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男主饲养手札》衿轶

5、清蒸鱼

　　5.架空世界的食材

　　东樟院里今日的午餐，要比寻常晚上半个时辰。

　　毕竟就算是谢云棠手脚麻利，处理这些食材也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还好在排骨和鱼从大厨房拿来的时候，是已经处置妥当的，排骨切成了小段，鱼也开膛破肚除了鱼鳞和内脏，倒是给她省了些活计。

　　谢云棠一开始并不清楚这个架空时代的食材究竟有哪些，现实中在明代之后陆陆续续引进来的辣椒番薯之类的有没有出现，但是看到了一筐洗得娇艳欲滴的红彤彤的番茄之后，她就赫然明白过来，在这个架空的世界里，小说作者并没有怎么按照中华的历史来架构，只不过呢，这无疑对她这种老饕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想想要是这也吃不到那也吃不到，岂不是太可怜了些。

　　至于各种调料，中国制酱的历史本来就悠久，早在东汉年间就已经有关于“豆酱”二字的出现，《齐民要术》中更是仔细罗列了制酱方法，“羊肉二斤，猪肉一斤，合煮令熟，细切之。生姜五合，橘皮两叶，鸡子十五枚，生羊肉一斤，豆酱清五合。先取熟肉著甑上蒸令热，和生肉；酱清、姜、桔和之。”而这句话中的豆酱清，指的便是酱油。酱油是制酱过程中得到的另外一种产物，历史由此可见也同样漫长，早就成为了中国祖先使用的一味调料。
　　只是制酱的方法，说起来还是用大豆多一些，李时珍《本草纲目》中同样有记载，“豆酱有大豆、小豆 、 豌豆及豆油之属。豆油法：用大豆三斗，水煮糜，以面二十四斤，拌罨成黄。每十斤入盐八斤，井水四十斤，搅晒成油收取之。”

　　除了酱油之外，作为发酵的另外一种产物，醋的使用也很漫长，俗语所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在中国饮食文化中，都具有源远流长的历史。

　　扯远了，谢云棠看着拿来的油盐酱醋之类简单的调料，还是不免有些怀念起来现实中繁杂而又多味的调味料来，只不过嘛，她安慰着自己，就当是化繁为简了，正好提取出食物本真的味道来，岂不美哉？

　　切成小段的排骨冷水入锅，焯水去掉血沫，要是用热水，里面的血水被锁住了，熬出来的排骨不免有些腥气，为了更好地除去腥气，里面加了几块姜片，几根小葱打成结扔进去，又倒了些料酒进去，一起熬煮。

　　这边的灶头下生着火，是昨日晚上和谢云棠学了学的小竹在弄，她倒是丝毫不觉得钻灶下狼狈，反而津津有味地一边往里面塞着柴木，一边手把手地叫着小兰和小雅这项新技能。

　　谢云棠转头寻了个案板，在灶台上处理起了鱼。这条鱼是上好的鲈鱼，味美少刺，很是适合清蒸，她又仔细地把上面的鳞片处理了一遍，直到干干净净为止，在鱼侧面下了一刀，直将鱼给剖开摊平，再将这条鱼的身上划了几道口子，方便入味，跟着拿着盐给它做了个全身按摩，把刚刚备好的葱姜蒜末铺在盘底和鱼身上，盖了一层后，心满意足地将它放进了蒸笼里面。
　　烟雾袅袅升起，无端多了几分梦幻而又飘渺的感觉。

　　***
　　连荣端了个凳子坐在厨房外的墙根下，守着一方瓦炉，手中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风，不时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一眼。
　　呵，还真是做得不错。
　　他抖了抖鼻尖，不得不承认，光是闻味道，就比大厨房里做的要好闻多了。
　　可是，他也不知道这三少夫人不仅是来真的，还亲自下厨啊！这要他怎么去找到时机加些料？
　　他忍不住蹙紧了眉头，只是目光一闪，看到了面前的熬药的砂锅之后，茅塞顿开。他真是着了相，这药里面岂不是更好做手脚？

　　**
　　处理鱼的这会儿功夫，排骨已经焯水熟了，水面上浮起了一层血沫，谢云棠把鱼放好，转身就拿着笊篱把熟了的排骨捞了出来，倒去了浮水，换了热水进去，又把已经切好备用的百合莲藕片统统倒了进去，排骨也放了回去，继续熬汤。

　　大火猛蒸，其实用不到一会儿，香味就四散开来，谢云棠揭开锅盖，拿着一双新筷子，筷子尖尖在鱼腹上戳了一下，鱼肉软软地任由筷子夹开，已然是熟了。
　　她拿着块棉布，把碟子端了出来，把软烂的葱姜蒜末夹了下来，往鱼身上洒了点新切的葱丝，用烧开的热油一浇，葱香味四溢开来，让人口齿生津来。

　　厨房里统共就四个人，烧水煮饭做菜，忙得团团转，为了露一手，谢云棠做的还是两道大菜，还见缝插针炒了一道清炒豆角，川贝雪梨汤也在锅里熬上了，要真是说起来，速度也不能说不快。

　　只是，她心里还是记下了这个教训，今日的事情是她莽撞了，下次得先安排好人手再说。就比如现在，她已经默默算起了，厨房里面要再添几个人的事情了。怎么说都要再来一两个厨娘，她要是下厨方便打下手，她不愿意下厨的时候，也不至于没有饭菜吃，至于厨艺，跟在后面学，总是能做出来她喜欢的味道的。

