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虚无的白先生》梦泽生

14、拾叁

　　对伤疤的思考，慕小浅保持了很久，但是最后也没能想起来到底是怎么留下了这块伤疤的。

　　直到齐奚帮她化完妆，白弋临立在一旁赞美的时候，她才从一种奇怪的情绪里回过神来，并询问了白弋临一句：“我手臂上的疤痕，你知道是怎么来的吗？”

　　“嗯。”白弋临点点头，解释道，“你小时候出过车祸，是那时候留下的。”

　　车祸？慕小浅蹙了蹙眉。

　　但是那伤疤明明像是烧伤的啊……

　　正当慕小浅疑惑的时候，白弋临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道：“不要多想了，那些都过去很久了。”

　　慕小浅乖乖点了点头：“好吧。”

　　但是内心里还是感觉到极其的诡异。

　　她发自内心地觉得这是梦境，但是在很多地方又有说不出来的真实感。

　　看着镜子里化着妆的自己，精致的妆容，让她美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再加上精致的发饰和合身的旗袍，真是印证了那句“人靠衣装马靠鞍”的话。

　　在镜子里欣赏了自己一会儿之后，慕小浅就转头问白弋临道：“现在我们做什么呢？”

　　这时慕小浅才注意到，摄影师贾之靳已经拿起了摄影机开始对着她了。

　　“你饿吗？”白弋临问她道。

　　她看着贾之靳拿着的摄影机，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立刻转移了视线，问白弋临：“现在就开始拍了吗？”

　　“是的。”白弋临回答道。

　　似乎是知道慕小浅的胆怯，白弋临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微凉而有力的手，在握住她的手的一瞬间，仿佛给了她面对一切的勇气。

　　她微微一笑，道：“我想吃这里最好吃的东西。”

　　白弋临温和地看着逐渐适应起贾之靳和镜头的m慕小浅，点了点头：“好。”

　　然后白弋临就带着慕小浅出了照相馆，苝贝和另外两个男孩子也跟在后面。

　　游行的人已经离开，路口上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电车经过着。白弋临就带着慕小浅上了电车，朝有着所谓最好吃的东西去了。

　　贾之靳扛着摄影机一直在周围拍着慕小浅和白弋临，像是不知疲倦一般。

　　电车上人很少，慕小浅坐在木质的座椅上，偏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上海租界的那些建筑一个个经过自己的眼前，既真实又梦幻。

　　电车行驶得很慢，带起丝丝清凉的风。这些风把白弋临喷在自己身上的古龙香水，充满了慕小浅的鼻息。

　　慕小浅觉得这样的味道和感觉似曾相识，但是这感觉转瞬即逝，什么也留不下来。

　　于是慕小浅回头问身旁的白弋临：“我们以前经常一起坐电车吗？”然后又看见了拿着摄像机对着自己的贾之靳，只得回过头去，无视那台摄影机。

　　白弋临靠近慕小浅的耳朵，像是贪恋她身旁的空气一般，声音磁性地道：“我们一直在一起。”

　　慕小浅瞬间耳根通红，很有一种想去亲白弋临一嘴口红的冲动，但是因为周围还有其他人，她并不敢这么做。

　　她一面很开心自己能和这么完美的男子有这么亲密的关系，另一面又觉得难过。

　　白弋临对她这么好，纯粹是因为这个身体的原主人，而不是自己。

　　她挣扎于梦境和穿越，现在看来，穿越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了。

　　如果有一天，白弋临发现自己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慕小浅，会怎么办呢？

　　于是慕小浅小声问道：“如果我不是我，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我当然会一直对你好。”白弋临帮慕小浅将耳边的发丝别在耳后，柔声道，“因为你就是你。”

　　“不……”慕小浅蹙起眉，“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的，我比你更明白你自己。”白弋临依旧眉眼带着淡淡的笑，目空一切。

　　但是慕小浅知道，白弋临并不明白她现在正在思考的问题。

　　对于白弋临来说，她就是那个和自己在一起了很久的慕小浅。

　　但是对于她自己来说，她是那个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慕小浅。眼前民国的一切，不过是自己夜里休憩时做的一场梦而已。

　　不过她现在已经有些分不清了，这到底真的只是自己做的梦，还是自己像言情书里写得那样穿越了呢？

　　慕小浅从座位上站起来，四下观察了一下电车里周围的人。除了苝贝他们三个小孩，就还剩一个戴着老花眼镜织着毛衣的老妇人、一个提着公文包发呆的男人和坐在方向盘前开着电车的司机了。

　　老妇人织得很认真，毛衣上的一针一线慕小浅都能看得很清楚。

　　白弋临见慕小浅站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道：“你想下车了吗？”

　　慕小浅摇摇头，继续自顾自地朝着电车后面的阳台上走去。在阳台上，更能看见电车外面的景物。

　　民国风的建筑排列在两旁，路边有着稀稀拉拉的行人，还有卖报孩童的叫卖声。看着电车经过的轨道，慕小浅很想翻过围栏跳上去。

　　要是现在从这里跳下去，就应该能知道这里到底是不是梦境了吧……

　　慕小浅不想被这种奇怪的感觉困扰，于是也不顾是不是穿着旗袍，直接扯着裙子翻身朝铁轨跳下去。

　　跟着慕小浅身后的白弋临见慕小浅这一动作之后，直接也翻身跳了出去。然后抱住慕小浅，让自己的身体承受住铁轨和自己之间的冲力。

　　慕小浅隔着白弋临的身体，都能感觉到铁轨和白弋临后背撞击的痛。

　　慕小浅立刻扶住白弋临，担心道：“你没事吧？”

　　白弋临弓着背，咬牙隐忍着，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但为了不让慕小浅担心，白弋临还是摇了摇头。

　　苝贝他们也立刻下了电车来到了慕小浅和白弋临身边。

　　苝贝心疼地跑到白弋临身边，看着白弋临疼得那么厉害，眼圈都红了。然后带着哭腔问慕小浅道：“小浅姐姐，你为什么要翻栏杆跳下车啊？你如果不这样做，我哥哥也不会伤着……”

　　白弋临似乎不满意苝贝这么说，就蹙眉低声叫了一声：“苝贝。”

　　慕小浅看着一脸难受的白弋临就内疚地道了句：“对不起……我扶你去看医生吧？”

　　白弋临背上的疼痛减缓了很多，他知道在梦境里是不会真正受伤的。于是他对着慕小浅含笑道：“你抱一会儿我就好了。”但是又有些后怕，如果下一次慕小浅再这样，而他又没有护住的话，慕小浅一定又会回到现实里去了。

　　所以在慕小浅任由他抱着之后，他就在慕小浅耳边小声道：“记得下次，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

　　“好……”慕小浅乖乖答应了，然后又担忧地问道，“真的抱一会儿就好了吗？我觉得你刚刚摔得挺痛的啊……要是伤到你后背的骨头，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啊？”

　　白弋临被逗得一笑，柔声道：“我唯一会留下的后遗症，就是要天天看住你，免得你又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