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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大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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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清早，白夜笙魏离愁和小贾三个人在饭店坐着，每个人面前摆着一碗阳春面，脸色和汤上浮的菜一个颜色，显然都没有睡好。
小贾一边吸溜面条一边埋怨魏离愁：“我说愁愁啊，这面条清汤寡水的，我一个威武雄壮的大男人吃不饱的！”
一米六八的小贾如是说。
“哦，”魏离愁：“那就多加一碗。”
“算了，”小贾拒绝了双份的白水煮面，继续生无可恋地吸溜面条，“愁愁你还是一向抠门。”
魏离愁：“不叫苏梅一起来真的好吗？她是不是也没吃饭呢。”
小贾吃的面汤四溅，回答含混不清：“愁愁啊，你什么时候见过苏梅吃饭的？”他又嘬一口面条，“我叫啦，她不来，说是减肥，这帮女孩子减肥真的减疯了。”
魏离愁最后还是决定打包一份包子叫店家送去旅店，他看小贾吃的差不多，白夜笙这个家伙没怎么动筷子，估计他也不打算继续吃了，作为特别组长这个行政级别最高的人，就主动走到柜台去买单，并且交代外带的事情。
看魏离愁走远了，小贾贼眉鼠眼地探头过来，用自己挂着汤的的筷子敲了敲白夜笙的碗沿。
“怎么着？看上我们家愁愁了？”
白夜笙纡尊降贵一般瞟了小贾一眼——毕竟不是对任何一个人都是和对待魏离愁一个态度。白夜笙又瞥了一眼碗沿，放下筷子，不紧不慢地拿出高级帕子擦起了手指，“你家愁愁？”
小贾一抹嘴：“是呀，嫉妒吗？”
白夜笙：“呵，我叫他宝宝。”
“……”
小贾岔开令自己完败的话题：“我和愁愁都那么熟了，之前都没听愁愁提过你，你到底是谁啊？”
果然。
“充其量不过一个月的同事，有多熟？”白夜笙看起来面无表情，其实是在故意引导话题。
小贾估计看白夜笙不相信，挤着小眼睛露出一个耗子精一样的笑容，“其实我和愁愁不仅是同事的关系，我们之前就认识。”
白夜笙捏着对折的帕子在指尖碾着，“哦，多久之前？”
小贾似乎是怕无法引起白夜笙的注意，干脆放出了狠料：“他出事那次还是我把他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呢。”
果然，白夜笙眯起了眼睛：“你和我说这个？”
“我也不瞒你，我是魏离愁的发小，”小贾拍了拍胸脯，又愣了一下，旋即似乎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终于放弃了吹牛逼的念头：“其实……也就是个普通的青梅竹马，嘿嘿……”
“你和他是哪儿的发小？”白夜笙冷笑：“张嘴就来啊。”
小贾吃瘪，这句假话被识破了，果然，白夜笙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呢？
不好对付啊，干脆豁出去了吧！
“当他发小也没什么好的，我才不是人渣。”小贾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以后，转换话题：“反正他喜欢什么我都知道，你想不想知道吧？”
虽然转的生硬，可是白夜笙明显有了兴趣，“他喜欢什么。”
小贾捂嘴笑：“你果然想泡他！”
“说话好听点。”白夜笙纠正：“我就是想取悦他。”
“我靠，是个文化人！”
白夜笙斜了小贾一眼，颇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贾立马安生了，说道：“你想知道，那你附耳过来。”
“不愿意。”白夜笙目视前方。
