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第十章 来接夫人 ...
-
当然,作为一个负责任、有担当的人,在买肉前,花不落与三位师弟妹约法三章,以免行踪传回无碍山,让自家爹妈赶来继续逼婚大业——成亲对象可就在跟前。
一、比赛前,绝不把自己的消息送往无碍山。
二、比赛中,绝不干涉自己的自由。
三、比赛后,绝不过问自己的去向。
击掌为誓。
说定了这事,无碍山三人俱心中一喜。陈不忧热泪盈眶:“师父不会打死我了……”自作主张受伤失去比赛机会什么的,妥妥竹板炒肉招待。但若他家大师姐得了前三甲,估计能领“最识时务奖”。
王不骄拍拍他受伤的肩头:“台上没你,感觉没那么丢脸了。”
江不休扶剑不语,只看着花不落。
君回雪心中一哂,抱着花谢谢走前两步,挡住江不休视线:“姐姐。买肉。”
“我能不能提个要求?”花不落举手。
“嗯。”
“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并没有那么熟。你是不是可以不用叫我姐姐?花大,花不落,大师姐,任君选择。”花不落认真道。
“哦。”君回雪亦认真点头:“不熟吗?”
“不熟。”
“我当爹了。”
花不落:“……”只得问:“为什么非要叫我姐姐?”
“好听。”君回雪笑,反问:“为什么不叫?”
“这……”花不落眼珠转了转。她依稀记得,那个神智不清的晚上,她的耳边满是低喃的“姐姐”。眼光落到别处,摆摆手:“算了算了,叫就叫吧。”
那时,有可能只是她的幻觉,不要细究。而如果不是幻觉,更不能放心上,多尴尬。
“嗯。”君回雪侧身,示意花不落出门:“买肉?”
“好,得回镇上买。动作快一点,或许能买到瘦的。”花不落朝自家师弟妹挥手:“菜留下,人别留,我家米不多,不够招待你们。啊,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无碍山三人:“……”
生个娃,还能把“挥金如土”生成“一毛不拔”?
花不落走的潇洒。笑话,她可不要再和三个潜在告状精同处一室,分分钟君回雪身份就得暴露。嗯,为了安全,明日收拾好东西偷偷溜走,到纵天榜开赛再汇合。
打定主意,心里稍微轻松起来。
说是动作要快一点,两人却都没有施展轻功,君回雪抱着花谢谢在前,姿势略僵硬,胜在内力好,所以抱一天也不累。花不落隔两步缀在后面,不徐不疾。
沿路都是稻田,零零散散的农人正在田里插青秧,水灵灵满是希望。轻风吹来,并不觉得寒凉,花不落听君回雪问:“冷吗?”
花谢谢糯糯的语音:“不冷。”
“好。”
皆惜字如金。
花不落忽觉心中一酸——花谢谢本应有爹。
当年决定生下花谢谢时,花不落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隔离江湖、柴米油盐、风言风语、相依为命,所有“最坏”,她都一一列举。然后,她一一肯定。
花不落有信心,她能好好把花谢谢带大。没有任何困难,能让她放弃她。
但是,花谢谢需要一个爹,她做不到。
“姐姐。”君回雪放慢脚步,略略一顿,与花不落比肩:“她可有取名?”
“啊?”花不落一时迷茫:“谁?”
“我们女儿。”君回雪看着她笑,眼睛亮亮的,七分欢喜,三分别的什么:“你给我生的女儿。”
花不落:“……”
为什么要加上后面那句?还有,你堂堂庄主,翩翩君子,笑这么……奇怪做什么?
真不是她错觉。这回再见面,君回雪变的非常不一样。怎么说呢?以前挺爽利一个人,现在总觉得……软答答的,逮到机会就想粘糊到她身上。
“取了小名,随我姓,花谢谢。谢谢的谢谢。”花不落随口道:“我读书少,怕她长大嫌名字难听,所以想等她上了学,请她先生帮忙取个好名字。”
虽然君回雪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女儿,但想到他在清听谷练剑的模样,花不落不想乱来。或者说,她的女儿,哼哼,值得最好的。
“我来,可以吗?”
“你来?”花不落有些惊奇:“你来取名?”
“嗯。”
又是好奇怪的感觉。君回雪是不是太过投入了?他早有喜欢的人,不管现在是否成亲,对花谢谢的关注,都有点太多了?
“那,那当然可以。”花不落没有反对的理由。
君回雪又笑。
这位少侠,你笑太多了。
花不落面无表情,坚决不受美色影响。
只是美色打定主意不放过她:“姐姐。”君回雪放低了声音,显得格外真挚:“不用谢。”
花不落眼睛微睁。这个“不用谢”,她居然秒懂。因为前面她说,花谢谢,是“谢谢的谢谢”。
君回雪,谢谢你救我一命。
花不落忘了移步,君回雪也停下来,他似有千言要说,万语要表,话到嘴边,再三斟酌,只成了:“且不说,你是为救我,只说,我很欢喜。”
那时那事,不用谢,因为,我很欢喜。
咔嚓……
花不落的心中,有什么断裂崩坏。那是多年的愧疚、不安、自怨、羞耻……占据心头,假装没有。越假装,越沉重,以至于不敢让自己过得太好,不敢让人知道花不落下落。继而,疑惑升起,间中似乎还……夹杂一丝不被察觉的欣喜。
君回雪看着花不落眼中水光渐盛,心知她的防线正在崩塌。他乘胜追击:“所以,你说,我喜欢谁?”
