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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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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凉的不明物体顺着脸的轮廓线划过,芷兰迷迷糊糊的小幅度摇晃着头,企图强行睁眼的欲望更加浓烈。
芷兰的欲望之盛,仿佛神明听见了她的祈求,她顺利地得偿所愿,缓慢撑开狭小的眼缝,透过眼眸放出的视线,实物清晰地映入眼帘。
锋利的匕首垂直放在她手腕处,他轻轻地一松,锋尖落下,肌肤瞬间画上了诡异的红线,血滴如一颗颗血色珍珠,坠入木桶。
方毅自小训练五感,早已超脱常人,他第一个发现她意识清醒过来,匕首反手花样旋转,甩至桌面。
“私自扣押本宫,你意欲何为?”
芷兰怒目圆睁,两手使劲挣扎,铁链来回摇摆不定,与身后的实心墙碰撞好像都能擦出火花来。
“……呵。”
方毅讥笑,张开双手在那一排排刑具中摸索,眼神不闪不躲,镇定的完全不像个正常人。
方毅选中他看好的长鞭,长鞭周身带有细小的粒刺,一眼望去,寒毛卓立,虽伤不死人,但慢慢折磨的苦楚,长时间陷入绝望的境地,往往是最恐怖的惩罚。
“当然受命毁你。皇后嫁入皇宫数年,无子嗣不说,竟然还是处子之身,你说传出去,别人做何感想?”
方毅拽紧鞭子,轻柔一挥,地面尘土飞扬,聒耳的抽打声传入她耳中,漫入心田无尽的寒凉。
芷兰羽睫轻动,这事儿理应只有他们身边知心人才清楚,为何他会知晓?
像是很早就知道似的。
“皇上尊重本宫,凡事都要水到渠成,岂是你这种登徒浪子能比的?你这般肆意妄为,不怕皇上吗?”
芷兰从牙缝里挤出话语,面部表情紧张的都无力自控。
“别说无用之话,想要拖延时间,我今日既然敢行如此事,自然而然料想过后果,娘娘还是先顾好眼前吧。”
方毅不屑一顾的眼眸齐眯,手挼过长鞭,斩钉截铁的控制好力道,一鞭下去,她手臂火辣辣的痛感涌入脑海,脆弱的布料轻而易举被小刺划开,露出一大片娇嫩的肌肤。
芷兰眼见这一幕,贝齿咬住下唇,留下月牙形的印痕。
她撑起苍白无力的脸,嘴硬:“大名鼎鼎的方毅大人就这点儿本事?”
方毅逼近她,“自会让无比尊贵的皇后娘娘,体会到臣的厉害。
方毅毫不留情甩鞭数下,她脖颈、脸颊、腿上都挂了彩,摇摇欲坠的衣衫现今就像一块破布挂在身上,她垂低的头颅,意识亦渐渐地消失。
而后,芷兰入耳几句零散的话语,这时,她想死的心刻不容缓。
“去好好伺候我们的皇后娘娘。”
方毅揉捏手腕,不怀好意的迈步到她面前,伸手指向那几个魁梧的大汉,手强制拖起她的下颌,逼迫她望向他们。
方毅的细语犹如锁魂之声,“京都的地痞流氓,将成为我们皇后娘娘的第一位座上宾,娘娘好好享受?”
芷兰深呼吸,怒意红透眼眶,“你就是个混蛋!我宁死不屈……”
方毅耸肩,未在理睬她半分。
站在最前头的地痞流氓依旧忌惮她的身份,“听说当今皇上视皇后如珍宝,咱哥几个下手了,还不知咋死呢?”
后面的矮个子,猛推他呆傻的脑门儿,“我们现在不下手,就会立马去阴曹地府见阎王爷。”
他又舔着嘴角,流出哈喇子,“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芷兰想动摇他们的念头,开口诱惑道:许你们白银五百两,美女十名,赏一处京都容身之所,不再受任何人欺凌,安安稳稳过日子,你们可否放过我?”
