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的异闻录[综]》紫焱

80、变故

　　天距离蒙蒙亮还有一些时候的时间，赦生和黛玉同时被敲门声砸醒。赦生素来有起床气，而黛玉自幼更是有些不足之症，陡然被这猝不及防的巨大声响惊醒，便觉得有些心惊肉跳。赦生虽与她隔着帷屏而卧，看不见她此刻的神情，但听见她在轻轻的一声惊呼后便略显得急促的呼吸声，如何猜不出来黛玉此刻的状况？他本就因为好睡被打扰而心情恶劣，察觉到黛玉的不适后更是不悦，当即臭着脸披着衣服去开门。

　　门开处，露出了一众鬼御门门人们苍白而焦灼的面孔，大多不认识，还在其中还有赦生所统御的第二小队的几名队员，赦生便向着他们道：“何事？”

　　“门中出大事了。”被问到的队员们急匆匆的道。

　　“我只负责城内巡逻。”赦生在应允加入鬼御门前便与安倍晴明谈好了条件，除却江户城的治安外，其他一概毋须理会，加之对所谓的大事没有兴趣，当下冷冷道，“你们应该去找门主和邪空队长。”

　　“说的就是这个大事！门主被妖魔袭击，不幸身故了！”队员们瞅了瞅同来的其他门人，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哭腔。

　　如此重大而险峻的消息，赦生听在耳朵里却没有多少实感，只觉得不可思议：“果真？”那只活成了精的老狐狸别的本事或许没有，可保命的能力绝对是超一流，他会让自己被妖魔袭击而死？即便是常年大雁被雁啄，也不带这样的！

　　其实他的反应和队员们初听到这个消息时的第一反应是一致的，是以他们面面相觑，半晌一名队员苦笑道：“队长也觉得不是真的吧？我刚刚听到的时候也懵了，盟主那样怕死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有被妖魔袭击而死的机会呢？”

　　那封绑在嫣红山茶花之上的信不经意的掠过脑海，赦生心下一肃，只听另一名面生的鬼御门门人道：“门主之死可是邪空队长亲眼确认，他连门主的遗物都带回来了，当然是千真万确的了！银鍠队长，事关重大，邪空队长请您立刻过去，商议处理门主的身后事。”

　　赦生的神色凝重了下来：“稍候片刻。”说罢也不给众人回应的机会，即重重关上了门，转身回房洗漱。他们折腾了这一会儿，黛玉早听见了动静，大惊之余，也忙匆匆的起身梳洗。赦生见状，却提起被子把她包在里面，整个人摁在了榻榻米上：“你接着休息。”

　　“安倍先生的丧礼，我总得去送送他。”黛玉黯然的声音隔着蓬松的被子，显得闷闷的。

　　“还不到那个时候。”赦生拧眉道，忽然想到了什么，松开了手任她起身，“今日恐有一场恶战，你不方便过去。”黛玉意识到了情形不对，用手匆匆的梳理好自己适才被赦生的动作弄乱了的头发：“那我去鸣鱼师父那里？”

　　“鬼御门的人已经守在了门外，不会允许我送你过去。”赦生脸色有些冷。强龙不压地头蛇，五年前被通缉的狼狈情形历历在目，黛玉生恐他硬来，和队员们起了冲突，便道：“让雷狼送我过去便好。”

　　赦生兀自冷容不解，黛玉笑了一笑，探出手轻轻的覆在他的手背上：“雷狼的速度很快，你要相信它的实力。就算有心人想要暗算与我，以雷狼的能力，也足够保护我安全抵达的。到了宽永寺后，有鸣鱼师父在，谁也不敢动我的。”

　　赦生被她说服了，出去廊下推醒了雷狼，匆匆喂了它一些食物和水。又回来屋里，叮嘱黛玉道：“把防护罩打开，到了宽永寺确认安全之后再关。”

　　黛玉连连点头，动作轻快的收拾了几样衣服细软，包成一个小小的包袱包在怀里。赦生把她抱上雷狼的背，黛玉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在月色微光下显得格外凝丽的嫣红睫毛，心底忽生不舍，俯身触了触他微凉的耳朵。她记得赦生说过，同是混血之子，他并未像长兄螣邪郎那般继承到鬼族的尖耳，也不像二哥黥武那样拥有着邪族的邪角，他生着与人类一般无二的耳朵，在他人看来是和光同尘融入常人的状态，可在异度三族看来则是混血血统失败的标志。