他这话,让人有些岐义,好像是问她以为他在喜欢谁,又像陈述他喜欢谁。花不落嘴唇微张,她想起那张清丽娇羞的面容,道:“你喜欢的人不是……”
却听一个妇人怪叫:“姓花的贱人!你给我站住!你竟敢打我儿子,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她从路边的田埂强势插入,满身肥肉和杀气,远远地让人看出其衣裙不堪重负,竭尽全力都快兜住不顾一切往外颠的肉坨。明明很努力要飞奔过来,结果只摇摆成鸭子的步伐,倒是头上枯草般的黄发,随风而动,很是张扬:“没皮没脸的娼妇,带个拖油瓶也不知道打哪来,就敢这样欺负人!可怜我的宝贝四蛮哟,这血流的一地哟……”
她手上拉扯着一个小男孩,正是之前被花谢谢揍过的张四蛮。花谢谢那力气,本来连道红印子都没揍出,现在看去,左颊肿的老高,嘴角渗出血迹,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花不落记脸不行,对身材倒有点印象:“哦,王八娘。”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张全福是流氓,王八娘是泼妇,骂遍全村无敌手,小便宜一占一个准。
巧了,她姓王,娘家排行老八。
“贱人你敢骂我,我跟你拼了!”王八娘气得酒槽鼻一团红,嗯,“王八娘”三字就是她死穴——明明有大名“王桂娘”,奈何这一村子人“欺负”她。她猛甩开张四蛮的手,歪歪扭扭朝花不落撞来。
花不落和君回雪都站着不动。
眼见那头黄发就要飘到花不落眼前,王八娘……艰难地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放声哭嚎:“杀人啦杀人啦!姓花的贱人你推我,我死给你看呜哇哇……”
演上了。
王八娘动静太大,路边稻田里本有三三两两的农人干活,这时纷纷看过来,有那爱热闹的,已经忍不住上田,要往事故中心凑。
花不落叹一口气:“我说,八娘,你想干什么?”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王八娘小眼一瞪,精神一振:“你说我要干什么!啊,还能干什么!赔钱!我儿子给你女儿打了,我给你推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十两银子两清!”
花谢谢嘴里含着第二颗糖,口齿不太清:“里说方,鹅凉没推里。”
花不落想了想,掏出一枚铜板丢过去:“演得挺投入,辛苦了。不过剧本粗鄙,演技浮夸,一文钱,不能再多。”抬脚要走。
王八娘一时情急,爬起来往前一扑,要抱花不落双腿:“贱人你别走!你赔我钱!十两银子!否则我……”
她没有抱到花不落。
君回雪衣袖一拂,王八娘凌空飞到三丈之外,“啪”,头朝下落到稻田里。田里刚插完秧,全是水,王八娘呛得窒息,忙手脚扑腾把头撑起来,污泥糊住五官,又丑又脏。张四蛮打个嗝,忘了哭:“娘——”
围观的农人们:“……”
见鬼了……好玄幻……赶紧低头干活……
君回雪待王八娘左拱右拱猪一般爬起,方才冷冷一笑:“在下山东渊澄山庄庄主,君回雪,前来接夫人回府。若是再听到你有半句不敬,莫怪在下无礼。”
王八娘目标明确,一路走来眼里只有花不落,虽知她身边有个男人,却当不存在。这时满身狼狈,打眼看去,只见这男人生得仙人一般,说话也文绉绉不见一丝无礼,但那眼神语气,冷得让人骨头缝透凉。她猛地打个寒颤:“你、你、你……”
花不落有点头疼,竟忽略了“夫人”二字,只道:“好啦,你这一袖下去,花谢谢可不得安生啦。别人见了她心里都会想:这娃儿太邪门,离她远一点儿。她本来就没有朋友,以后更没有,唉,愁死我了。”
这三年多来,她搬了几次家,处处夹着尾巴做人,最多是个“厉害的猎人”,身手从不外泄,只怕花谢谢成了没人敢靠近的“异类”。
君回雪毫不在意:“她朋友不在此处。”
花不落恍若未闻,独自皱眉往前,当娘的总有操不完的心。待三人走得远了,王八娘才哭哭咧咧往家去,找他男人商量对策。而农田里的三三两两议论开了:
“王八娘踢到铁板了……”
“活该哩,都不长眼的,花娘子是她能惹的么……”
“人家狼都能打,还怕她当狗乱咬!”
“就是哩!不过‘圆橙’山庄是什么?你听说过吗?”
“蠢货,一听就知道是种橙子的,地主吧?”
“不得了啊,一定家底丰厚。那庄主说来接夫人的,难道花娘子还是地主婆?”
……
花不落不知道自己已荣升“地主婆”,因王八娘的出现,她和君回雪都不愿再正常走路,施展轻功,几息间便到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