几人面面相觑,她的话无疑是天大的诱惑,他们原为溯国百姓,无奈国家衰亡,他们被迫成为流民,居无定所,只能四处漂流,希望未来能求得一处世外桃源,供他们颐养天年。
最前头的地痞流氓本意不想欺负她,于是顺水推舟,“哥……命只有一次,我妻儿老小还在挨饿受冻,积积德……吧,权当为了兄弟……”
矮个子瞧见他那没出息的样,唉声叹气。
“你确定不是忽悠我们?”矮个子摸下巴,打量着她。
芷兰表现出真诚的笑容,“本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些可怜人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这些事求求他应该不难。
其余人仔细斟酌后,考虑到大局情况,纷纷说:“我们愿意相信皇后娘娘!”
矮个子色胆蠢蠢欲动,但为了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未来日子好过,他卸掉一切不该有的想法,毕恭毕敬,“那您打算如何做?”
芷兰脑速转动,心生一计,“把你们的披风给我!等等……先解开我。”
几人照做,默契十足的转过身。
然后,芷兰裹严实那些必须遮挡的位置,把自己头发弄得凌乱,又在地面滚了一圈儿,把自己整得灰头土脸,活脱脱呈现了一副挣扎过的场面,她又按住伤处,泪珠儿直流,可怜巴巴的蜷缩在墙角。
“待会儿,你们就说那啥我了,让他放松警惕,而后来救我的人这个时辰亦该到了。”
芷兰叮嘱他们,双眸深如墨,幽邃不见底。
灵境这个丫头心中还是向着家里人,她跟随皇上查案,可如今皇上连牢狱都进不来,消息不可能这么闭塞。那么,最后一个想法差不多该应验了,就是他被太后束缚住了。
灵境聪慧过人,这会儿大抵逃脱出来了。
灵境只是个小婢女,很少有人会在意这类无用的小人物,可就是这种小人物,通常会逆袭成功,起到关键性的大作用,她猜测不假的话,这个时辰她应该去找二哥和苏灿去了。
毕竟苏灿曾亲尝糕点,没有丝毫问题,以及迹象证明他中毒。
就是她昔日对他的态度,她感觉他会来救的可能性不大,不过二哥来,也能保证她的平安。
两个时辰过后,牢狱门外狱吏满脸诡异笑容缓慢地打开了牢狱房门。
芷兰精湛的演技派上用场,失去一条魂儿似的侧躺在墙根,双手抱住自己,煞白的面色,全身惨不忍睹的伤痕,无一不在彰显她已经受凌辱了。
狱吏眼尾上挑,凑近那群地痞流氓,小心打听着:“金贵的货,兄弟们觉得可还好?”
地痞流氓心虚地应对,“挺……好……好。”
狱吏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等回过神的那一刹那,芷兰高举盛放自己血的那个木桶,亮出剩余的全部力气,一股脑儿砸上去。
狱吏没反应过来,痴傻发愣的表情仍满盈在面容上,下一秒,自己就遭受到突如其来的黑暗吞噬,淹没了声息。
芷兰噤声,匆忙把木桶扔在身后,神色依旧如此无害。
地痞流氓心跳加剧,幸亏没招惹她……
“等等……外面好像来人了?”为首的小矮子耳朵抖动。
难不成这古代还有顺风耳?!
小矮子此话不假,待人仅有一墙之隔的时候,芷兰赞叹,牛批啊!兄弟!
