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场Ⅱ女士城堡》骈四俪六

3、3

　　庄曼婷与二姐曼玉回家，前年赵庆僖去世了，庄赵还君女士又搬回来与未出嫁的几个女儿同住，推开外头花园门，赵还君女士正在小洋楼前头的白色椅子上喝酒，“这几年，妈妈变得很爱喝酒，”曼婷道。
　　曼玉回：“她是有舞会的，只是今天没去，可能是为了你的婚事。”

　　庄曼玉一点也不担心庄赵还君女士，她的生活一直很好，一直都很好，她穿最贵的羊绒大衣，涂着CHANEL的5号香水，穿Givenchy的皮鞋，或者还有Armani的睡裙和丝巾。赵还君一直都生活得很好，甚至叫极尽奢侈。

　　赵还君嫁给赵庆僖之后，一直冠庄复礼的姓，她还姓庄，她前头的三个女儿也姓庄。等她生了曼妮之后，还姓庄。
　　外人都不知赵庆僖怎么想的，怎么生了自己的女儿，女儿还和自己曾经的司令员姓。怎么还姓庄？

　　赵庆僖说，曼妮是跟母姓，她母亲姓庄。
　　这个解释打发掉了很多不知内情的人，很多新认识的人，但打发不了很多认识庄复礼的人，很多知道赵庆僖和庄家往事的人。

　　赵庆僖过去就喜欢赵还君，在她还是庄夫人的时候，他就喜欢她。他喜欢她白嫩的脸蛋，她柔软的身段，她扑闪的眼神，还有她的一脸稚气。
　　是的，赵还君稚气，她有少女感，在她二次嫁人，在她三次产女之后，她依然有少女般的稚气。

　　曼玉没有，曼婷没有，小曼也没有，这种勾得男人心慌慌的稚气，庄曼妮有。庄曼妮本和庄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庄复礼死了，赵还君也改嫁了，她不该再称呼自己庄太太，她是赵太太，那她的女儿怎么能姓庄呢。
　　曼玉不懂，曼婷也不懂，早已成年的庄小曼说：“你们的小妹出生了，还姓庄，和你们抢遗产的来了。”

　　遗产？
　　曼玉不知道庄复礼有多少钱，但她知道赵庆僖有多少钱。庄曼玉班上的费墨的母亲和赵还君是牌搭子，大家经常搭着一起摸麻将，赵还君曾在麻将桌上说了赵庆僖的工资不够家里人开支，时时需要她补贴。
　　大家都笑，赵还君好福气，睡着小男人，用着老男人的钱，简直人间至福。

　　费墨将赵还君的话原样传了回来，并描绘得绘声绘色，他说庄曼玉的母亲庄赵还君女士是如何轻佻，是如何不掩嘴，又是如何大手大脚输钱的。
　　“够了！”
　　庄曼玉记得十七八岁的自己是如何训斥费墨的，那个年轻的男人被她斥责，羞红了脸。

　　很快的，费墨就开始报复庄曼玉，他出去传颂小道消息，说庄家所有女人都不是良民，说庄家都是狐狸精，专门吸干男人的精血。
　　这些都无所谓，曼玉不在意。
　　直到某一天，庄曼玉在另一位不相熟的同学嘴里得知，外头都风传，说赵家的人是庄司令的吸血鬼，庄司令死了，还要供养几个吸血鬼女人，包括外头的野种。

　　庄曼玉去找费墨理论，问他谣言何来，他为何要散布这么恶毒的谣言？
　　同是少年的小郎君费墨说：“我没有散布谣言，你母亲就是个吸血鬼，她带着她的新丈夫、还有她的野种吸血，吸你爸爸的血。”费墨冲着庄曼玉笑了，他说：“庄曼玉，你是个可怜鬼，可怜得不得了，你以后什么也没有，你什么也得不到，你终将会一无所有......”

　　费墨那天说了很多话，多余的庄曼玉不记得了，她也不想记得。
　　庄曼玉病了，一病大半个月，病好之后，她就出国了。

　　赵庆僖还是有点人脉和关系的，他送庄家最听话最乖顺的二女儿庄曼玉出国了，去了美国，纽约。那是庄小曼最想去的地方，可庄小曼没去成，庄曼玉去了。
　　庄曼玉去了美国八年，在她到美国的第二年，她就再遇了费墨。

　　费墨好像还是那个惹人讨厌的嘴毒话多的男孩，但曼玉不是过去的曼玉了，庄曼玉在国内是最乖顺的小孩，到了美国，庄曼玉画浓妆，四处参加舞会，简直没有一天停歇。
　　某一天，庄曼玉喝醉酒，费墨带她回了自己宿舍。

　　然后庄曼玉成了费墨的女朋友，他们在一起七年，或许更长，七年零七个月？

　　“二姐，你们上床了？”曼玉同曼婷在电话中分享秘密，曼婷如是问。
　　“没有，”曼玉抓着电话线，“我们没有。”
　　“那你是怎么答应他做他女朋友的，你不是很讨厌他吗？”
　　“我——”
　　其实曼玉也说不出个一二三，但她那晚确实被照顾得很好，费墨也是个君子，不会占醉酒的女孩子的便宜。

　　“二姐、二姐......”
　　“嗯？”庄曼玉回神。
　　曼婷倒一杯冰镇柠檬水给曼玉，说：“伤离别？费墨离开你，伤心了？”
　　“没有，”曼玉摇头。
　　曼婷道：“何苦呢，不若你去美国找费墨，费墨与庄小曼谈不长的，他们只是寂寞贪新鲜。你和费墨这么多年，他还是爱你的。”
　　曼玉先是摇头，后叹气，“不用了，随他吧，他喜欢谁就和谁一起，我尊重他，不干涉。”

　　曼婷靠着桌子角，房间内夕阳洒落，她说：“我怀疑费正清不忠，对我不忠。”
　　“哪方面？”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而已。”庄曼婷说。
　　“咳，”曼玉咳嗽一声，然后轻声回复：“感情就是这个样子，要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么就一往无前，遇见妖魔鬼怪，你也得挺起胸膛，打。”

　　“二姐，费墨给你招来了许多妖魔鬼怪？”
　　“哧哧，”曼玉轻笑，“谁同你讲的？”
　　“是不是？”
　　“曾经。”
　　“你降魔除妖累了？”
　　“曼婷，我和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我与费墨是年青时就相识，我们互相了解，我们是因了解而分开，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他，他也改变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