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卸载后》按住牛顿的棺材板

66、第六十六章

　　连续战斗了几个小时了，在这期间，有接近百十个溯行军被付丧神斩于刀下，但直到送走间桐慎二的大英雄回归加入战局，仍有源源不断的溯行军从天幕的乌云处出现。

　　“这是屯了几年的溯行军啊？没完没了了是吧？！大英雄，你放流星一条吧。”

　　砍骨架砍的手臂发麻了，我气喘吁吁地撑着身旁的树木，再次出现了邪恶的小想法。

　　“Master？我没有得罪你吧？”

　　绿色甲胄的大英雄停下制造箭雨，无辜的摸鼻子。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从刚才打到现在，我胳膊酸的抬不起来了，这玩意儿还和饺子一样往下下，我现在就想一发流星一条对准那片生饺子的云！这破游戏我不想玩了！”

　　我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语气中全是崩溃。大概是老天听到了我的抓狂，在树林上空的乌云电闪雷鸣的正欢的时候，周围场景一变，密闭的乌云变成了混沌的一片漩涡，在那片漩涡之后，我看到了撕裂混沌的力量。

　　站在那片漩涡之后的，是举着圆柱状的乖离剑，红眸之中怒意翻涌的吉尔伽美什。

　　而离他几米远的距离，被乖离剑所锁定的攻击对象，正是我久寻不见的，手里捧着个大红心脏的黑衣人。

　　“似李！小黑！付丧神们都给我注意了！敌人最大的头头出现了！”

　　我激动的顿时忘记了流星一条的事情，指着跑的飞快的黑衣人下达命令：“这家伙就是害我不能好好进行普通日常，非得跨世界出差的罪魁祸首！都给我集火这个小黑！抓到他的赏金十小判！”

　　“是！！！”

　　敌人近在咫尺，付丧神们顿时士气大增。

　　比我们更加有士气的是拔出宝具的吉尔伽美什。他的大招已经读条完毕，此刻正对准黑衣人。

　　“跳梁小丑！未经本王许可就私自闯入王的花园！竟敢企图从王的身边中取走王的猎物？杂修？！”

　　“审判罪责之时已至！做好承接王之怒的准备吧！Enuma Elish！”

　　能够撕裂空间的恐怕力量以乖离剑为中心被释放，天地骤然变色，被风压刮到的地面产生无数条细碎的裂缝。
　　前端与付丧神们打的正欢的溯行军们被风压卷入，撕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刚才让我们酣战数小时的溯行军在我眼前化作齑粉。

　　而同样站在风暴正前方的我们，似乎是被一道看不见的空气墙保护了起来。墙的外面是天塌地陷，墙的里面却是一片安全祥和。

　　【真是麻烦啊，只是稍微打了个岔，回过神来就看到这种场景了呢。】
　　【好在我反应迅速，也要感谢本世界辛苦工作的抑制力们，将这种危险的招数约束在可控的范围内。】

　　“狐之助大佬！”

　　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起，我惊喜的喊出了声，引来付丧神们奇怪的眼神。

　　【笨蛋，你的付丧神们听不到我说话，这样叫出声会被当做神经病的。】
　　【嘛，你的脑回路本来也不怎么正常就是了。】
　　【啧，不聊了，刚才的出手让麻烦的抑制力注意到我的动静了，我要换个地方去躲一阵了。】
　　【这个麻烦的世界……快点结束这里的任务吧。】

　　狐之助语气平淡的抱怨了几句就没声了，我按捺住求大佬回来带我飞的冲动，目光放到眼前的大戏上。

　　一身黑的黑衣老哥已经不见踪迹了，但他刚才宝贝似的抓在手里的心脏被留在原地，金闪闪的英灵不屑的冷哼一声，收回手里危险的宝具，慢悠悠地捡起地上的心脏。

　　“哼，无聊的鼠辈，本王还未尽兴，就溜的不见踪迹了。”

　　他单手插在兜内，望着手上还在收缩的心脏，眼神危险的瞟到我这边。

　　“主上，小心——！”

　　长谷部敏感的察觉到杀意，闪身挡道我的面前，却被一条从空中出现的金色锁链牢牢的锁住。明明是锋利至极的付丧神，在面对那道锁链，他却动弹不得。

　　“可恶！这条锁链……”

　　长谷部不甘心的挣扎，锁链却越捆越紧，牢牢的缠在他的身上，如*同拥有自己的生命一般。

　　“哦？这股气息……明明是武器，却染上了神明的恶臭，虽然神性不高，但仅凭你这点力量，还是无法挣脱对神宝具天之锁啊。”