　　“其实我并非垫底，我尚生有魔纹，长生则看上去与人类全然无二了。”赦生对她提及此事时曾经叹道，言下之意虽颇不以为然，可也不无叹惋寥落之意。也不知是为着小妹，还是为着自己，亦或是为着血脉相通的两人。

　　刹那间的柔肠百转无法言说，黛玉在赦生回神之际缩回了指尖，抿了抿唇：“你要小心，千万莫要出事。”

　　赦生有些愣怔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眨眨眼，忽然就笑了一下：“你该担心的是他们。”

　　看把你兴的！黛玉微恼的瞥了他一眼，抓紧了雷狼的长毛。赦生挪开眼，霍然开了门。雷狼与他心灵相通，在他开门的瞬间载着黛玉合身扑出。严严的守在门外的一众鬼御门门人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眼睁睁的望着那只体型硕大无匹的大白狗身披着皎月之光一骑绝尘而去，有人追了两步，看见其他人尚在原地，又犹犹豫豫的站了回去，果然紧接着便是赦生的身影现出在门后，神情似笑非笑，眉眼说不出的煞气凌人：“你们似乎对我的未婚妻很有兴趣？”

　　门人们抖了几抖，登时把头摇得跟寒风里直哆嗦的鹌鹑崽子似的。

　　赦生抱起手臂：“那就出发？”

　　门人们立时点头如啄米。

　　除却五年前被鬼御门通缉之时的疾奔而逃，黛玉还是首度感受到雷狼拼力而奔时那份几乎超越了兽类极限的速度。它像一支锐利无匹的箭头，凌凌厉厉的破开了曙色降临之前浓墨似的夜雾。逼面的大风裹挟着落叶飞虫像乱石雨般劈头盖脸的砸来，被大开的防护罩所隔绝，便在其上砸出了令人牙酸的荜拨之声。虽然在她与赦生的原生世界里，于古人而言堪比神话想象的一息千里，对飞行器来说早已不是梦想。可借助高科技力量所达成的快捷感，与生物力量所造就的极限速度，其生猛体验是截然不同的。

　　但无论雷狼冲得有多快，那轮即将西沉的夜月始终不紧不慢的跟随在一人一狼身后，随着几抹微云的经过，月光忽而明亮，忽而晦暗，即使知道这是再寻常不过的自然现象，黛玉也不由感受到某种自深心之中浮出的、不明来由的悚栗。

　　没有赦生在身后同乘，只她一人独骑，到底还是会害怕的。她有几分无奈的自叹道。好在以雷狼的脚程，极力而奔之下，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宽永寺巍峨的寺门便已矗立在视野尽头的浓绿夜雾之后。

　　雷狼伸出一只宽厚的脚掌，托着黛玉下来。黛玉足尖甫触到地面，便急急的拾阶而上，叩响了寺门。雷狼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呼出的气息在微凉的空气中凝出一股股变幻不定的白汽。黛玉正自扣门，无意中瞥见，忽然有些莫名的不安，可未来得及多想，门内已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谁呀？还没到开山门的时候，何故扰人清梦？”

　　约莫是黎明未至的缘故，此时的夜晚确实异样的冷，黛玉不由得抱住了双肩：“我是黛玉，贵寺鸣鱼比丘尼的弟子。夤夜相扰，确是我的不对，可眼下有一样急事，必须立即告知鸣鱼师父，还请这位尼僧小姐通报一声。”

　　宽永寺是德川幕府将军所建，历代的住持不是名僧便是皇族，能在这里出家为尼为僧的，身份皆是不凡，故而哪怕只是一个应门的知客尼僧，架子也是不小。即使被拒之门外或是甩了脸色，也不好与其争辩的。好在这名尼僧的脾性倒是极好，闻言连忙开了门，笑吟吟的道：“原来是黛玉小姐，久仰大名，赶紧进来吧。”

　　这位尼僧生着一张玲珑秀丽的脸庞，薄唇琼鼻月牙眼，嘻嘻而笑的模样实在是可爱可亲。只是眉峰极短极淡，面色也是说不出的惨淡，苍白如夜波中游鱼的鳞光，透着股难以描述的森凉诡谲的邪气。

　　黛玉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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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人面桃花亲的地雷，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