小贾：“……好吧，那我过去。”
“离我远点。”白夜笙依旧是一副我不是谁都可以沾身的傲娇模样。
小贾崩溃：“你要我怎样，要怎样……”
最后，小贾还是把知道的告诉了白夜笙……
三个人吃完饭出来，白夜笙眼神复杂地盯着魏离愁的后脑勺，被魏离愁突然回头看才收回了目光。
“你干嘛呢？”魏离愁狐疑：“走那么慢，不是说要去寿大师那里看病吗？”
白夜笙：“哦，没事。”他嘴上说着没事，闷头走了两步又开口：“你……”
“我怎么了？”魏离愁更奇怪了。
“你会讨厌我这个样子在你身边吗？”
白夜笙突然来这么一句，魏离愁十分莫名其妙：“老实说，你是不是破产了未婚妻和小姨子跑了？”
白夜笙：……
白夜笙不说话了，继续闷头朝前走，魏离愁想了想，一把揪住嗑着瓜子贼笑的小贾：“你是不是和他胡说八道什么了？”
小贾站在一地瓜子皮中间，干巴得像个竹竿：“我哪儿敢啊，他不把我撕了。”
“再嘚瑟我送你回青龙寺的香灰罐儿里。”
小贾一捂头：“你都这样了还这么凶，我是感觉他对你挺上心的，想帮他一把。”
魏离愁听到这话有那么一恍神，已经认同了小贾的说法，可下一秒他仿佛提醒自己一般说：“白夜笙他……不过是想刷我的好感度罢了……”
小贾：“我靠，你也是个文化人！”
三个人各怀心事，抵达了风景区前，因为提前打听了寿大师租门头拍摄宣传片，于是直奔目的地。
游客人头攒动中，方言编织的吆喝中，一身白袍的干瘦老头站在了山门前，披着一头乌黑长发，在大妈抛洒的花瓣与万众瞩目中转过身来，长得不咋行……
围观的路人纷纷散去，旅游团排着队路过。
魏离愁打量半天，这衣袍发丝飘飘、精神矍铄的小眼睛老头怕就是寿大师了。
此刻大师一抖袍袖，制止了稀稀落落的掌声，深吸一口气开了嗓。
“想强身健体吗？想一口气爬五楼不累吗？想成为下一个赵大龙吗？”
跟拍摄像师猛地推镜头，老者身后突然入镜四个着同款短打的汉子，声若洪钟：“来‘人人有功练’！给你一个完美的人生！”
“今天，我们来揭开青岚山不出世的大师的神秘面纱！”主持人举起话筒，表情夸张：“这位仙风道骨的大师，今日有缘得见，和我们说说您是如何做到如此健康长寿。”
大师云淡风轻一笑，干瘦的脸上挤出无数褶子，“简单，练功夫咯！”
“哦？大师，您的功夫是不是很厉害！”
寿有沈大师转过身去，他的门徒虚摆着指法跳入镜头，眼睛瞪得滚圆一眨不眨，“呔！自不必说，大师祖传的神秘功夫，轻易不对外人传授，练了不仅可以强身健体，延年益寿，还可以做真男人！”
主持人看着他竖起的大拇指，露出了夸张的表情，“哎呀呀呀！那大师的功力到底是有多厉害呢？”
路过的行人看都不带看的，仿佛已经习惯，该买东西的买东西，该吵架的吵架，该打孩子的打孩子，四只狗在一旁叠了起来……
寿大师回过身，摆出起手式，“咳咳！”
两个人立刻冲过来打反光板。
大师亮得反光，“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
四名门徒面对大师排成一列，手搭前人后背，齐声：“请师父赐教！”
叮铃铃，一个大爷骑了一辆叮铃桄榔快散架的二八过去了。
门徒被迫调整了队形，大师咳嗽了一声，一摸山羊胡，一掌推在为首之人的身上。
为首的人没什么反应，大师使劲挑眉。
“哎呀！”为首的人虽然慢了半拍，还是做出了夸张的表情，朝后倒去，他身后的人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起动作夸张地摔倒了。
“哎呦哟！大师神功盖世啊！”主持人伸出了大拇指。
这时，四名门人滚出了镜头，快速转场，各手持两个吹风筒，对着大师使劲的吹。
大师吹的嘴都变形了，说话大舌头：“想来学空（功）夫，就来人人有功练！”
一群大妈冲上来撒花瓣，十只吹风筒加强了功率，把大师的假发吹跑了……
大师提着袍子一边追一边嚷嚷：“哎妈！这段掐了啊！”
看了一场大戏，观众只有他们三个，不捧场都不好意思，于是鼓了鼓掌，可怜那稀稀落落的掌声立刻被淹没……
