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她越来越美了》姜小鲤

9、第九章 拿捏（修）

　　王嬷嬷扫了一眼大房这边，见王氏没来，眼底闪过一抹冷笑。“兰香把内屋的帘子撩开吧，让老夫人也看看她这满堂的儿孙！”她幽幽地说道。
　　兰香点头，动作轻快地把内室帘子撩开了。
　　老夫人躺在床上，没有动静，丫鬟翠竹正拿了湿帕子给她擦手。
　　众人都急忙在二老爷秦继蒿的带领下齐齐地朝着老夫人施礼，口中喊着，母亲（祖母），儿子（孙子）给您请安了。

　　这个过程王嬷嬷一直都沉默不语，神情里颇有几分老夫人当年的威严。
　　秦府上下背后也有人议论说，王嬷嬷不就假借着老夫人的威势在府里说三道四吗？什么了不起！
　　但明面上，就是秦继蒿也不敢对王嬷嬷不尊重。

　　秦家老太爷早亡，留下了老夫人秦郑氏带着几个年幼的孩子度日，她既要管着生意，又要提防着族中那些不要脸的想来劫掠秦家财产的小人，根本就无暇顾及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打小就是在王嬷嬷的照顾下长大的，可以说，没有王嬷嬷，这几个孩子能不能顺利长大都是回事儿。

　　所以，秦郑氏身体还好的时候，就对几个儿子说道，阿珍是我的人，她于秦家有功，她对你们比我对你们都用心，我以后若是有个什么不测，你们不但要奉养她的老，还要听她的话，就如同听我的话，因为她是绝对不会害你们的。
　　所以，今日秦家三房得了王嬷嬷的信儿后，就都齐刷刷地来了。

　　秦郑氏没去，他们就不敢对王嬷嬷不好。
　　施礼后，丫鬟给两位老爷夫人搬来了椅子，他们也都坐下。
　　俞氏赶紧趁这个机会开口道，“嬷嬷，姨娘昨天偶感风寒，发烧了，今日一直昏昏沉沉，不能起来，所以今日没来，还请嬷嬷宽宥。”
　　“这个你不需跟窝一个当下人的说，告诉老夫人就行，老夫人不能说不能动，但秦家上下谁怎样，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王嬷嬷说着，有意无意地扫了众人一眼，众人忐忑，她的话里可没什么好的意思。

　　俞氏本来胆子就小，这会儿更是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这秦府啊，离开了谁照样吃喝拉撒，嬷嬷，实在不行，你跟婆婆说说，我可以帮着管家的，我最近可是跟着二老爷学了不少账本上的事儿呢！”
　　二夫人罗氏急忙抢话道。

　　“管账谁不会啊？还用学？”三夫人欧阳氏不屑地白了罗氏一眼，道。
　　“三弟妹，你这是说我笨吗？我笨我能生儿育女，比那些聪明的不下蛋的鸡，要强太多啦！”
　　罗氏很瘦，尖下巴，薄嘴唇，说起话来，嘴皮子跟把刀似的。

　　欧阳氏当即就不干了，腾地站起来，手指着罗氏，怒骂，“罗氏，你骂谁是不下蛋的鸡？你倒是下蛋了，可你那蛋怎样？上了五年书院了，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哦，我明白了，你这下的可是蠢蛋……秦家养不了那么多的蠢物，这种蛋，你还是少下吧！”

　　“当着老夫人的面儿，两位夫人您们相互揭短，也不怕老夫人心寒，几个小辈儿们笑话？！”
　　王嬷嬷看过罗氏跟欧阳氏，两人皆是脖颈后扬起一阵冷风，不由地脖子一缩，面色泛白，心下都暗忖，这老婆子神态怎么越来越跟婆婆神似？

　　看看一屋子秦家的子嗣，王嬷嬷心里直叹气。
　　她又看过秦秣归，想起几年前的一个冬天晚上，她晚饭吃多了，心血来潮去后院溜达，无意中经过沐雨轩，就看院门大开着，正屋窗前秦秣归在读书，声音不大，但字字句句却很清晰，他读得抑扬顿挫，十分投入。

