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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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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澈淇骑着新买的代步工具——电动自行车,一路突突突的到了打工地点,平安无事,一切顺利,一晚上赚的荷包鼓鼓,他非常满意兼得意的又骑着电动自行车一路突突突的回宿舍,却出了不大不小的事。
说事大是因为他的电动自行车给撞的稀烂,车身拧成麻花状飞出去老远,他也血溅当场。
说事小是因为他好端端的站在地上,半点事也没有,除了人吓成痴傻状和手心上多了一个微小的出血口并且宁之简给他的护身符裂成了两半。
赶来处理情况的警察指着他颤抖着手指头问了不下十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查查?”
马澈淇举着手掌心无奈道:“真的只有这一处伤口。”
警察叔叔惊恐万分的打量着地上那一大摊还没干透的血和马澈淇那完全报废的交通工具舌头打结:“那这血哪里来的?”他看看马澈淇,脸蛋干干净净,衣服整整齐齐,就是屁股上多了两块灰。
马澈淇自己也无法解释,只觉得脊背发凉,暗暗的把护身符紧紧捏在手心里,身子往路灯下最光明的地方缩,一边拨电话给宁之繁一边瞧着警察们围成一个圈摇着头感叹。
宁之繁闻讯火急火燎的就赶来了,马澈淇甚至想问问他是不是还有瞬间转移的神通。
宁之繁只扯着马澈淇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看了个遍,一脸扑克牌的表情厉声说:“叫你别出去别出去偏不听!有不舒服么?受伤了么?”
马澈淇自觉理亏也不争辩,光装出一副可怜相,贴着宁之繁的胳膊对着路灯指给他看手心里那淡的都快消失的小伤口,又冲着地上努嘴:“你看,那么多都是我的血,都是从这个地方流出来的。”
警察插嘴道:“命太大,我看到那个车几乎就肯定人肯定不在了。没想到安然无恙。”
宁之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陪着马澈淇留了笔录和联系资料,拉着他往学校走。
马澈淇紧紧跟在宁之繁身后,也不敢先开口说话,只悄悄的把碎成两半的护身符伸到宁之繁眼前。
宁之繁接过来略看了两眼就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加重语气:“见识到了么?”
“嗯。”
“信了么?”
“哎……嗯。”
“以后还犟嘴么?”
“咦……哎……哦……”
一路上再没有说话,马澈淇一直和宁之繁保持着小于等于50厘米的距离,生怕一眨眼宁之繁消失了似的,目光灼灼的定在他的背后。
到了宿舍楼下,宁之繁猛的一转身,马澈淇差点撞在他脸上,立刻摆上可怜无助柔弱任宰割状无辜的看着宁之繁。
宁之繁叹了口气,咽下去几句话,脸色柔和了许多,低声说:“受惊了,别怕了,到家了。”
马澈淇热泪盈眶的一把抱住宁之繁:“我以后一定都听你的!”
宁之繁摆摆手:“听腻了,换一句。”
“绝对不乱跑了!”
“嗯。”
“绝对不和你顶嘴了!”
“嗯。”
“绝对说到做到!”
“嗯。”
“我突然想起来我作业还没写完借我看一眼吧快熄灯了来不及了明天陆老师会杀了我的。”
“嗯……滚!”
马澈淇爬上床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枕头边上的符纸仔仔细细服服帖帖的按了一遍,确保每个角都牢牢的固定在了墙面上。
宁之繁目光复杂的看着马澈淇虔诚的躺下,嘴里还絮絮叨叨的好似在祈祷。宁之繁难得好心的主动对马澈淇说:“如果害怕睡不着的话,我陪你说说话?”
马澈淇拱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头摇的像拨浪鼓:“没事没事,经过今天的车祸,我觉得我像重新活了一次,现在淡定的要命,完全不怕。”
宁之繁也没多说什么,安静的躺下竖着耳朵听着马澈淇的动静。马澈淇的呼吸声音一直均匀有节奏,完全没有睡着的迹象。
两人谁也不翻身,谁也不动弹,屋子里安静除了细微的呼吸声外什么也听不见。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十五分钟,马澈淇终于忍不住压着嗓子轻轻的喊宁之繁:“繁少,繁少?醒着么?”
宁之繁故意没理会他,马澈淇挪动了两下,咽咽口水,嗓子里咕嘟一声,又闷了五分钟,房间里又响起比刚才略微高一点的声音:“繁少,繁少?睡着了么?”