随着拍摄结束，大妈嗓门颇大地去找大师门徒讨薪，摄制组直接收工，装了设备就走，临走前还给路边的人塞了名片：“动土乔迁、红白喜事都可以找我们跟拍啊，谢谢谢谢。”
小贾捏着喜盈盈婚庆公司的桃红色名片：“这都什么玩意？”
魏离愁把眼神投向了白夜笙，白夜笙不说话，倒是小贾沉不住气了：“你不要告诉我，你说给魏离愁治疗眼睛，就是来找这个骗子？”
“小伙子，怎么说话呢？你说谁是骗子？”大师人未到，声先至。
小贾立马识相地闭嘴了，白夜笙上前，笑了笑：“大师功夫了得，我们今天有缘得见特别幸运，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拜托大师帮我朋友看看眼睛呢？”
大师闭着眼摇头晃脑：“言有宗，事有君。夫唯无知，是以不我知……”
“算了我们找别人吧。”“我也觉得，走吧走吧。”“带点土特产回去。”小贾拉着魏离愁，魏离愁拉着白夜笙，三人转身就走。
“唉唉唉！等等等等！”发量稀少的大师追了上来拦住他们，“可以治眼睛，我妙手回春！”
“那你治脱发吗？”
“……”
“那，先说好啊，治疗眼睛要先拜入本门，”大师带着三人穿越菜市场，“本门从前显赫，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必须隐世……哎呀钟叔谢谢你的茶叶！李婶儿，你的韭菜咋卖咧？五毛？卖的不贵，割了还长，回头给你钱啊！”他转头，“诶？我说哪儿了？”
小贾：“说到韭菜怎么割。”
大师：“哦，韭菜嘛要趁新鲜割，人嘛要趁傻的宰……不对！呸呸呸！我到底说哪儿了？”
魏离愁：“……你族显赫。”
“哦！对！”大师把茶叶揣进袍袖，拎着一捆韭菜：“本门现在主要是收一些门徒，教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你看看，我刚才一掌打的他们飞起来，你们跟着我好好学，你也可以这样。”
小贾嘴欠：“那您说，我们怎样才能拜在你门下，要一掌打死谁才可以证明自己的资格？”
大师一甩袍袖，“诶～不用，办个卡就行。”
为首的门徒大声道：“白银会员5888，黄金会员8888，超级钻石会员15888，三位办哪个？”
“……”
大师：“我看你们三个与我有缘，今天破例给你们打个折，就……钻石卡9888一张！怎么样？”
三人：“……”
“我觉得他把我们当韭菜了，割了还长。”小贾小声嘀咕。
“那……5588吧！”大师有点沉不住气了：“3588也行……”
魏离愁：“500，三个人。”
大师：“成交！”
“……”魏离愁掏出了银行卡。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夜笙突然按住了魏离愁的手：“大师这么好的功夫，15888一张卡不贵，我办三张，都支持什么付款方式呢？”
大师估计没见过这么还价的，说话都有点不自信：“还可以……微信支付。”
几分钟后，大弟子热泪盈眶地看着银行短信，“师父！这是第一次收到一千块钱以上的钱……”
“咳咳！”大师激动得手直哆嗦：“初一，看你那副没出息的样子！”说着，他坐下了，瘦腿撑着长袍抖出了一片跌宕起伏。
“初一，你自去随三位俗家弟子取行李，稍后回来吃韭菜……不是，回来行拜师礼。”大师用袖子偷偷抹眼泪。
魏离愁拉了一把白夜笙的衣角，压低声问道：“白夜笙，你是不是钱多了烧的？”
白夜笙笑：“给你治眼睛，值。”
小贾：“怕是失心疯了……”
白夜笙冷冷瞥了一眼，小贾讪讪地闭了嘴，拉着魏离愁回酒店，白夜笙顺便回头看了一眼仍在抹眼泪的大师。
此刻，大师正顺手托住一个腋下拄拐、腿上缠着绷带的小男孩，小男孩一甩鼻涕说了一声谢谢，拄着拐走了两步竟然把拐扔了，健步如飞地加入其他孩子疯跑起来。
白夜笙双手插兜，哼着小曲儿离开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