　　从树林伸出走出的影子不紧不慢的对长谷部的狼狈进行点评。他傲慢而冷漠的视线如同垂怜般幽冷的落到长谷部身上，在察觉长谷部的神性后又索然无味的移开。

　　“真是扫兴，原本还想试试用慎二做为容器，做出应该能吐出适合的污泥的下等品圣杯……看来晚了一步呢？”

　　黄金的王状似遗憾的冷哼了一声，目光随之落到了我的身上，“哼，既然扰乱了王的计划，那就做好被王迁怒的准备吧——这副流淌着古老血液的躯体，也能成就出品相完美、性能优秀的圣杯吧？虽然是污秽之物，不过看在这副躯体的份上，勉强倒是有些收藏价值。”

　　吉尔伽美尔毫不遮掩的目光打量着我，审视着我，像是在审视物品一般，一边露出不屑的冷笑，一边还要品评上几句。

　　我警惕的后退，还未能移动几步，黄金的锁链就从四面八方出现，将我的四肢牢牢锁住。我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大英雄身上，却发现这个被游戏追加了神性英灵，也倒霉的被天之锁绑的像条咸鱼。

　　完了，连大英雄都凉了，这一波真的完蛋了。

　　我悲哀的看着眼前愈发靠近的金闪闪，心中有种吾命休矣的哀伤。

　　“能成为本王的收藏品，与本王宝库中的无数财宝一样万古不变，这对你而言也算是莫大的荣幸了吧？”

　　金发的Servant手臂随意的一伸，有什么东西穿过我腹部，放入了我的腹腔之中。

　　低头一看，我才发现那个金发的恶劣从者，将手中的心脏放进了我的腹中。

　　既无痛感，也没有出血，只是从那个心脏之处，源源不断的传来魔力，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击碎了身体内部某处的封印。
　　体内的灵力一下子充盈了起来。它们在我的体内疯狂的乱窜，到处打着转，在我的四肢百骸内游走，灵力所到之处，会让我感觉到一种刀割般的痛苦。

　　有什么东西在膨胀，扩散，但我阻止不了它，也无力阻止它，因为在它逐渐完成的时候，有什么疯狂的东西顺着它连接到了我的灵魂。

　　那个连接到我灵魂的东西如同捕猎者，无尽贪婪地、罩下天罗地网捕食猎物。

　　我的意识逐渐在消散，我的人格慢慢被分解，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黑暗，正在吞噬我的灵魂，磨灭我的意志，企图让名为“仓桥亚奈”的灵魂染上与它一致的漆黑，成为“它”的一部分，永远的坠入深处的尽头。

　　[暴食、贪婪、强欲、忧郁、愤怒、怠惰、虚伪、傲慢、嫉妒、令人作呕！令人作呕！绝不原谅！绝不原谅！死吧！杀杀杀！不能认同！消灭这一切的罪恶！覆灭所有的丑陋！死吧！]

　　在这副灵魂即将被吞噬的肉O体中，我听到集合着诅咒与罪孽的声音如此重复这，如此否定着。

　　[……兄弟，闭嘴行吗？]

　　在人格即将消散的前一刻，怨恨的声音将我重新清醒。

　　名为“仓桥亚奈”的自我认知恢复的那一刻，无尽的痛苦与自我怀疑包裹着我而来，试图从精神层面将我击溃。

　　[贪婪(令人作呕)暴食(令人作呕)强欲(令人作呕）怠惰（令人作呕）忧郁（令人作呕）虚伪（令人作呕）傲慢（令人作呕）感觉真糟（令人作呕）都是你的错（令人作呕）丑陋的灵魂（令人作呕）令人作呕令人作呕……！]

　　憎恶而阴暗的声音陈述着我的罪过，如潮水般袭来的自我批判让我的自我认知几乎奔溃，但只花了不到零点一秒的时间，在意识到他对我的评价后，我彻底的恢复了意识。

　　[艹！狗贼！！我这么完美！怎么会丑陋！]
　　[你才丑陋呢！你全家都丑陋！明明我是成功的不行的优等生！你居然还能昧着良心光挑我刺？]
　　[而且你挑刺能不能走点心？你要是提扫把头我还能羞耻一下，你提这虚头巴脑的……]
　　[大兄弟我跟你讲，你就思想有问题！凭什么奉献是美好的，自身欲望就是令人作呕了？]

　　诅咒的声音戛然而止。这里混入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明明脆弱不堪，却顽强的无法吞噬、同化。

　　[傲慢、强欲、无法满足、罪孽深重！丑陋至极！]