芷兰吹灭蜡烛,昏暗的光线莫名增加了恐怖片的氛围。
她们摸索着慢慢前进,尽量不发出来声音,想要从暗道逃走。
他们手无缚鸡之力,待在这里完全就是送死。
“嘶……”
芷兰抛个眼刀,砍得他体无完肤。
那人委屈的抠手指,这牢狱环境太差了,已至深夜,蚊虫肆无忌惮的叮咬,他手臂痒麻,实在憋不住。
“在右边暗道内……”
他们的人高声惊呼。
芷兰心中警钟鸣响,彼此眼神示意,提快脚程,奔向不远处存有光亮的地方。
她一个病弱伤残之体,拖着几个没吃饱过饭的地痞流氓,就算跑越快,也抵不过他们快。
芷兰眼疾手快,身后的人轮廓都快清楚的闯进目光,她扯落桌边的酒,猛地砸在地面,从容取落一盏墙边挂着的烛火,烛火跌至酒水里,火海燃起,隔断了两边的必经之路。
芷兰脚步停顿住,放松舒缓气息,胸口起伏更甚,她上半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逃命爆发出的潜能,不容小觑呐。
“娘娘果真机智过人,这下他们想过也过不来了。”
方才刚犯事的人,抓住恰当的时机,快速恭维道。
他顺势坐倒在地上,大汗淋漓,两条腿就好似踩上了棉花垛一样,越发显得腿劲儿不足,多有飘飘欲仙之感。
蒙面黑衣人速度止住前倾的身体,两面的人大眼瞪小眼,熊熊烈火经时间的推移,火势小的些许,蒙面黑衣人见芷兰同他们杵在一块儿,怕耽搁了任务,便不在陪他们嬉笑玩闹。
他无需助跑起跳,手扒住光滑的墙壁,脚尖运足内息,踩在墙面,万分潇洒自如的翻身落地。
芷兰瞬间惊呆,这才是功夫流啊。
“娘娘,随属下走吧。”蒙面黑衣人无奈的说。
芷兰盘手,跟你走我不就死了!
她又不傻!
“跑……”
芷兰先行拔腿就跑,蒙面黑衣人提起衣襟,把她连人拔起,她腾空之时,心叹一声,彻底完蛋了……
“您二哥还在外边候着呢,属下真的不能在陪您玩躲猫猫了。”
蒙面黑衣人愁容满面,却没有分毫的杀戮之心。
芷兰收敛了举止,瘪嘴,“你不早说……”
于是,抓住水桶往火上泼,自己安稳地走在前头。
蒙面黑衣人有苦难言,他刚才只闻其声并未见其人,不得不说,娘娘这逃跑技术,真的是百里挑一的好,专找分叉的路口窜进去,他这种专业杀手都被溜得七晕八素的。
等芷兰走到门口,芷戬敞开怀抱,芷兰迎上去。
“二哥……你怎么才来啊?”
芷兰哽咽声音渐起,憋屈地直飙泪。
“行了,兰妹妹,也到大哥怀里哭哭呗。”
芷君的声音响起,从不远处走来,一拢水墨长衣,手持雅致竹叶花纹的折扇,腰系玉带,面容清秀俊朗,没在像是原先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了。
芷君双眸震颤,“这身上怎么伤这么重?”
他靠拢她完全看清一切,芷兰衣不遮体,伤痕条条交错,吸人眼球,煞白的脸惹人心怜,虚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
芷君连忙扯下芷戬挡风的外袍,揽过芷兰的双肩,给她披上。
芷戬伸长手,“这……”
芷兰原先注意力没集中,压根就没觉得疼痛难忍,等紧绷的神经松开那根弦,才发觉伤处灼心的痛感来临,接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芷兰脚脱力,歪向旁边,芷君见状体贴地搀扶住,“你妹都这样了……还想要走东西?”
芷戬孤寂的忍受严寒,默默缩回原处,浑身冻的打颤。
苏灿搁置下公务,才赶到。
苏灿瞥见芷兰肩膀上有外袍,手中的衣物无处安放,于是扔给芷戬,“你身子赢弱,披上吧……”
芷戬接过来,举起外袍,“……谢了。”
芷兰拉紧衣物,抬目,“大哥,二哥,灵境呢?”
