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代山河岁月》春风华发

50、第 50 章

　　“二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呢？”

　　展红旗正倚着门发呆，红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好看见她。

　　展红旗没想到有人过来，还真的给你吓了一跳，连忙说：“我想点事。”

　　“快回屋吧，外面这么冷。”

　　展红录出来倒水，一出来就觉得冷，跳着脚叫展红旗。

　　“咱妈吃药了吗？”展红旗赶紧跟上去。

　　“吃了。”展红录手里还拿着一个小碗，说：“你就放心吧，有我和三姐呢。”

　　展红旗走进院子里就闻到一股香味，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味？”

　　展红录回头朝她眨眼，“快去厨房看吧。”

　　展红旗赶紧快走几步，走进厨房，就看见红花正站在灶台前，挥动着锅铲。

　　“这是做什么呢？”展红旗过去看了一眼。

　　锅里面是面粉。

　　展红花笑着看红旗：“二姐你回来了。”

　　“嗯。”展红旗问道：“炒面呢？”

　　“咱妈想吃炒面了，我给她炒一点。正好还剩了点红糖。”

　　展红旗赶紧说，“我来吧，你歇一会。”

　　红花也道：“不用，我不累。”

　　展红旗便看向红花，一双眼睛恳求一般的看着她，直到红花求饶。

　　“好，知道了，给你。”

　　展红旗连忙接过来，“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红花也没出去，坐在马扎上看着火。

　　“二姐，一会儿炒好了，给王奶奶送一点吧。”红花说，“这红糖也是王奶奶给的。”

　　“好。”展红旗点点头。

　　这面要用小火炒，白面炒出焦糖色就算是熟了，临出锅前撒进去些红糖，吃之前拿开水一烫，就能吃，又香又甜。

　　炒好了盛出来，只有一小碗，展红旗又盛了半碗出来，给王氏送过去。

　　展红旗端起碗，正要走，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红花，你去送。”

　　展红花咦一声，看一眼她姐，随之摇头，“你怎么不去？”

　　展红旗被展红花看的心虚，连忙道：“好好，我去，我去。”

　　*

　　王氏不让周西里帮忙打井，周西里肯定不同意，不让他去那岂不是要了他的命，连忙拒绝道：“不行，我必须要去。”

　　王氏闻言，先瞥向周西里，拿眼角瞅了他好一会儿，两人谁也不肯认输，就那么僵着。

　　直到王氏开口：“你说吧，你以前也不这样，以前回来，大大小小的事，从来不进你的眼。每次回来除了和展家的大小子玩，就没别的事。就算有人来咱家，眼皮也不见抬一抬的，这次怎么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周西里想了想，“那时候不是小吗？现在我都二十了。”

　　“二十怎么了？”王氏反问。

　　周西里看着王氏焦急的模样，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伸手拉住王氏的手，软声道：“姥姥，你先坐。”

　　王氏瞧着周西里，鲜见他这副低眉顺目的模样，也不忍心了，便依着坐下，可脸还是板着，说：“你说吧。”

　　“你先坐。”

　　周西里又拉王氏，就像小时候那样，手一摆一摆的。

　　王氏终究心疼，便依着周西里的话坐下了。

　　周西里侧坐着，和王氏面对面，看着她的眼睛说：“姥姥，我二十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小男孩了。”

　　王氏没有说话。

　　“这一趟回来，我见到红水，见到红旗，他们都有能为之拼命的人，他们都担着自己的责任。”周西里看向王氏，眼睛眨了一下，低声道：“只有我没有。”

　　王氏只觉得什么东西梗在了嗓子里，看着眼前的周西里，好像和另一个人重了影子。

　　周西里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他一边说话，一边拉着王氏的手，“姥姥，我不想再和以前那样，活的没有任何意义，每天都是混日子。我也想做点什么。虽然我还没想好，以后我要做什么，不过我觉得从现在开始找，我一定能找到。”

　　王氏的眼睛定住了一般，眨都快不会眨了，许久才说：“你和你妈简直一模一样。”

　　周西里愣一下，看着王氏，“我妈？”

　　“是。”王氏的眼神开始失焦，记忆又回到了冯荔小的时候，那时候冯荔闹着要继续读书，说的就是和周西里一样的话：虽然我现在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可是只要开始做，开始找，我一定能找到。

　　冯荔那时候扎着两个麻花辫，也像现在一样，坐在王氏面前。只不过那时的冯荔棱角更加分明，性格也更强硬，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紧紧盯着王氏，坚定又生硬。

