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文人暖

7、拼酒（二）

　　眼看着倪毅拿了瓶二锅头过来要打开，韩絮一把握住了瓶口，“先说好，今天你先倒下，就欠我两件事。”

　　“你先倒下，我们的债就抵消，上午我干的那事再也别提！”倪毅放手一搏。
　　“成交！”两个人达成共识。
　　倪毅用牙齿旋开酒盖，咣咣咣朝自己的扎啤杯子里倒了半瓶二锅头。
　　“倪毅，我们是喝酒，不是玩命。”韩絮提醒他
　　“怕了你就说！“倪毅横了起来

　　韩絮不了解倪毅的酒量，但知道他心里不舒坦，就趁着这会儿撒会儿酒疯，也不拦着，自己倒是起身，去老板的酒台那里取了两个白酒杯，用开水烫了烫，拿到倪毅面前。

　　“倪毅，你把我当个女生看，我嗓子眼小，陪我用小杯喝。“韩絮分明是在哄这个醉鬼。
　　“好！系花是女生，得哥哥照顾着，行，小事儿，换杯！“韩絮也不知道倪毅这蹬鼻子上脸的毛病……

　　“我们来说真心话，不猜拳，直接喝，一次一杯，实在不想回答的，喝两杯，行不行？”
　　“没问题！”倪毅爽快应答。

　　韩絮轻飘飘的打开白酒瓶盖，朝两个小酒杯里填满了酒，递给倪毅一杯，随即将自己手中的酒倒入嗓子，白酒辛辣，一时间刺得韩絮皱了眉。
　　“我开局，倪毅，你今年多大？”

　　谁能想到开头第一杯白酒就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倪毅有些吃惊，但也不落后，仰头干了手中的酒
　　“20。今天你生我的气了吗？“
　　倪毅非要缠着韩絮喝酒，自己心里不痛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想趁着酒劲给韩絮道个歉。

　　韩絮顿了一下，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震惊和根本无从察觉的委屈
　　“没有，你高考多少分？”
　　手中有条不紊的给自己斟满酒，仰头喝下，这次连眉头都没皱。

　　倪毅搞不清韩絮的套路，不懂她为何问这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但听到她说自己没生气，心里的大石头可算落了地，但随之伴随而来的就是酒醉带来的眩晕，潮热，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要被白酒侵蚀，在身体内不安的挣扎

　　“632。系花你也失恋了吗？”

　　倪毅尽可能的装着清醒，他的神志已经不听使唤，只剩本能还在发挥着作用，他和韩絮，像是两只困兽的心有灵犀，像被他人折磨得遍体鳞伤在洞穴里的不期而遇，不需言语，他就是本能的感受到韩絮内心的苦楚，本能的能触摸到那颗汩汩流血的心脏。倪毅本能的知道，尽管她在辩论赛上句句吐金句，尽管赢了比赛和队友笑意盈盈，尽管她那张脸在夜色下波澜不惊，但是他就是知道韩絮受伤了，伤得和自己一样难过，甚至比自己还要难过。

　　韩絮不说话，不承认也不拒绝，只是盯着那双受了伤变得湿漉漉的眼，仰头把手中的酒喝掉，又起身，把他手中握着的酒杯拿过来，斟满酒，喝光。两杯下肚。

　　“嘿，系花，没关系的，被甩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一世英名不也如今混到失恋醉酒的地步吗？失恋了，我们就过去了，不要她了！不要她了！”倪毅像是在安慰，但嘟嘟囔囔，不知说给谁听。

　　韩絮也不理他，自己是被甩了吗？说不清。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太复杂，说是爱情太过单薄，但无亲无故的又怎么能用亲情敷衍。那是一种直勾人心的感情，他性格温润如水，他的陪伴寂静无声，心情低落到极点时韩絮就跑去他的门口，看着门缝中泄漏的灯光，光是看着就满足，那就是温柔陷阱，没人挣脱得了。

　　说不清愁绪，只是想他，想无所顾忌的把自己扔进那个怀抱里，韩絮知道，只有那个怀抱才能支撑自己去期待看明天的太阳。韩絮不知道这样的等待会持续多久，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不会等到他来。