芷君背手,严谨的说:“太后那边父亲亲自前往施压了,暂时她不会派人来牢狱,你的境况目前还是安全的,灵境去代替你,我们来一出偷梁换柱,你随皇上派下的人暗自行动,务必三日之内寻得真相,不然这罪名可就坐实了。这次,父亲的私心亦想看看你的真本事。”
芷兰点头,她这次其实也想靠自己寻找出来罪魁祸首,谁能这么狠,陷害与她?
苏灿担忧的道:“兰儿身子还有伤,查案恐有不妥吧?”
芷兰垂头,心想这白月光真的我虐你千百遍,你依旧待我如初恋啊。
执着的模样儿,她都狠不下心来去拒绝了。
“我们芷家儿女,这点儿伤怕它作甚,上好药,伤自会自己好,不耽搁查案。”
芷君自小被灌输的这类思想,表示万分赞同。
芷兰有苦难言,仅能现出表面上看起来略微有点喜悦的笑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伤在她身,你们当然不疼了……
芷兰附和,终究是一个人勉强承担了所有,佯装乐观,“兰儿……赞同这个说法。”
带伤上岗,有没得奖金?
她开始想念现代生活了,最起码单位里不会强制让你这种半残身体继续工作。
芷戬苦口婆心的劝说,“苏兄别再挂念兰妹妹了,当务之急,找到对付她的凶手才是。”
苏灿回想昨日的重要军务仍摆在书房,堆积如山,他还没处理完,在长久拖拉下去,皇上目睹他的办事能力,说不定会责怪与他,降低官职。
可……兰儿……
自己现今的努力也是为了给她更好的未来,苏灿安慰着自己,替自己找到了一个很好的逃避借口。
苏灿恋恋不舍的凝睇着芷兰,手回拢,攥的非常紧,最终万般无奈之下,“我公务缠身,你们一路好走,有事,随时找我。”
芷兰浮起鄙夷不屑的神情,“收起可怜兮兮的嘴脸,怕是你不知……你至始至终没有分毫改变,哪怕为我……我最厌恶你这自私自利的样子……”
变脸这么快,她是涨见识了。
苏灿现今摸清自己的全部想法,在儿女情长和高官厚禄之间仅能选其一的话,他唯恐舍弃不掉通往高位这一条路,康庄大道摆在眼前,他非高洁圣人,做不到两袖清风。
苏灿只在意这些,没有半分记性,想起他悔过的那天,想过好好爱她一回……
哪怕,他当初悔过一次,没留给她这么大绝望,她不至于郁郁而终,也不会有她来继承她的所有,继续存活在这世界上。
“大哥,那个……他怎么样了?”
芷兰谨小慎微的低低切切打听,好似顾虑重重,就连最简单抬头亦不敢做到。
芷君啥都不顾及,双手盘绕在脑后,仰头,戏谑道:“兰妹妹,不就是想知晓皇上的真实情况吗?有什么羞于启齿的?”
自打她入狱,他的丁点儿消息都不曾放出,平日里谈论八卦最厉害的狱吏都没嚼舌根子,她差点儿相信他人间蒸发了。
“大哥……我生气了!”
芷兰撅起头,脸颊因生气飘起红润的血色,胳膊微微歪斜,牵扯到伤处,疼得干冒冷汗,呲牙咧嘴。
这可把他俩惊得骨软筋麻,一人架住一个手臂,把她保护在自己的范围内。
但他们出了皇宫,在人群熙攘的大道上,奇怪的举动惹人纷纷侧目,百姓们各类猜忌,层出不穷,都认为是二男争一女的桥段,或者因爱生妒。
“哥……没必要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身患重症呢?”
“别说这晦气话!”芷君与芷戬齐声斥责道。
“你的心尖尖目前和父亲陪太后谈人生呢,你……不用担心……三日期限,尽早寻找到凶手才是你的头等大事。”
芷戬又开始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