　　王嬷嬷站在大门口一侧，听得也是津津有味，越听越觉得欣喜。
　　第二天，王嬷嬷让兰香暗地里查了秦秣归，查清楚他因为不被大老爷秦继宗喜欢，不允许他去书院读书，但秦秣归是个聪慧的，他想办法找来各种书籍读，不认识的字，就找人问，问清楚了就学着写，现在不但能顺利读完一本书，还写得一笔好字。

　　王嬷嬷从此对秦秣归就更上心了。
　　但可惜的是，大老爷秦继宗说什么也不许秦秣归去书院读书，无奈，王嬷嬷只好拿出自己的钱来，给秦秣归置办书跟纸笔，让兰香偷偷送过去，还嘱咐他，一定坚持好好读书，总有出头那日。

　　从此后，秦秣归就更发奋了。
　　王嬷嬷又看了一眼许妙，小姑娘换了衣裳，脸上也洗干净了，但看样貌往好了说，也只是个中姿，她想，一旦五少爷读书读出了名堂，这样的长相跟出身是怎么都配不上五少爷的。
　　她不说话，屋子里安静的落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嬷嬷？”
　　兰香见她有点走神，悄悄提醒了一句。
　　王嬷嬷这才回过神来，转身朝着内屋的老夫人施了一礼，这才说，“老奴已经把许家姑娘拿着婚书上门的事儿跟老夫人说了，老夫人听了很高兴。”
　　对于她这话，众人都不置可否。

　　老夫人都缠绵病榻几年不能说话了，她又怎么会高兴？
　　但王嬷嬷的话他们也不敢反驳，谁也不想被人骂说，你难道不希望老夫人有喜怒哀乐？

　　“所以老夫人要老奴跟大家说，她已经做主让许姑娘给五少爷当媳妇，碍于许姑娘还小，没及笄，先在咱们府中养着，等及笄了再正式地娶进门，不过，秦家既然接纳了她，那就有必要让她正式地拜见您们几位长辈，也同时跟同辈儿的兄弟姐妹们认识认识……不知道二老爷跟三老爷有没有意见？”

　　谁敢有意见啊？
　　谁想有意见啊？
　　于是，二房三房，连着大房少奶奶俞氏赶紧说，没有，没有，我们一切听嬷嬷安排。

　　“您们可不是听老奴的，这是老夫人的意思！”
　　王嬷嬷表情冷然地澄清道。

　　众人又都点头表示明白。
　　这会儿忽然坐在床边伺候的丫鬟翠竹贴近了老夫人的嘴边，说道，“老夫人，您说的奴婢都听到了。”
　　众人又是一惊。

　　接着翠竹就起身出来了，先给二老爷等人福了福，然后说，“老爷、夫人，刚才老夫人跟奴婢说，既然咱们府上接受了许姑娘当媳妇，按照规矩您们几位长辈是要给许姑娘见面礼的，不然被人知道说咱们言行不一，嘴上说接受了许姑娘，实际上根本不喜！”

　　啊？
　　“我娘真说了？我去问问……”
　　三老爷秦继平立刻站起身来要往里走。

　　王嬷嬷冷然道，“三老爷，敢情您是不盼着老夫人能说话？再一个，老夫人身子骨还弱着呢，一时能说，一时不能说的，须得跟前人时时地盯着才能跟她老人家说上一句半句的……”
　　“三弟，你就不要叨扰母亲了，累着她老人家，大哥回来扒了你的皮！”
　　秦继蒿也知道王嬷嬷这样做，是给新来的小丫头做脸呢，左右秦家两房也不差这点子见面礼，何必闹得王嬷嬷愠怒，还惊动了老夫人呢？

　　是以他喝止了秦继平后，就给夫人罗氏使眼色。

　　“我……我这也没什么准备啊？”
　　按理说，她是该准备的，但她根本没把许妙当回事，加之老夫人病重不能出面，她更觉得小丫头好糊弄，即便她想喊自己一声二婶，她还懒得应呢！一个孤女，有什么依仗？

　　“你身上什么物饰都没有吗？”
　　秦继蒿恼了。

　　他豪赌惯了，拿着千儿八百两银子都不当回事，最是见不得罗氏这种小家子气，眼珠子一瞪，他盯着罗氏的腕子，“你那腕子上的玉镯成色还凑合，就赏了她吧！”
　　啊？
　　这回罗氏傻眼了。