宁之繁还是不开口,待到马澈淇小小的叹息声刚出口,他冷不丁的来了句:“睡着了也给你吵醒了。”
马澈淇给吓了一跳,全身一抖,隔着被窝拍着胸口,嘴里还强辩道:“我……我不是怕,我就是脑子特别清醒失眠了。”他来了精神支起身子趴在宁之繁脑袋旁边垂下头神秘兮兮的说:“繁少,我今天被车撞的时候听见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宁之繁睁开眼睛和他对视。
“我觉得是张青的声音。”马澈淇咬着嘴唇,“她在说‘放我出去’还有‘救救我’。”
宁之繁看见马澈淇一脸凝重表情,伸长了手臂拍拍他的脑袋:“别多想了,有我和我姐姐呢,先好好睡吧,我会和我姐姐说这个情况的。”他又看看马澈淇床头那张被当作宝贝就差装个玻璃罩子供起来的符纸,转脸对马澈淇说,“晚上要有什么情况就喊我,不用犹豫。”
马澈淇睡到半夜,觉得被窝的底部脚踝周围越来越冷,他缩了又缩,情况非但没有改善反而更加恶化了。
于是他醒了,意识模糊身体倦懒,唯有脚边上凉飕飕的感觉特别清晰。他蹬了两下脚,把被子团团裹住,调整了一下睡眠姿势刚准备继续会周公,蓦然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搭在脚脖子上,一股力量席卷上来直把他往后拽。
马澈淇顿时醒了个彻底,背脊上刷的一片冷汗,手指下意识的攥住床板,一句“繁少”脱口而出,声音扭曲尖锐。
宁之繁翻身而起,看见马澈淇呼哧呼哧的喘粗气,前言不搭后语的气急败坏的给他形容那可怕的感觉,只从枕头下又抽出一道符纸:“贴脚边!”
马澈淇立刻照办,总算安稳的睡到了早晨,他照照镜子,眼睛底下挂上了两个不大不小的眼袋,配上自己哈欠连天的嘴脸,显得格外憔悴。
事情变得越来越棘手,马澈淇几乎要怀疑是不是世界上除了抗药性也有“抗符性”这一说法。
从第一张符能带来十天半个月的安宁到后来一个晚上要喊醒宁之繁若干次,马澈淇觉得自己在迅速的向国宝熊猫造型靠拢。
贴了脚踝处就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腰,还是那只冰冷的无形的手,贴了腰的部位,过不了两个小时又会觉得那只手在膝盖位置。
马澈淇几乎给折腾成神经衰弱,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走路耷拉着脑袋,往任意一个地方一靠都能在五秒钟内陷入睡眠状态。
宁之繁不厌其烦的每夜陪他一块折腾,最后恨不得塞给他一卷符纸让他自己想贴哪里贴哪里,宿舍床边那墙上贴的几乎满了,马澈淇欲哭无泪。
我总不能说,我感觉到那个手在摸我左边的第二个脚趾头吧!马澈淇仰天长啸着又往墙上拍了一张符纸。
很符合人类生理规律的,马澈淇最终还是在课堂上睡着了。好死不死,那堂课是陆离的,每个人都撑着眼皮精神抖擞高度紧张,只有马澈淇睡的口水滴答在人群中格外扎眼,仿佛修理好的头发上突然秃了一块。
陆离本来就眼角,一下子就逮到了马澈淇,他也不急着过去,照样讲着课,绕了个小圈踱步到胖子身后,胖子正认真的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浑然未觉。
全教室的目光都默默的灌注在胖子身上,瘦子也没胆量提醒他,只能泫然的投注以无比同情的眼神。
“陈冬,画的不错嘛。”陆离冷不丁俯身,贴着胖子的耳朵开口。
胖子吓得手里的笔直飞出去,骨碌碌滚了好远,正巧停在宁之繁脚下。
胖子画的是呼呼大睡的马澈淇,呈抱臂坐好的姿势,脑袋扎在胳膊弯里。
陆离离开胖子又踱步到马澈淇身边,宁之繁仰着头看着他道:“陆老师,这两天有些事,他没休息好。”
当然他也很明白解释是徒劳的。
陆离微笑着掏出他的花名册,在胖子和马澈淇的名字后面各打一个叉,和颜悦色的说:“那就期末总成绩扣个五分意思意思吧。”
宁之繁捅了马澈淇的腰若干下总算把他给弄醒了,马澈淇茫然的眯着眼睛抬起头,赫然看见陆离天使般的微笑,背上惊出一身冷汗,还带着衣服印儿的脸颊上顿时显现出一副悲痛像,愁眉苦脸的看着陆离。
他用眼神询问宁之繁“几分?”
宁之繁竖起一个巴掌,马澈淇痛苦的扭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