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竟是我自己》江溶棠梨

4、第 4 章

　　苏城大学传媒学院，行政楼一楼。

　　红霜穿着简洁的通勤西装，坐在办公室里跟另一个辅导员讨论活动安排。

　　新闻2班的团支书敲门，“报告。红老师好，我来送先进申请表。”
　　红霜和蔼地招手，“放这。活动通知我已经放在团支书群里了，你和班长一起组织一下，周五之前把报名的名单报给我。”
　　“好的红老师。”

　　团支书整理好申请表，跟红霜说：“老师，今天下午咱班和广播有篮球赛，你能来看吗？”
　　“今天不行，我们下午有会。”
　　“好的，我们录像给你看哦。”

　　红霜翻日历，“今天就篮球赛啊，我都不记得。”
　　同事说：“广播两个班都挺牛的，而且听说他们男生脾气都很爆，上学期和视觉起过冲突，我建议你留心一点。”
　　红霜微微蹙眉，“这倒是，这个年纪的小孩一点就着，我带的上一届有一次因为棒球赛差点打起来。下午开会散的早的话，我还是去盯一下吧。”

　　下午七点过，学院的辅导员会议还没有结束，红霜正打算偷偷吃一包小饼干解饿，手机震动起来。
　　红霜看来电显示是班里团支书打来的，某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红霜从后门溜出会议室，接通团支书的电话。
　　电话那头，小姑娘惊慌的声音传过来：“红老师，咱班和广播的打起来了，齐雷他......齐雷的眼睛流血看不见了！”
　　“什么？！怎么就打起来了？”

　　红霜第一时间赶到篮球场，广播1班的导员已经在那了。
　　导员严厉批评了学生的违纪行为，红霜第一时间带齐雷去校医院。

　　校医给齐雷做过简单的清创后，说：“红老师，他这种情况必须马上去三甲大医院做全面检查。离学校最近的是二院，我们安排车马上送你们过去。”
　　红霜心急如焚，不停安抚齐雷，带他下楼坐车。

　　到了医院，红霜挂急诊，齐雷很快被安排进诊室。
　　过了一会，医生带包扎好齐雷出来，跟红霜说：“没有大问题，但是视力要过几天才能完全恢复。幸亏没有伤到眼球，后天再来换一次药。”
　　“谢谢医生。”
　　“坐这先观察一下。”

　　红霜给齐雷买了清淡的晚餐，问他：“还疼吗？”
　　齐雷摇头，好好的帅小伙成了独眼龙，脑袋上都绑了绷带。
　　“感觉好点了跟你爸妈通个电话，我已经把你受伤的事告诉他们了，他们很着急。”
　　齐雷点头。

　　红霜问他：“为什么打架？”
　　齐雷鼻孔里出气，不服地说：“郝大胖那孙子先动手的！”
　　“不许骂脏话。”

　　齐雷哼一声，“红老师你不知道，他们犯规，撞人，裁判还不管。当裁判的学长以前是广播的，后来才转的专业。”
　　“行，这事我跟校篮协那边说，放心吧，有我给你们撑腰。不过以后你们不能再冲动，眼睛坏了是一辈子的损失。”

　　齐雷的父母很快赶来。
　　“谢谢你红老师，辛苦你了。您回哪边，我们送你回去？”
　　红霜婉拒齐雷父亲的热情，今天这事姑且算处理完了，但她免不了要写检讨。
　　“不客气，这是我的职责。你们赶紧带齐雷回家吧，我已经给他请过假了，有任何情况随时跟我联系。”
　　“好的好的。”

　　红霜站在大厅里，目送齐雷在父母的关怀和斥责中走出大门。

　　.

　　这个点学院的会议已经结束了，她赶回去没有意义，检讨等主任下了命令再写也不迟。
　　红霜盘算一阵，走上上楼的电梯，来到大内科的区域外。

　　红霜走到护士台边，看见墙上挂的值班表。住院内科值班医生，丰雪。
　　红霜一眼在表格中看到丰雪的名字，眼中不自觉地浮出笑意。

　　“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吗？”一名护士走过来，看红霜站在外面看了许久，忍不住问她。
　　红霜回过神，微笑，“不需要，谢谢。”

　　忽然，红霜听到熟悉的声线。

　　丰雪敞着白大褂从护士站另一边的过道走过来，小声问护士站：“有吃的吗，晚上点的馄饨一点不顶饱。”

　　红霜快速转身，躲到转角的墙后面，护士站的视角看不到她。

　　一个值班的小护士说：“科室发的，红烧牛肉面，沙琪玛，将军包，火腿肠，还有酸奶，你要哪个？”
　　“我本科规培二院就发这些，已经吃吐了。”

　　“小丰老师，我这有奶油蛋糕，给你一块。”
　　“不了谢谢，还是给我酸奶吧。”

　　丰雪拿了一小盒原味酸奶回值班室。

　　没听见丰雪的声音，红霜探出身望了望，见护士站没了她的身影，才缓缓走开，一边下楼梯一边打开手机外卖。

　　红霜翻着外卖的商家，想，深夜能抵挡奶油的诱惑，不是不吃甜，就是很严于律己的控制饮食，既然如此，就给她买一点低碳低糖的轻食吧。

　　红霜选了一家品牌的轻食店，点一份鳕鱼沙拉，还有一份无糖炖雪梨。
　　她想了想，今晚排班表上大内科有两个值班医生，还有五六个护士，又额外点了八份单装的小果盒。
　　收货信息填的丰雪，特别备注：听说今天你值班。郑。

　　点餐成功，商家已接单，骑手正在赶往商家。

　　红霜笑一笑，掂两下手机，走路去地铁站。

　　.