　　她腕子上的翡翠玉镯，可是刚花了三百两银子买来的，她正喜欢得紧，把这样贵重的玉镯送给一个没根没底的孤女？
　　她心不甘情不愿。

　　但却不敢不给。
　　许妙倒不嫌乎，接过玉镯，郑重施了一礼，笑吟吟道，谢谢二夫人！

　　哼。
　　罗氏轻哼一声，心尖子在滴血。

　　欧阳氏见状也不敢犹豫了，直接伸手去撸手腕子上的镯子，她暗自窃喜，幸亏她今日戴的是一只银镯子，这银镯子充其量也就值个几十两银子，给了那小孤女，只当丢了，不心疼。

　　“弟妹，我看你戴的那只玉簪子不错，挺衬妙妙的肤色的！”
　　罗氏见欧阳氏想用一枚银镯子来搪塞 ，顿时不快，我吃了亏，出了血，你也甭想往后缩，是以，她阴阳怪气地冲着秦继平说道，“三弟，你们家的境况可是比我们二房好上很多呢！”
　　言下之意，这会儿还抠搜得真让人看不过眼去。

　　秦继平平白被二嫂数落，当即对着欧阳氏就瞪眼，“妙妙是小五未过门的媳妇，给了她也没给外人，你赶紧地！”
　　欧阳氏本来就因为没所出，处处对秦继平小心翼翼，见他有了恼意，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把簪子拿来，递给了许妙。

　　“其实弟妹若是不舍得，那就把妙妙领回去，给你们三房当媳妇，那样的话，你不单单不用往外拿礼物，还往家里找补，多划算啊！”
　　罗氏见欧阳氏那不舍得的样子，更挤兑她了。

　　罗氏这话一说，险些把欧阳氏吓死，她虽然不能生，三房的孩子没一个是她亲生的，可小妾们生了孩子之后，都是养在她名下的，她可不是王氏那种混蛋，脑子想不开，她知道，一旦把名下的几个孩子的婚姻大事都安排好了，他们就会对自己心存感激，到她老的时候，他们也会更孝顺，不为别的，就为报答 她在庶子庶女们的婚事上没有从中使坏作梗！
　　所以，她可不敢把许妙这个烫手的许妙接回三房去。

　　当下狠狠挤出一抹笑来说道，“我哪儿不舍得啊，妙妙这样好看又懂事的丫头，她戴这簪子比我更适合！”
　　许妙依旧笑吟吟的，给她施礼道谢。
　　欧阳氏看也不看许妙一眼，只盯着玉簪子，恨得肉疼。

　　俞氏也替着王氏送了许妙一对金镶玉的耳坠子，从做工上就能看出好来，许妙欣欣然接了，貌似根本不记仇似的，跟俞氏说，“麻烦大少奶奶禀明姨娘，等下我就过去探望她！”
　　“不……不用了，姑娘刚来，总有许多事要忙的，母亲那边有我照顾就行！”
　　俞氏心道，你可别过去，本来姨娘还能再活上几年，你若去了，估计也就这三两天的事儿了！

　　“那……好吗？会不会被人挑理说，我没孝心啊？”
　　许妙歪着小脑袋，一副不大愿意的样儿。

　　“好，你年纪小，有些事儿还不懂，照顾上也不如我……再说，你是五爷的媳妇，姨娘怎么都不会跟姑娘生气的。”
　　俞氏只好继续劝说。

　　“那……好吧，我就听大少奶奶的，若是姨娘不满我了，大少奶奶可要帮我解释解释哦！”
　　许妙小嘴一咧，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牙儿，笑容甜甜，甚是喜庆的样儿。

　　“一定，一定！”
　　俞氏真是懒得理会这个不知道哪儿蹦出来的小姑娘，可碍着中人跟前，她又不得不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实在是难受。

　　王嬷嬷过来送了许妙一个红包，说是老夫人给的，红包薄薄的没重量，应该是银票。

　　许妙大喜，不会是一百两银子吧？
　　再看去老夫人那里，简直就如同看送财观音似的，满脸的笑，找了个机会，她打开红包，果然从里头抽出一张银票来，一看数额，五两银子，顿时大失所望，心道，王嬷嬷，您这手笔也忒小气，不像是老夫人的做派！

