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文人暖

15、世上唯一的眷恋（四）

　　“男朋友男朋友，你没男人能死是不是？”韩阳气急了，说话不经大脑。
　　倪毅“噌”的一下站在韩絮前面，护犊子式的，表情严肃，眼神中带着警告“弟弟，在这说话放尊重点。”
　　韩阳确认了下校长已经走出门外，没听到刚刚的对话，拎起书包往外走使劲撞了下倪毅的肩膀，语气也带了狠劲儿“你他妈的又是谁啊，管这么宽，我和我姐说话用得着你管吗？”
　　倪毅看着他的背影，回顾刚刚那张脸，缓了几秒，低头看韩絮“这你弟？？”

　　韩絮翻了个白眼，“抱歉啊，少爷，我爸妈把智商都给我了，他一点都没继承着，别跟我的傻弟弟计较啊，他就一小屁孩。”
　　“你这弟弟还挺有个性。”
　　“我们两个的矛盾大着呢。以我对他的估计，咱们这次排练吧，过程能挺坎坷，辛苦倪大少爷在中间调和矛盾了。”
　　“诶，你俩先聊着，我去看看米倩怎么样，可别喝的不省人事了。”程季空也没心情在这听八卦，找了个空档就着急忙慌回去了。
　　“说说吧，你俩啥矛盾，本和事佬运筹帷幄一下子。”倪毅可太喜欢听八卦了，要是能在别人的八卦里掺和一脚那是再好不过的。

　　韩絮勾勾手指，让倪毅弯腰和自己的视线平齐，在他耳边小声说“没猜错的话，韩阳现在应该在门口呢，你出去让他进来，我争取在排练开始前解决内部矛盾。”一点八卦的机会都没给。
　　倪毅到门口一探身，果然，韩阳站在拐角面对着墙壁有的没的在踢墙角，对他“啧啧”了两声，像是唤狗。
　　韩阳抬头，眼神一瞬间从委屈切换成了敌意。变脸的本领倒是和韩絮如出一辙。
　　“你姐让你进去。”
　　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你姐刚做完手术，身体还没好利索。”
　　别让你姐气坏身子。这句话在舌尖溜了一圈，没说出口。

　　“用不着你在这装好人。”韩阳听出来了眼前大男孩的关心，但更感觉生气了，外人都在照顾她，外人却认为她的亲弟弟会伤害她。

　　上次那件事，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韩阳惴惴不安，突然没了迈脚进去的勇气。

　　“韩阳，你进来。”韩絮叫他。

　　是她抛弃自己，和外面的男人鬼混在一起的，是了，她和妈妈一样，都是自私自利，我没做错什么。韩阳迅速收起自己的同情心和想念，给自己洗脑成功，去找她，语气刻薄“呵，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呢，高考那天出了这种事还能考上西巷大学，你是靠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的吗？还是说你又跟了什么厉害的男人，帮你搞定了学历？让我想想，是那天开奔驰的老男人，还是倪毅这个小奶狗？该不会你和你们校长有什么吧？”

　　韩絮丝毫没受他的影响，找不到一点生气的痕迹，像是习惯了这种莫须有的侮辱，她清了清嗓子，语气温柔，“韩阳，我上次去你们家是还不到六月吧，我去拿户口本那次。”
　　“什么叫我们家，韩絮，那是咱们家，你回来是拿户口本的，你和我的名字还写在一个户口本上呢，你是不是忘了！”
　　“没忘，未成年得需要户口本才能办身份证、办护照，那天回去的时候，我是想着
　　要是高考考不上西巷大学，我就出国的。没想到，我考上了，只不过因为你的幼稚和无理取闹，我拿不到入学奖学金了。”

　　“你知道吗？我那天看到一楼窗台上的多肉，它被其他的花挤在角落里，奄奄一息，我想拿走的，那是爸爸给我买的，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多肉，奶奶都在声嘶力竭不让我拿走。她为了这么一小盆多肉骂了我十几分钟，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就在那等她骂完，然后把多肉带走。”
　　“我想说的是，那天你站在楼梯转角，我看到你了，韩阳，奶奶骂我的时候，你全程都在听着，你有丝毫阻止的想法吗？没有。”
　　韩絮把自己的轮椅转了一个角度，让自己直视韩阳“韩阳，你现在也应该长大了，不要再绞尽脑汁逼我回家，那个家不欢迎我，你心知肚明，我这个人怎么样，我想怎么活，我与谁交往，你没有任何权利干涉。或者说，你本来可以干涉的，但是当我第一次被奶奶骂，你躲起来的时候，你就丧失了这个权利。闹到今天的这个局面，韩阳，你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我是你的姐姐，你是我的弟弟，以后我希望这个关系仅仅停留在户口本上。”
　　韩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韩絮打断了他的话“韩阳，你要是以后想考西巷大学的话，这次的比赛对你来说很重要，你要是非要在排练里出什么幺蛾子的话，我不会保你。就像你当初那样。”

　　韩阳站在原地，迟迟无法动作。他在想，这么多年，与自己的强烈想念相比，姐姐是不是承受的更多。奶奶对自己的宠爱是真的，但是奶奶对姐姐的刻薄自己也不止一次两次见到，更何况姐姐离家那年，是父亲……

　　这么多年，韩阳都是从弟弟的角度思考，姐姐不回家，姐姐身边总有男人跟着转，姐姐和妈妈一样跟别人跑了。他第一次站在韩絮的角度上，开始回想这一切。母亲抛弃，父亲逃跑，爷爷驱赶，奶奶辱骂，弟弟……弟弟置身事外，甚至，差点毁了韩絮的高考。

　　韩絮高考那年，是韩阳最想姐姐的一年。身边的朋友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妈妈跟外市的一个男的跑了，都是高中生了大家心中也有一定的分寸，对于这样的话倒是也不会乱传，但免不了亲密的朋友问“你妈带你姐姐走的？怎么一直没见过你姐？你有你姐姐的照片吗？真的像大家说的那么好看？”
　　面对这样的话，韩阳没法回答，她甚至没有和姐姐的一张合照。他要怎么跟大家说，姐姐就在隔壁高中，却死也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