　　王氏好像又看到了冯荔小时候，可她就一个女儿，走的那么远，多年不见。给她留一个大外孙，托她好好照顾，此刻又是满手的水泡。

　　王氏知道不能溺爱孩子，她年轻时失了两个孩子，只剩下冯荔一个女儿，她都没有溺爱过她，可到了周西里这里，明明是个男孩子，该去泥里混土里打的人，她偏偏又不舍得了。

　　周西里依然握着王氏的手，一双眼睛期盼地瞧着王氏。

　　王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奶奶，我来送炒面。”

　　王氏听了，拿脚踢一下周西里的脚尖，“还不去？”

　　周西里立刻站起来，“来了。”

　　他一出门就看见展红旗站在院子里，手里捧一个碗。

　　“这是红花炒的炒面，说是谢谢奶奶的红糖。”

　　周西里转头看一眼王氏，见王氏也已经出来了，笑着对展红旗说：“这还用谢？好孩子，拿回去给你妈吃吧。”

　　“家里还有。”展红旗说着往前走。

　　周西里连忙伸手要接，却见展红旗直接走向了他姥姥那边。

　　“姥姥，一勺炒面用开水烫就可以。”展红旗说。

　　王氏接了过来，“好，知道了。”

　　展红旗说要回家吃饭，转头走了，走的时候也没看周西里。

　　周西里觉得展红旗好像自从进来这院子就没瞧过他一眼，更没和他说一句话，就这么走了，心里像丢了什么一样，空落落的。

　　周西里看着展红旗离去的背影，在她消失之前，大声喊一句：“一会儿吃过饭我去叫你一起走。”

　　展红旗嗯了一声，声音不大，周西里却听的很清楚。

　　王氏端着碗站在一边问：“红旗说什么？”

　　“她说嗯。”

　　王氏很惊讶：“你听见了？那么小声？！”

　　周西里点点头，转身接过王氏的手里的碗，“咱们吃饭吧。”

　　两人一起往厨房去，王氏侧脸看着周西里，笑道：“傻孩子，你闹着去打井，该不会是看上红旗了吧。”

　　周西里手里的碗差点就从手里掉了下去，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王氏，“姥姥，话可不能乱说。”

　　王氏拧他手背一下，“有没有乱说你自己知道。”

　　“那我下午可以去了？”周西里倒是另辟蹊径。

　　王氏没有接话，伸手摸一下周西里手心的水泡，“先把药上了再说。”

　　两家的午饭有了相同的食物，林秀慧吃了一点炒面，王氏也吃了一些，两人都觉得香甜好吃，连心情也好了许多。

　　所以周西里下午再要走的时候，王氏就没再拦着了，只是叮嘱他注意手上的水泡。

　　周西里连忙说好，这要出门，又被王氏给叫住了。

　　“别忘了去叫红旗。”王氏嘱咐道。

　　周西里看向王氏兴奋的表情，立刻说：“姥姥！”

　　王氏摆摆手，“快去吧。”

　　“那回来还有白面馒头和包子吃吗？”周西里还惦记着大白包子呢。

　　“没有！”王氏瞪他，“除非你给我带个媳妇回来。”

　　“啧！”周西里摇摇头，大步跨出去，“姥姥，你魔怔了！”

　　周西里去叫展红旗的时候，红花出来说她二姐已经走了，倒是大哥还在家，没有走。

　　红水连忙塞几口饭，对外面叫：“等等我。”

　　周西里只能稍稍等了一会儿，去的路上，红水一直和他说话，他都没什么精神回答。

　　直到看见了展红旗，周西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展红旗身边，压低了嗓子问她：“你怎么不等我，不是说好一起来的吗？”

　　“我看你还在吃饭，就先来了。”展红旗往旁边移了一下。

　　她一动，周西里才发现两人刚刚的距离实在太近了，展红旗的耳朵都红了。

　　周西里瞬间也觉得热的很，他长长吸着气，装作没有看见，赶紧别过脸看向别处，还不停的说：“今天怎么这么热啊。”

　　“你也热？”林开江走过来，指一下在干活的马师傅，“你看马师傅，就穿了一件单衣。”

　　周西里下面瞧，“怎么这一会儿没见，竟挖这么深了。”

　　“他们好像吃完就开始干了，一会儿也没停。”林开江说着话就往前走，走到轱辘前对其中一个小徒弟说：“换换人，让我来摇。”

　　那小徒弟已经一头的汗了，这大冷天的出了这么多的汗，再不及时擦，又要着凉。

　　“行。我擦一把汗。”

　　林开江接手摇轱辘，轱辘上拴着井绳，井绳上系着个木桶，这一摇，木桶便往下走，一直走到井里，下面的人把土往木桶里装，装满了，再给拉出来。

　　周西里也赶紧过去帮忙，“我来倒，我来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