　　声音卡壳般的停顿了几秒，它突然意识到，那个反驳他的声音，来自它的内部，也来自包裹着它的容器。

　　容器的理性还未消失，容器的灵魂没有成为他的一部分，而是成为了压制它的理性，顽强的阻挠着它的降生。

　　它顽固的重复这容器的罪孽，顽固的否定着容器的自我价值，只有击溃这份仅存的理智，容器的灵魂才能成为它的一部分，只有这样它才能实现那个夙愿真正降生。

　　[暴食、怠惰、忧郁、虚伪、傲慢、强欲，的确是这样的，人类这个物种，大多具有这样的特性。]

　　那个无法被消融的灵魂平淡的回答到，明明在细数自己的罪行，却没有半分羞愧，没有半分自我否认。

　　[不仅我如此，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类都是如此的，原本就是这样的，有什么好叹息的？有什么好愤怒的？]

　　[为何不为此而羞愧？为何不为此而痛苦？为何不为此而愤怒？这样的罪恶，这样的丑陋，为何能够如此坦然接受？]

　　诅咒的声音再一次的发问。

　　代表着人类自我否定的那一部分，它无法理解这份坦然的认同，这份随意的肯定。

　　这明明是人类自己所否定掉的恶性，明明是人类自身所厌恶的恶念，是人类为之痛苦的根源，是人类为此伤害他人，粉饰太平也要隐藏的罪恶，为何认可它？为何接受它？为何包容它？

　　[为何要为此羞愧？为何要为此痛苦？为何要为此愤怒？
　　正是因为贪婪的本性，人类才有着向前进的动力；正是因为怠惰，人类文明才得以发展出今天的繁荣；正是因为色欲，人类的种族才得以延续；正是因为暴食，人类才进化出能更好分辨不同颜色果实的眼球；正是因为嫉妒，人类才能在竞争中更好的进步……至于虚伪、傲慢，虚伪正是智力发展的副产品，动物捕食尚且会利用保护色欺骗猎物，又凭什么人类要为了自己超越动物的智慧与虚伪而羞愧？
　　我们凭自己的努力成为最强大的种族，凭自己的努力成为最优秀的个体，又为什么不能允许我们骄傲，傲慢？而愤怒、忧郁更是无稽之谈，人类固然会因为这两种情绪而痛苦，可也能将它们变成自己的动力。没有这些情绪，没有这些欲望，你是指望着全体人类快快乐乐的手拉手成佛吗？！]

　　诅咒的声音哑然了，它狂躁的涌动着，声音越发躁动。

　　[反叛罪恐吓罪毁弃罪七宗罪胁迫罪盗窃罪……难道这些罪行也应该被肯定，难道这些恶迹也能被认可？]

　　[如果是这些的话，那当然不能被认可，不能被肯定。但这些罪恶有法律约束，人类社会之中又有几成人会犯下如此罪行？你最好别跟我说人类的欲望会造成这些罪行，我只能告诉你这个问题论迹不论心，举个列子虽然我常常气的想杀刀解恨，但是因为我的良知、我的善良，我从来不会把这变成事实的。以后也不会。]

　　[可这样的罪恶的确存在，这样的罪行也不会消失,人类自身的罪恶感永远无法消除，有谁来承认？有谁来允许？又有谁来背负这罪恶？]

　　罪恶的集合体再次问出同一个问题。

　　被加上了“此世所有之恶”而背负起人类罪恶的恶魔，在黑暗中永无止境的自我否定的恶魔，憎恨着强加给它这份罪恶、这份自我厌恶的恶魔，又究竟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这是什么蠢问题？这需要问吗？当然是由人类自身去承认，由人类自身去允许，由人类自身背负这罪恶了。自己的痛苦自然要自己承担，自己的罪恶也只能由自己背负，无论这份痛苦是怎样产生，又是怎样存在的。]

　　容器不加思索的给出了答案。

　　诅咒沉默了，至此，身为集体意识的诅咒清楚的意识到它无法吞并这个意识，无法消融这个灵魂。

　　同样的问题它曾经问过一位它无法消融的王，不同于自信能背负这份罪孽的王，这个容器包容了它的存在，肯定了它的内容，却坚定的阻碍它的降生。

　　伴随着一阵猛烈的眩晕，名为“仓桥亚奈”的自我意识终于在肉O体复苏。这个知晓此世全部之恶的存在，毫不在意的选择了包容的人类之恶，此刻就如同最完美的容器，将英雄王寄予希望借此毁灭大部分人类的黑泥包裹的严严实实，一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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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错了，我没想到这他妈都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