　他冲上前，两人再度展开交战。星江瞬身离开，落在葱绿的小岛上。

　　仅仅抽空看了会止水那边，再回头，【伊吕波】已经被击倒在地。

　　他半坐在水潭中，仰头擦掉脸上的伤痕。

　　伊吕波跨站在他身前，微微弯腰，拳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伊吕波】瞪圆双眼，额头本该是交叉形的印纹，突然变成和伊吕波一模一样的水滴，澄澈碧透，沿着他的脸颊滑入水中。

　　霎时间，水潭边只剩下伊吕波铿锵的回音：“我不会杀死你，也不会让你侵蚀我的内心，我会靠自己，改变这注定不协调的命运！”

　　等大屏从其他地方转回，再度瞄准真实瀑布时，观赛者们惊讶地发现，那里只剩下一个阴暗面。

　　天完全黑透了，四代透过猫头鹰优越的夜视眼，看到伊吕波舍弃了常戴的头巾，只在额头处绑着洇湿的护额。

　　日向的阴暗面，果然是……

　　他沉下脸色，显得有几分凝重。大名们已经消失在屏幕前，土影也匆匆离席，去给自己的腰做保养。他未拘束村子的担当上忍们，只不过在美斋津离席时托她给自己带份便当。

　　他想看看，他精心挑选的队伍，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考试。

　　瀑布前，作为媒介的一只猫头鹰落在星江肩头，她诧异地转头看了眼，然后拍了拍这个毛绒绒的家伙。

　　她和伊吕波正全心全意等待止水结束战斗。

　　两个止水之间的氛围与他们截然不同，让她想起樱花树下围绕某个观点争论不休的学生。

　　猫头鹰似乎很在意止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因为树林里猫头鹰的明显泛滥，星江他们有特意抓过探查，结论就是这些猫头鹰应该和止水的乌鸦一样，是用来观察他们的。

　　是场上的某个考生，还是谁？

　　她的思绪乱飘，没注意到【止水】陡然旋转开的三枚勾玉。猫头鹰直挺挺倒了下去，星江瞬间闭上眼睛，可还是晚了。

　　再回神，她站在阴沉的天空下。

　　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尸骸，那些或痛苦或悲伤或挣扎的面容，在他们停顿了一拍的呼吸声中，安详地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