　　***
　　午餐是在闻珩屋里吃的。
　　他闻着味道起身，难得没有顺着连荣的意思来，穿好了衣裳坐在八仙桌前，靠在椅背上，面露期待。

　　小竹三人端着菜来了，一一摆在了闻珩面前。
　　素白的碟子里，摆着一条鱼，上面均匀地撒着葱末，本来是清淡极了的样子，却因为绿油油的葱段和切成丝的红椒，多了几分缤纷来。
　　白底蓝花的汤盅里，盛着百合莲藕排骨汤，百合和莲藕片在汤上漂浮，排骨浸没在汤中，上面丝毫不见油星，反而味道清淡，却又浓烈地直往闻珩鼻子里钻，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先盛一碗试一试味道来。
　　清炒豆角做得急，豆角切段，在油锅里稍微炒一会儿就熟了，出锅后装在白瓷碗里，看着人心旷神怡。

　　闻珩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的口水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趋势了，好在他还是克制住了，等着另外一人过来。

　　谢云棠换了一身衣服，施施然走到了这边，闻珩先是在灼灼地盯着菜肴，听到她的脚步声才抬头看向她，嘴角上扬微微笑了。
　　原来还是能坐起来的啊，谢云棠心想，他一直躺在床上，她都快要以为他不仅病了，还残疾了。

　　她略微摇摇头，把这想法从脑子里扔出去，拉开椅子坐下了：“你先吃饭，还是先喝汤？”
　　不等他回话，又道，“不如先喝点汤吧，还是热的，刚好暖一暖身子。”

　　闻珩没有拒绝，抬头看她起身，拿着一边的碗，给他盛了大半碗汤，里面有几块排骨，有百合有藕片，满满当当地放到了他面前。
　　闻珩的视线随着碗移动，最后落到了自己身前。
　　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排骨汤，汤底清澈而不见浑浊，藕片切得适中，透过上面的孔洞，能看到百合堆叠，在下面便是一段一段的排骨，香味扑鼻而来。

　　他拿起筷子，夹了最上面的一块藕，入口软糯香甜，混着百合的清新味道和淡淡的肉香，但是本身属于藕的味道却丝毫不见得逊色，只是还没等他品味够，那片藕已经吃完了。
　　他下意识地便再去夹，这次筷子一转，转到了那节排骨上去了。虽然说寻常人家吃羊肉得多，猪肉要贵一些，但是闻家也不缺那个钱，只是大厨房里做猪肉总是做得不好，那股腥味若有若无的，再加上闻珩本来味觉就灵敏，久而久之吃“清淡”做法做出来的猪肉，总是有些排斥的，可是今日这道简简单单的排骨汤里，猪排骨的味道却丝毫没有腥味，反而入口满是香气，叫他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直把碗里的排骨都挑拣着吃完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味道还不错吧？”
　　谢云棠笑眯眯地看过来，问道。

　　闻珩点了点头：“很好吃。”

　　“是不是比昨晚的红豆粥要好吃些？”
　　谢云棠笑着追问道，带着些揶揄取笑的意味。

　　哪里知道闻珩此时还真是个实诚孩子，皱着眉头细细思索了片刻，才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味道都很好，是不一样的好吃。”

　　倒是还挺会一碗水端平的，谢云棠心里想着，嘴上却道：“那你再试试别的，看看味道又如何。”

　　闻珩点点头，只是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清蒸鱼和豆角上了，他就像是个在探索新世界的孩子一样，夹了块鱼腹上的肉。

　　清蒸鲈鱼，颇有些“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意味，主要的味道还是去觉得鲈鱼本身的滋味，而在谢云棠尝来，这条鱼的味道极为鲜美，虽然只是清蒸，也让她觉得惊艳，更不用说闻珩了，眼见着他一块接着一块地夹着鱼肉，就知道他绝对是喜欢的。

　　至于清炒豆角，呵呵。
　　谢云棠觉得自己看出了闻珩是个肉食性动物的本质了，要不是她劝了几句，他的筷子是压根不会往这碗绿油油的菜里多动两下的，只不过谢云棠自己还是觉得不错的，豆角爽脆甘甜，并不比之前她所吃过的那些农家乐里的菜差，反而还略胜一筹呢。

　　这顿饭，二人倒是吃得不错，尤其是闻珩，要不是实在吃不下了，他压根就没想着放筷子，只是还是吃撑了，此时捂着肚子又是满足，又是后悔来着，惹得谢云棠忍不住笑了笑。
　　看这样，可能山楂茶这样健胃消食的饮品，以后要常备呢。

　　吃完饭，进来收拾碗筷的还是小竹她们，闻珩愣愣地看职责这三个差不多身高体材的丫鬟依次端着碗筷出去，就算他再迟钝，此时也发现了不对劲。
　　明明这东樟院里还是有着另外两个大丫鬟的，只是怎么不见她们人呢？

　　他不提，谢云棠倒是忘了，他一说，她就接了上去：“我刚想说呢，院子里的人也太少了些，又多了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是不是也要加些人手？”

　　闻珩点头：“你看着办就是，至于原来的人，除了连荣以外，你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谢云棠笑眯眯地答应了，领下了这“尚方宝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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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藕分为九孔和七孔，九孔藕水分含量多一点，脆一些，适合凉拌清炒，七孔藕淀粉含量高，比较适合煮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