　　韩絮自顾自的把两个酒杯倒满酒，递给倪毅。

　　“倪毅，再温柔的人也会狠心的离开对不对？“
　　韩絮那一刹那突然很想诉说，想告诉倪毅，自己在十三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人，那个人救了濒临崩溃的自己，那双手稚嫩，却比父亲的手还要温暖，带着永无穷尽的宠爱陪伴着自己，从13岁到18岁，任何不可言说的难过片刻，他都在。

　　可是，自己终于成年了，他却躲开了。他视而不见我的喜欢，他越发沉默寡言，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他装作一切太平却把他自己摘离了我的生活。
　　我多想呼唤他回来。
　　可我怕他介意，怕他受伤，怕从小天之骄子的男人因为自己有了污点。
　　我只能等他啊。

　　倪毅是真的醉了，没有回答韩絮的问题。脑袋像涌进了一百只小虫子，嗡嗡嗡的叫个不停，身体里的细胞似乎都开始任性起来，倪毅想要站起来把那一杯酒喝掉，腿真的不听话，一下子歪倒了韩絮的身边，斜倚着韩絮的肩膀，下巴磕在韩絮的肩胛骨上，重重喘了一口粗气，似放下心来，迷路的小兽找到了受伤的同伴。

　　“离开就离开，她不要我了，就不要了……“倪毅带上了哭腔，惹得韩絮眼眶也有点湿润，只能盯着近处的一盏路灯，钟明君，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韩絮歪过头，看垂在自己肩膀上的脑袋，眼睛依旧湿漉漉的，眸色中沾染了红，盯着桌子底下的一个位置，似涣散又似没有，只是眼神空落落的藏都藏不住。男孩子浓密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杂乱无章，像个委屈的孩子。

　　韩絮用右手轻轻抹开他的眉头，不知是想抹去倪毅心中的愁，还是想抹去自己的。但旋即倪毅又把整张脸都皱起来，痛苦加深了一倍，呈现在脸上，红通通的耳朵，泪汪汪的眼，韩絮心里突然软了一下，扭过头不去看他，任由他在自己肩膀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让浓重的酒味铺满了肩头。

　　“倪毅，你醉了。”
　　韩絮摆弄着桌子上的打火机，漫无目的的让它在桌子上旋转。

　　“我没醉。”声音哑得厉害，像是喝进去了沙砾。突然想起什么，把昏沉的脑袋从那肩膀上抬了起来，刻意挪开了点距离。伸手去捞酒瓶倒酒，一口酒倒入口中，但什么问题也没有问。

　　韩絮目光沉沉，也不说话了，眼睛像染了火，盯着在自己面前买醉的男孩子，沉默的一杯接一杯。

　　倪毅招架不住了，也许是心中的愁太沉，眉头又紧了几分，蹲在一旁干呕。

　　韩絮也不理他，自顾自地想着事，想着平日里那个永远有温暖双手的男人，此刻还是在医院加班，还是回到家不发一言的盯着自己电话。韩絮手中的酒杯泛着青色的光，不停的被斟满，然后喝光，月色沉迷，没人看的清这位红裙少女的表情，一如往常，美丽又寂寥。

　　……
　　等到程季空和李界赶到的时候，整个烧烤摊就剩倪毅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头睡的昏沉沉，烧烤摊的老板娘拿着抹布利落的收拾着餐具，不忘回头嘱咐：

　　“你们可算来了，这小伙子可真没少喝，就和刚刚那姑娘两个人，两瓶白酒一桶扎啤喝的干干净净，我和我对象观察他们好久了，两个人也不说话，就闷头喝酒，生怕他们喝出个好歹。”老板娘口音像是东北的，说完像是担心别人不信似的，特地摇了摇手中的两个空酒瓶。

　　程季空和李界把醉醺醺的倪毅抻着胳膊拉起来，一边掏钱，一边向老板娘道谢。

　　“不用不用，饭钱刚刚那姑娘已经给过了，那姑娘刚走不久，你们回去的时候也帮着注意点，这么晚了小姑娘就自己一个人回，喝了这么多酒，别出什么意外。“

　　老板娘把三人送出门口还寻思，自己做烧烤摊这么久了，算上以前在东北的时候，也还是头一回瞧见喝这么多酒还能没事人儿一样自己付钱回家的姑娘，那么漂亮一张脸，真想不到有这么惊人的酒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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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觉得有感情经历的人才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