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塔与梧桐的爱情》虎峪

8、第 8 章

　　周五上完最后一节课，白青梧拜托岳明将自己的课本与笔记带回寝室，他一个人去离校门口不远处的公交站等车。天气很好，阳光打在裸漏在外的皮肤上，自身似乎生成了一种微妙的触觉来感受这温度，空气中夹杂着风，发梢随之微微摆动，落回原位后妥帖的停在眉骨上方，丝毫不会遮挡面容。

　　绿色的大巴摇摇晃晃的从路的一头蹭过来，吱嘎声传到耳边后停止，车门敞开，白青梧迈上去，硬币碰撞箱壁‘叮咚’了两下。他找了一个靠近后门的位置站定，身体开始晃动，窗外的景色慢悠悠的变换，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他顺着人流下车，站在石砖路上深吸一口气。

　　兼职倒是很好找，廉价的劳动力在大学城里永远不嫌多，白青梧在超市的收银柜台后站了几个小时，约莫记全了所有的收银方式，超市的值班经理过来给了他一件红色马甲，那种后背处用亮黄色印超市名字的马甲穿在身上连扣子都系不上，白青梧扯了下马甲的肩部，跟着经理去一台空置的收银机后站定。

　　“账号就是机器号，密码是六个八，你今天能干到几点？”经理问。

　　“八点吧，再晚公交就不通了。”白青梧想了想确定到，经理点点头转身对他旁边机器的一位女收银员嘱咐“你下班前教他怎么收账。”

　　白青梧后脚跟有些难受，他双脚不断地交换身体重心，到了六点半左右，顾客大批的涌到收银台前，脑子与手一同忙碌起来，脚的不舒服自然而然的被忽视掉了。

　　他的这台机器扫码机不太好使，第一天上岗又难免会紧张，排队的长龙拐了几道弯，白青梧的脑袋嗡嗡直响，开始后悔找了这样一个需要同如此多的人打交道的工作。

　　“一百九十八块三，现金还是支付宝？”他机械的重复着。

　　“微信。”一个二维码怼到眼前。

　　“拿好小票。”白青梧嘱咐完习惯性的接一句“谢谢。”

　　“神经。”有人在旁边小声道，人太多了，他没空去深究到底是从哪个类人生物喉咙里发出的噪音，继续冷着脸动作。

　　“小姐，您孩子手里的□□糖没扫码，请扫码谢谢。”白青梧拦住一位女士的向外走的动作，客气地请她停下。

　　“扫过了。”那个女人冷漠的领着孩子往外走，不去理会白青梧。

　　“商品没扫码，拦一下。”他冲不远处的保安喊了一声，转身继续下一位的收银。

　　不一会儿，那个女人拎着孩子怒气冲冲的回到收银台前，将一小袋糖大声的掼在台子上“收钱！”

　　“请按顺序排队结账谢谢。”白青梧连余光都没给她。

　　“就这一个！”女人大声喊出来，命令中带着训斥的味道。

　　白青梧见好就收，利索地扫码收钱，眼前的长龙终于慢慢消失，抬眼已经快到八点了。

　　“你把前面那个链子挂上，这个‘暂停收银’的牌子摆在显眼的地方，我教你收账。”隔壁的女收银员自己麻利的收拾起东西，她将柜台下面顾客反悔不要的商品全部收拾起来，扔在门口保安旁边的一个塑料箱里，接着回到收银机前，输入密码让钱箱弹出来，把所有的纸币硬币装进一个红色的布口袋里，然后直起身等白青梧。

　　白青梧有样学样整理好一切，跟着她去了一间小休息室，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在，红红绿绿的钞票摆得到处都是，俩人找了个空地，坐在地上开始算钱。

　　“先从最小的一毛算起，”女收银员从口袋里倒出所有的钱，将一毛硬币数清楚，又起身去办公桌上撕了几张专用的记帐单，连带一支圆珠笔随手扔给白青梧“这是二十一个，在这写二十，后面写二，对了，这是两块，”她用手指着账单的一处空白让白青梧填上数字。

　　“然后数五毛，十一个，前面写十，后面写五，再数一块。”她的语速不快，白青梧听话的写下一个又一个数字，直到数清钱袋里一共有几张红色的毛爷爷。

　　“行了，学会没有？”她站起身，将账单上记录的钱捏在手里，余下的一个五毛一个一毛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

　　白青梧点点头，见女收银员走到休息室的角落里向另外一位坐在那的女士报账，坐着的人敲了几下电脑，接过她手里的钱点了点，两人又说了几句，女收银员就离开了。

　　白青梧笨手笨脚的查完钱，记下数字，去坐着的女人那报账。

　　“一千五百六十五块三。”一毛不差，白青梧点点头，交上钱转身走了。

　　坐上回学校的公交车，他累得两条腿不停地抖，现在谁来抢他屁股下面的椅子他都能坐着跟人拼命。白青梧捏了几下自己的小腿肚子，心里默默算着今天挣了多少。

　　一个小时八元，从他中午十二点半到超市开始，学了近两个小时，然后上机操作，到晚上八点，四十四块钱，刨去来回的公交费四元，正好四十块。

　　白青梧靠在椅子上，看着黑漆漆的窗外，心情不错的吹了几句不成调的口哨。

　　回到寝室，岳明在座位上打游戏，看见他打了个招呼，白青梧没力气去闹，接满一盆稍热的水，把脚伸进去，好半天才舒服的叹出一口气。

　　他泡到水变得冰凉，脚也没擦干，甩了几下穿上拖鞋端着水盆想去倒水，走到门口向卫生间拐，外面正好有人推门，他笨拙的向旁边躲，水接得太满，腿抖，手一歪，小半盆水泼在了进门人的腿上。

　　随之恒下身一凉，他定神看清找死的人是谁，随后无奈的将崩坏的表情复原，给懵在原地的小孩展示手里的人员登记表“我来查寝。”他解释道。

　　“哦，哦。”小学弟还端着大半盆水僵在原地，随之恒把登记表甩到旁边干净的地上，伸手接过水盆走进卫生间。

　　水流倾倒的声音中，白青梧的表情变换了几次，最后定格在了愧疚上，随之恒出来后见到低着头的人，上前掰起脑袋，见到的表情跟他自己想象出来的一模一样。

　　“你有干净的裤子吗？”随之恒的脑筋转动飞快，面无表情的开始耍流氓。

　　“有有有。”白青梧扎进柜子里翻找，不一会抱着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跑过来，踩到地上的水身子一斜，让随之恒眼疾手快的扶正。

　　“给。”随之恒接过裤子，看白青梧的脸红成了猴腚，不再得寸进尺的要求内裤，他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不将人顺势拉到怀里。

　　“谢了。”随之恒去卫生间换裤子，白青梧找了块抹布擦地，俩人隔着一扇门，心跳的宛如擂鼓。

　　随之恒一边换裤子一边在心里盘算下一步的行动，还不忘赞赏一下林茫让他过来查寝这一行为获得的实质性进展。

　　学生会的干事在走廊里找随之恒，白青梧听到声音敲了一下卫生间的木门，随之恒过了一小会儿，穿着上身效果仿佛紧身丝袜一样的短裤打开门走出来。

　　随之恒额头上的青筋急速的跳动，他将自己的裤子甩给白青梧，实在摆不出好脸色，只能侧着头目光不去直视小学弟，冷硬的开口：“洗好，明天我来拿。”

　　白青梧被关门的声音惊得一抖，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他和岳明笑到肝疼，全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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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