　　晚上十点过，外卖小哥拎着两个包装精致的保鲜盒，在护士站打电话：“尾号xx丰女士，你的外卖到了！”

　　护士惊讶：“小丰老师居然晚上点外卖了？！”
　　“还这么多？都是小丰的吗？”

　　护士转身向医生值班室说：“丰雪！你的外卖！”

　　丰雪正靠在值班床边看书，接到电话困惑地走出去。
　　她看外卖单上，地址和联系人信息确实是她。

　　丰雪打开保鲜盒，一边是八份单装的小果盒，刚好够他们值班的人分。还有一盒是小份的鳕鱼沙拉，一杯暖暖的川贝雪梨。

　　“哇，小丰老师你还给我们点了水果吗？爱你！”一个年轻的小护士开玩笑地说。
　　“啊......嗯。”丰雪还不太清楚状况，可其他人都围过来了，她赶忙把水果盒分给同事。

　　丰雪撕下外卖条仔细看，在纸条的末尾看到备注：听说今天你值班。郑。

　　郑？丰雪过了一遍认识的人，唯一的可能是郑多多。
　　丰雪不禁露出笑容，她把沙拉和炖雪梨拿回值班室，从包装和气味看，品质都很好。
　　丰雪没想到，郑多多居然能想到了解她什么时候值夜班，不仅给她买外卖，还周到地考虑她的同事，而且买的外卖还比较符合她的口味。

　　都说人不可貌相，日久才能见人心，也许郑多多有很多好的品质没有展现，她没看见。
　　比如上次，郑多多突然给她朋友圈疯狂点赞，猛夸二院，不是他有猫病，而是他热忱憨厚的一面？

　　丰雪吃着沙拉，心里对郑多多的印象改观。
　　她点开郑多多的聊天框，给他发消息。
　　丰雪：谢谢你的外卖。

　　丰雪吃完后出去巡视一圈，回来看到郑多多回的消息。
　　郑多多：什么外卖？你要我给你点外卖？
　　丰雪看着聊天框愣了。

　　郑多多又发了一条过来：你要吃什么说话啊。你家地址哪呢？
　　“......”

　　郑多多：你想吃宵夜没问题，但作为关心你的男人必须说一句，女人晚上吃多了要长胖。
　　丰雪熄屏，把手机丢到枕头上。

　　护士敲门说：“丰老师，19床说他胀气得厉害，请你去看一下。”
　　“好，知道了。”

　　丰雪在脑中拼接记忆的片段，从红霜陪郑多多相亲，到红霜带王奶奶看病，再到红霜给她看果盘照片，问她吃什么水果。
　　那天，丰雪回红霜说：我吃脐橙和雪梨。
　　知道丰雪工作的具体地址，知道她喜欢的水果，又和郑多多相关的，只有红霜。

　　“现在的小朋友......”走去病房的路上，丰雪喃喃。她问老护士：“心眼多？”
　　老护士有一个读小学的淘气儿子，她不假思索地点头，“贼多。”
　　丰雪想到红霜那张清纯无辜的童颜，意义不明地沉笑两声。

　　.

　　红霜沐浴完，坐在阳台飘窗给涂脚指甲油。
　　她忽然想起来忘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急忙给郑多多打电话。

　　“郑多多，我告诉你一件事，九点半的时候我——”
　　“姐！快救我！刚才丰雪说谢谢我的外卖，我以为她让我给她点外卖，就问她要吃什么，家住哪，还提醒她小心长胖，她又说不用了，后来一直没理我，怎么办啊姐！她什么意思啊？”

　　“......”红霜握起拳头，深深呼吸，在内心咆哮：郑多多你这个蠢憨憨！！！
　　哪怕郑多多直接说他没有点过外卖都好啊，为什么他还要提“小心长胖”啊？

　　“姐？你知道她地址吗，我现在给她点奶油蛋糕？”
　　“别别别。”红霜靠在落地窗上，“你让我想想。”
　　“那我现在怎么办？”
　　“什么都别办。”

　　红霜坐在飘窗看了完一个美妆视频，等指甲油晾干，然后进微信小号发了一个动态。
　　仅小池塘分组可见。

　　红霜发了几张她以前在家煎鳕鱼，熬雪梨的照片，配字：我好像犯错了...（颜文字委屈）

　　丰雪看到朋友圈冒出红点，提醒有更新，点开就看到端枪小猫的头像：郑多多表妹更新了一条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