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李四》也无缘

86、张存光（十六）

　　张存光原本并不想要姜采意再掺合进这件事情来，只是没有想到孟小宁的王蛊与他之前接触到的那些都不一样，一时间心乱如麻，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既然来了便请她进来吧。”说完又看了一眼蓝玉儿，眼神中带着些责怪的意味。

　　若是别的人，被张存光这样一看，不管心里有没有鬼的都会“咯噔”一下。

　　蓝玉儿却低着头不动声色的往一旁退了退，她本就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普通人，尤其是现在的事情还在他们的计划之中，她就更不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不虞了。

　　姜采意早就听到了风声，张存光异样的愉悦惹了很多人的眼。

　　不知道真相的人都在那里胡乱的推测着，尤其是后宫里，大多把这件事归咎到了皇贵妃的头上，毕竟那天张存光是见完张思勉之后心情才变得尤为愉悦的，宋家倒了之后，姜采意手上能用的人已经不多了，很多地方她都插不进什么人手，毕竟她只是个女人，但是在后宫之中，姜采意虽然不是什么嫔妃，她的眼线却是要比嫔妃还多的。

　　后宫的女人们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姜采意却是知道的。

　　她不仅知道了孟小宁身上的王蛊已经取出来了，还知道了张思勉和张存光仍是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半点没有反目成仇的征兆，在姜采意的眼中，这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张思勉原本对孟小宁也不是真心的，本就是为了张存光而冲着王蛊去的。

　　但是这又说不太通……姜采意思考了一阵子，发现自己并不能想出什么所以然来，她一直在等着张存光召见她讨论此事，偏偏张存光一直都没有动静，姜采意等了一个白天，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便又从钦天监跑了出来，直接跑到了养心殿来。

　　“陛下，听说孟小宁身上的仙蛊已经成熟了？”姜采意倒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开口问道。

　　张存光的额角一跳，姜采意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规矩的人，所以他对姜采意总是喜欢不起来。

　　“嗯。”张存光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句。

　　姜采意看张存光这个样子就觉得好笑，她是再了解这个男人不过的了，偏偏张存光又要在她面前装出一副明君的样：“我听说三殿下昨日还上了朝，朝上并无异样，下了朝还去户部点了个卯，然后才回得三皇子府，若是孟小宁死了，他怎么还能这样风轻云淡？”

　　张存光听了便觉得心中气恼，张思勉是皇子，就算是要有什么人监视着他也该是张存光自己，姜采意这样打听皇子的行踪，若是让言官们知道了，便要觉得她以下犯上，若是再严苛一点，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你对勉儿的行踪倒是一清二楚？”

　　姜采意却不觉得张存光的语气有些危险，她挑了挑眉毛：“这又不是什么隐晦的事情，人人都看得到的事情，难道还需要我去问什么吗？陛下到底管不管仙丹的事情了？”

　　一听到“仙丹”二字，张存光立刻便偃旗息鼓了，他沉了沉眼眸，到底没有再说什么，只道：“你自己说的仙人转世，如今出现了，孟小宁没死，恐怕他就是那个转世的仙人吧。”

　　姜采意一听便知要糟，这仙人转世本就是她胡口乱诌的，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成熟的王蛊被取出之后，人还活着的道理。

　　她有些艰难的开口：“那、便恭喜陛下了……不知道王蛊在何处，可能让我瞧一瞧？”

　　张存光本意是不想再让姜采意接触王蛊的，但如今孟小宁的王蛊与别的有异，姜采意不看一看他也的确不放心，张存光使了个眼色，姜采意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蓝玉儿来，蓝玉儿倒也不气不恼，只是看着姜采意浅浅的笑。

　　姜采意和蓝玉儿的关系在很早以前便就不冷不热的，如今更是势同水火，不过二人到底不是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也没有用些阴私的手段折腾对方，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互相装作不认识的模样，自顾自的干活。

　　“仙蛊是蓝夫人带来的，”张存光又指了指桌上的竹筒：“就在那儿。”

　　蓝玉儿被点了名，不骄不躁的又向姜采意行了礼。

　　姜采意懒得敷衍这一些，当下便抢过了竹筒细细查看了起来，她也知道王蛊离身之后若是没有特殊保存很快就会死亡，蓝玉儿如今的方法可以说是最为标准的保存王蛊的方法，连一丝一毫的差错都挑不出来，想到此处姜采意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蓝玉儿，在姜采意的眼中，王蛊是南疆的禁忌，能够了解到皮毛的，在南疆已经是凤毛麟角，像是保存方法之类的东西，在南疆知道的人十之无一，没有想到蓝玉儿竟然如此了解。

