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文人暖

11、迎新晚会（四）

　　迎新晚会那天，韩絮拖着钟明君去演播室看了全程。韩絮的腿伤恢复得很快，但保守起见韩絮依然坐着轮椅。
　　“其实腿伤了也不吃亏，随时都能带个座位，你不知道我们这场晚会有多火爆，简直一票难求啊。”
　　“你要是腿没伤，直接站在舞台上就可以了，要票有什么用”钟明君顺手把手边的汽水扭开，递给韩絮。
　　韩絮抿嘴笑，
　　“我想喝你的那个。”
　　钟明君拿起自己手旁的水，盯着成份表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我这个里面含有百分之三点八的酒精，你现在不能喝。”
　　韩絮努嘴，朝他探过身，压在他身子上面，抻长右手去够，“就一口。”
　　钟明君左手把瓶子拿远了些，看着韩絮胡闹，不为所动。

　　韩絮玩心大起，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在钟明君的抬高的胳肢窝里，轻轻滑了两下。
　　钟明君一下子把胳膊收回来，夹紧。
　　收得太快，韩絮手指还没来得及拿出来。
　　钟明君的脸色有点变红，眼神略带警告。韩絮又好玩的在热乎乎的胳肢窝里，尝试性的轻挠，。
　　胳膊夹得更紧了，脸色也更红，嘴唇也被紧紧抿成了一条线，男人嘴唇好看的唇线带着渗透出了轻微的红，身体就要忍不住逃开。

　　韩絮身体继续压下来，盯着他的两片唇，靠近，靠近……
　　“我就尝一口。要不然我不保证我会不会通过别的方式尝到味道。”韩絮的眼神轻轻看向他，带着欲望，她太清楚现在想做什么了。
　　钟明君左手费力的把夹在自己胳肢窝里乱动的手拽出来，扣在自己大腿上，十指交叉握紧。不自然的把脑袋向旁边移了一下，看了一下周围来往的人群，没人在注意这里。

　　“只能喝一口。要不然你的伤口会肿起来。”
　　韩絮坐回自己的轮椅，小口抿了一下，饮料里的酒精不纯，味道也说不上好喝，但是眼睛止不住得看向被握紧得紧紧的手，右手五个手指交叉在另一只宽厚的手中，有暖呼呼的温暖直冲脸颊，酒神韩絮，快要把被这一口酒搞醉了。

　　刚刚摆脱高中束缚的学生，永远对晚会带着百分之百的热情。迎新晚会不管内容多稚嫩，歌声多跑调，永远拥有属于那天最瞩目的关注度，最热烈的欢呼声。
　　当然，今晚的关注度属于倪毅。

　　倪毅抱着大堆的鲜花站在后台门口，正愁怎么安放，恰好看到一个男人推着韩絮在出口那里排队。
　　“系花，系花！”
　　韩絮还没看清来人，怀中就被扔了一大捧花，挡住了视线。
　　“恭喜系花顺利出院！”
　　“倪老师，你这可不地道，人家小姑娘送你的花，你就这么转送给我，不怕小姑娘伤心？”
　　“系花，这么说你还得感谢我，要不然就咱们同学的热情程度，你上台表演单人独奏，非得被广大男同胞的鲜花砸晕，我也就牺牲一下自己，替你承受一下这样的痛苦。”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是没啥事我就先走了，腿还疼着呢。”
　　“别呀，米线和悟空已经去酒店准备庆功宴了，特地叫我邀请你过来，还有你身边的这位也一起过来，他是你哥哥？“
　　倪毅觉得这个男人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是韩絮的医生，她腿伤还没好，恐怕不能参加你们的聚会了。”钟明君下意识否认哥哥这个称呼，没有问过韩絮的意见，直接做主，还是第一次。
　　“不对啊，你的腿不是我爸爸做的手术吗？他都说你没事出院了，你这是又？”

　　“哪能好哪么快，你们这种医生世家看多了生离死别就不把伤痛当回事，腿的外伤是好了，但是内部的肌肉和血液还疼着呢。还有我这颗脆弱的心灵，也是遭受到了惊吓的。”
　　倪毅被韩絮噎得说不出话，想反驳，想告诉她他没有把她的疼痛不当回事，在他抱着韩絮血流不止的时候，他吓得话都不会说了，深夜做梦还会被惊醒。
　　但看了旁边占有欲十足的男人一眼，最终只是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韩絮被钟明君推着走在中央大道上，深秋的中央大道远离剧场的喧嚣，在诺大的学校里，安静得像一幅画卷。街道两旁银杏树的叶子黄了，晚风轻轻一摇，就能洒下一地的金黄，车轮压在落叶上，钟明君的皮鞋踩在脚底下，声音嘎吱嘎吱的，韩絮侧着头，听得专心。

　　“不参加迎新晚会，会遗憾吗？”
　　钟明君很少问韩絮为什么要做主持这件事，韩絮性格乖张，反应速度快，能歌善舞，说话声音也好听，似乎天生就适合做主持人这个行业，可是从韩絮的高考志愿表上，他本能的感觉到韩絮对主持人这个职业不单单是喜欢，更多的是诉求，她比任何人都渴望舞台。

　　“遗憾，但也不遗憾。”
　　“遗憾的是，我错失了一次站在全校人面前，让他们听我说话的的机会。大夫，你知道的吧，我这个人很虚荣，就想让全世界的人都夸奖我。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我就老躲在你屁股后面，看你和别人交谈，你知道吗？别人都好喜欢你，他们看你的眼神都是带着欣赏的。可是我不一样，我身边的同学看着我总是带着鄙夷，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他们要那样对待我，我好讨厌那种眼神，有一次我去练芭蕾的时候，小朋友都躲在教室的另一边，不和我一起练习，透过镜子我能看到她们的表情，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我觉得我自己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很无辜，也和难过。后来，时间长了，我就学会了故意不去看她们，她们跟我说话我也不想搭理，我就觉得总有一天我要站在最耀眼的地方，让她们都听我说话。”
　　“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挺幼稚的？”

　　钟明君没有说话，感知真相和触碰真相是完全是不能比较的心态。他不知道韩絮到底经历了多少，才能做到现如今的地步，他不想开口安慰，安慰太单薄了。
　　他把轮椅推到靠边的位置，停住，从韩絮的身后绕道身前，俯身，轻轻揉了揉她头顶，语气温柔

　　“阿絮，其实我小时候也总怕别人打量我，我身子弱，不能吃路边摊，但是那个时候班级男生放学之后都会聚到一起去吃串串，如果我不去的话，就会显得格外格格不入，于是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去吃，吃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大杯可乐，趁他们不注意就把东西吐到杯子里。可是后来吃得太多，杯子里装不下了，还是被同学们发现了，他们可能觉得被我欺骗了，还把我暴打了一顿。回到家里，胃疼得不舒服，又被家长骂了一通。我那个时候也觉得自己好委屈，明明自己没有错，但还是会遭到排斥。”

　　“所以，阿絮，不管我们怎么做，都会有人看不惯你，我们总会有天生的死对头，互相看不过眼，做什么都没办法补救。但我们必须要让自己喜欢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你要相信，总会有人会因为你是你，而珍惜你，而不是其他什么原因。”

　　“大夫，你会珍惜我吗？”
　　一片落叶从枝头轻飘飘的飞下来，落在韩絮的腿上。
　　钟明君扬了扬嘴角，转回她的身后，继续向前走，轮椅压在落叶上，皮鞋踩在落叶里，嘎吱嘎吱的声响，盖不过他的一句低声承诺。
　　“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