　　当下暗戳戳地把银票又放回去，打定主意，银票她不要了，她得问王嬷嬷要更重要的东西。
　　二老爷跟三老爷又跟王嬷嬷聊了几句，问询了些关于老夫人的病情，王嬷嬷只说老夫人一直都昏睡着，吃喝倒是能进一点儿，只是不能说话，也不能表达。

　　二老爷等人听了神情都十分的落寞。
　　王嬷嬷看看他们几个都蔫了吧唧的样儿，就说，“昨儿个晚上老夫人没睡好，这会儿一定困乏了，屋里有动静老夫人也睡不着，不如各位主子都回吧，老夫人有啥事儿，老奴再去各房禀明！”
　　众人听了，就坡下驴，依次给老夫人施礼后，退了出去。

　　许妙没走却近前一步，笑吟吟地跟王嬷嬷说道，“嬷嬷，我能不能跟你打个商量？”
　　王嬷嬷扫了她一眼，道，“你要商量什么？”

　　许妙当下就赶紧过来，请王嬷嬷坐下，又站在她身后，两只小手开始轻轻地给她捏着肩膀，“嬷嬷，您照顾老夫人又操心五爷的事儿真是辛苦了。刘婆婆跟我说过，人上了岁数，骨子里缺钙，所以身子骨就比较硬，这一硬就容易痛，所以，妙妙最该做的事儿就是经常给嬷嬷捏捏肩膀，松松骨，嬷嬷身子骨舒坦了，精神就好，自然心情也就高兴了。”

　　“那刘婆子倒还算是个懂点道理的！”
　　王嬷嬷有心想说，你将来是五爷的媳妇，我哪儿有资格让你给捏肩揉腿啊？可又实在是觉得许妙揉捏得舒坦，索性就闭上眼睛，预备暗戳戳享受一回。

　　捏了会儿，许妙就觉得手腕子酸麻，劲儿也有点使不上了，心中暗道，看来这拍马屁的营生也不是那么好干的，当下欲要咬紧牙关，继续给王嬷嬷揉捏，却在这时，听到王嬷嬷说道，“行了，你说吧，又有什么事儿？”
　　许妙见好就收，利索地把两只险些累残废了的小手收回去。

　　“嬷嬷，您对五爷，对妙妙帮了很多，当众给妙妙撑面子，妙妙无以为报，所以就打算把今日得来的这几样礼物都孝敬给嬷嬷，还请嬷嬷笑纳！”
　　说着，她把礼物毕恭毕敬地放到了王嬷嬷跟前的小几上。

　　王嬷嬷的眼睛倏然地就瞪着她，道，“姑娘肯把这些东西给老奴，那姑娘所求老奴的事儿一定不能小了，老奴可没那么大本事……”
　　言下之意，她不准备接受礼物。

　　许妙心下一紧，眼皮子跳了几下，但很快她就镇静下来，笑嘻嘻地说道，“嬷嬷啊，您可把妙妙想得太复杂了，其实妙妙就有点小事儿要求您，这点子事儿呢，在妙妙那是大事儿，在嬷嬷您跟老夫人这里可就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儿了，无外乎您张张嘴，这事儿就办成了……”
　　她就没好意思说，刚才您借着老夫人威势把两位老爷都治得一愣一愣的，您照样再来一回就成了。

　　“到底什么事儿？”
　　王嬷嬷看着许妙，许妙忽然觉得王嬷嬷已经知道她想要说什么，而且早就盘算好了，怎么应付她？

　　“五爷到现在还没去书院读书，我想求您……”

　　她话没说完，王嬷嬷就摇头了，“老奴已经把五少爷的事儿都交代给姑娘了，五少爷是不是去书院读书，将来会不会去参加应试，这些都是姑娘的事儿，姑娘得自己想法子解决。老奴也不怕实话告诉姑娘，为这事儿老奴曾求过大老爷，但大老爷不肯，老奴也无法啊！”

　　说完，她站起身来，就往里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