　　张存光看着姜采意的脸色明明灭灭，忍不住开口问道：“如何，可是成熟了？”

　　姜采意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道：“光看这外头是看不出来什么的，不过这位蓝夫人对仙蛊的确了解颇多，是不是成熟了还得回去看了才知道。”

　　蓝玉儿笑道：“的确如此，不过王蛊离开了人体很快就会消亡，只有用特殊的方法才能让它存活下去，若是贸然打开，万一这蛊死了可怎么是好？”

　　姜采意皱着眉头，冷声道：“蓝夫人莫不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了？王蛊在我的手里，还从来没有死掉过的，连药性挥发的都没有一只。”

　　蓝玉儿看着姜采意，意味深长道：“今时不同往日啊。”

　　姜采意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张存光先反应过来了。以往的时候是张存光求着姜采意，姜采意自然是要越快搞定王蛊越好，做得好了张存光还会有嘉奖，做得不好便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姜采意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但现在张存光已经厌弃了姜采意，这所谓的“仙丹”就成了姜采意的催命符，她炼出来的那一天，怕就是她的死期了。

　　若是这只孟小宁身上的王蛊死了，那这天下还剩着的唯一一只王蛊就在宋饮风的身上，而宋饮风是与姜采意接触得最久的人，他身上的王蛊是不是还活着，还能够活多久，除了姜采意谁也说不清楚。

　　张存光当机立断道：“这仙蛊还是由蓝夫人保管。”

　　姜采意笑道：“怎么，陛下能够断定这仙蛊已经成熟了？”

　　张存光被她说得又是一窒，如今姜采意能够在这里横插一脚的原因，究其根本就是因为没有人能够确定这王蛊到底有没有成熟。

　　蓝玉儿看了看张存光，又看了看姜采意，笑着说道：“那不如这样吧，臣妇先在钦天监中准备炼制仙丹需要的东西，等到准备妥当了，再打开这竹筒，届时大家一起来看看，若是还没有成熟，虽然折损了些药材，但陛下龙体无虞，王蛊死了也没什么，左右是不能用的；若是成熟了，那边即刻炼制，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解决办法的确十分的折中，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姜采意也很难再反驳什么，张存光点了点头道：“那便如此吧，谁也说不了什么。”

　　姜采意也默许了这办法，她想了想，突然开口道：“若是仙人转世，那王蛊应该对孟小宁没有什么影响才是。”

　　蓝玉儿点了点头：“的确是没有什么影响。”

　　姜采意挑了挑眉毛：“那不如让他明日进宫面圣？”

　　张存光皱着眉头看着姜采意：“他明天本就要进宫面圣的。”

　　姜采意似乎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她绞紧了眉头看着张存光：“他已经答应了么？”

　　张存光道：“那是自然的，朕既然传召了，他怎么有不入宫的道理？”

　　姜采意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开口道：“既然是这样，那明日也让我见一见他吧？”

　　张存光有些不乐意，但如今王蛊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他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那你明日也到御书房来吧。”

　　姜采意又转头看向了蓝玉儿：“不知道孟教主明日来不来？”

　　蓝玉儿心下一惊，暗道孟家兄弟猜的果然不差，以张存光的脑子是想不出来这双胞胎互相代替的戏码的，但是张存光猜不出来，不代表姜采意也猜不出来，姜采意总是要比张存光聪明的，不然也不可能在张存光都身边蛰伏如此之久。

　　这倒不是说张存光想不到，只是在张存光的心里，这样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自然是没有这样做的道理。

　　好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姜采意会有所怀疑，这件事情孟家兄弟早些就已经认准了，当然是做了后手准备。

　　蓝玉儿看着姜采意又笑了笑：“魔教事务繁忙，如今孟小宁没有事了，孟教主自然就回去了。”

　　姜采意看着蓝玉儿：“回去了，回哪里去了？”

　　蓝玉儿道：“回敦煌去了吧？那儿才是魔教总坛……孟教主贵为教主，而且又身怀绝世武功，他想要走，这都城还有能够留得下他的人吗？再说……也没有谁能管得住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