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的直男呢》尧大仙仙

1、初见

　　又是一年阳春三月，北京难得的好天气。财富街上行人如织，赖在C位的金融大厦罩在金色的晨曦里，稍显残破的躯体也强扯上了一层柔和。顺着旋转门走进大厦，再左转推开大厅旁隐蔽的电梯门，就可见这楼里唯一的电梯又在挑战负重上限。而刚刚经历过周一早高峰洗礼的社畜们显然醉心于门外的春光，一脸的菜色盎然。在滋儿哇的超载长鸣声中，最后登机的旅客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出，电梯缓缓关上门面开始飞升，挤在最里面的屈雨松了一口气，今早儿又是他的晨会，可不能迟到。

　　伴随着响亮的“找工作跟老板谈!!!”和“想去哪儿拍就去哪儿拍!!!”的夺命广告词和不时吞吐，楼层指示灯缓慢地向上移动，终于到了15层，一开门，“京润期货”那硕大而蜜汁审美的基佬紫logo就映入眼帘。“借过借过”众人应声让出一些空间，屈雨侧身艰难移动。一出电梯他就一路小跑冲到会议室，刚把晨会用的设备准备妥当，同事们就掐着点纷纷入席，本来想先回个电话的屈雨只好坐下，开始讲当天市场行情。

　　作为京润期货北京营业部里唯一的研究人员，屈雨自入职以来便在老总的要求下挑起了主持晨会的大梁，尽管同事们对此事反应颇为冷淡。作为业务员，他们绝大多数工作时间都在到处跑着拉客户，业绩是检验工作能力的唯一标准，至于行情，虽是期货行业的根本，但远非他们所长，更不相信屈雨这个入职不到两年的新人能有何高深见解，只拿他当个摆摆样子的花瓶，没事儿的时候看看养眼用。眉清目秀、一团和气，就是他们对他最深的印象，对此屈雨也心知肚明。

　　而眼下同事们依然整齐划一地低头刷着手机，屈雨却不复平日里的坦然自若，连出了几次口误，引得翻着报纸的老总频频看他。察觉到她的目光，屈雨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心里却更加没底：周末接到她通知，让他接手已离职同事的一个客户，而后者在今天早上已经给他打了数十个电话，虽然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但也足够让缺乏客户服务经验的屈雨手忙脚乱，这不，就在这会儿，又打进来了，屈雨匆忙按掉并开了飞行模式。让他更加心神不定的是老板背后的意图，要知道服务客户是业务员的专职，何苦赶他一个研究人员上架呢？难道真如传言所闻，要因为短期无甚成果而撤掉他这个职位吗？

　　好不容易讲完了准备的内容，屈雨等同事们都起身离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拨了回去。那头很快有人接了，急促沙哑又莫名油腻的中年男声传来:“喂喂”，屈雨一边关闭显示屏，一边答到:“哎。李大哥您好，刚才开会呢，没法接电话，不好意思啊。”“哦，没事儿，”李光敷衍道，“我是想让你赶紧帮我调手续费，我这不看不知道，你们收的也忒贵了!”屈雨撇了撇嘴，心说合着你交易好几年没嫌手续费贵，这一换经纪人就发现新大陆啦他正要理论几句，一个同事推门进来示意有事找他，他只能压低声音说会尽力而为，那边不甚满意地威胁说不下调就销户云云，才终于挂了电话。

　　同事告诉屈雨，来了一个客户，是之前和离职的那个同事约好来开户的，老总授意也挂到屈雨这里，现在需要他去接待一下。

　　唉。

　　急匆匆地喝了口水，屈雨赶到开户室。行政小姐姐刚倒好了两杯茶，告诉他客户去洗手间了，让他等会儿。屈雨谢过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等着屏幕亮起。

　　看着缓冲的小圈圈，他突然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有一有二就有三，以后老板会继续塞客户给他吧天天焦头烂额的怎么定下心来研究呢不过老板也无可厚非，谁让自己一直没有拿得出手的成果微信又嗡嗡地响了，是那个姓李的烦人精还是催婚的老妈生活！终于！对他这个没有男人的大龄单身gay下手！惹！

　　咔擦，门开了，屈雨转过头，一个浓眉大眼的汉子探进身来，咧着嘴冲他点了点头。

　　生活还是待我不薄，屈雨厚着脸皮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