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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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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雾有快三年没回过望京了,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时,她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直到一辆绿黄色出租车停在林朝雾面前,司机探出头来问她:“姑娘,坐车吗?”
“坐。”林朝雾回了神,对司机报了目的地:“去敏德私高。”
司机下车帮林朝雾把行李放进后备箱,还热情地给她拉开后座车门,林朝雾坐上车后,正好看见手机里唐礼南给她发的消息:「到望京了吗?」
林朝雾回:「到了,正在出租车上。」
唐礼南:「行,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林朝雾:「好。」
林朝雾收起手机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远处CBD高楼鳞次栉比,直耸入云,环形高架桥上车流拥堵,汽车鸣笛声接连响起,在乌云沉沉的暮色下,汇成一曲望京独有的乐章。
恰好此时车子上了高架桥,司机看着堵得不见头的车群,打算说点儿什么打发时间,一抬头看见车内后视镜,微微一怔。
少女一张白净漂亮的脸蛋映入视野,车窗外光影迷离,在她深邃眼窝落下淡淡浅影,眉骨高挺,眉眼很是英气,偏又生了双魅惑人心的狐狸眼,她的美是介于两性之间,既有少女的妩媚,又有清澈的少年感。
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司机收回视线,又转移话题和林朝雾侃天侃地:“这都开学好几周了,你才去学校报道吗?”
虽说离开望京有三年之久,林朝雾对于望京出租车师傅这牛逼的聊天本事还是记忆犹新,记忆里好几次坐车因为和出司机聊天扯地,导致师傅没注意到目的地已到,拉着她往前跑了好一大截。
对此,林朝雾只淡淡地回:“对。”
林朝雾态度淡然,可不妨碍司机师傅的热情,一路拉着林朝雾从晚高峰堵车聊到最近这几年望京的飞速发展,在她下车前还给两人话题来了个总结——生在新中国的孩子们可真是幸福!
在林朝雾临下车时,司机还热情叮嘱她:“姑娘,可要好好学习啊!”
“好的,好的。”林朝雾笑着应下。
内心对望京出租车师傅的聊天本事的崇拜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毕竟也不是谁能和个陌生人天南地北的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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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天,敏德私高校门口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回校上晚自习,林朝雾拖着行李箱站在路口张望了一圈,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校门口的唐礼南。
在一群穿着校服的少年少女里,一身西装打扮的男人过于引人瞩目,而且唐礼南长得也颇有特色,猛男长相,身形挺拔,气场冷戾骇人,偏穿了身不符他气质的西装,就更招人眼。
“姐夫。”林朝雾走过去,跟唐礼南打了招呼。
唐礼南手里捧着一盆朝雾草,满脸嫌弃递给林朝雾:“林朝雾,你是来读书的,还是来养花的?居然让我把你寄来的草给你带来。”
林朝雾接过花盆,笑嘻嘻道:“养花是闲时消遣,我学习累了,放松一下不行吗?”
“行。”唐礼南顺势拿过她的行李箱,握住把杆领着人往学校里走,边走边和林朝雾说:“我还以为你打算在陈渡的店里混吃等死一辈子,居然舍得来学校报道了。”
“我去陈老板店里是打算多学一门生存手艺,要是考不上大学,我还能混口饭吃。”林朝雾俏皮眨眼,“当然,这书还是必须读的。”
“你这丫头总是一堆歪道理,”唐礼南没好气白她一眼,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一眼来电显示人,和林朝雾说:“校长打电话来了,你先在这等着,我待会带你去报名。”
“好的。”林朝雾抱着怀里的朝雾草,打量接下来即将学习生活两年的地方。
敏德私高全名望京敏德私人贵族高中,都沾了“贵族”两字儿了,那当然来头很大,背靠君恒集团明家,又有多家财团联合赞助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建立,自开校初期,来这儿读书的学生就非富即贵,当然也有因学习成绩过于优异考进来的特优生。
林朝雾站在校门口的孔子雕像前,正前方是学校主教学楼,墙上黄金灿灿的一排大字写着“望京敏德私人贵族高中”,烫金字体在夕阳余晖下微微反光,只差把“我很有钱”四个大字刻在脑门上。
左手方一排建筑,绕过人工湖,分别是艺术大楼、体育馆、食堂、以及几十米高的欧式风格图书馆。
林朝雾视线往右边看,那边是巨大的室外操场,操场正北方是升旗台,敏德私高的蓝色海东青校旗和五星红旗在晚风里摇曳,往前是一大排高楼建筑,有不少学生三两结群从里面走出来,她看了眼操场旁的路标,那里是北区学生公寓。
学校很大,几乎望不到尽头,林朝雾打量许久,也只勉强看完周围一圈。
唐礼南打完电话回来,和林朝雾说:“走,姐夫带你去报名。”
林朝雾抱着自个的朝雾草,跟上唐礼南步伐。
校长办公室在主教学顶楼,林朝雾和唐礼南乘坐电梯上去,电梯门一打开,林朝雾就听见一声颇具相声潜质的招呼声:“林小姐好。”
校长姓王,俗称隔壁老王,是敏德私高第十五任校长。
人长得特像弥勒佛,慈眉善目的,只是此刻脸上谄媚表情有些违和:“林小姐能转来我们敏德私高,简直就是令我们学校蓬荜生辉。”
“过奖,过奖。”林朝雾唇角一抽,凑到唐礼南耳边说:“姐夫,这人真是校长?不是你从哪个相声社请来说相声的?”
唐礼南冷淡看她一眼:“正经点儿说话。”
林朝雾撇嘴,乖巧的和王校长打了招呼,在进校长办公室前听老王说了一路的相声,偶尔附和两句,充当一个合格的捧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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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雾是以芭蕾特长生身份转入敏德私高就读,按照敏德私高历来分班标准,被分到艺术生最多的高二五班。
林朝雾入校申请书等资料填好交上去,老王办事效率快,立马打电话叫来高二五班班主任弋蓝,叫她来把该入圈的新猪宝宝领回自己班上。
班主任弋蓝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打扮得很潮流时尚,不像是教书的,倒像是像来走T台的模特儿。
弋蓝先跟老王打了招呼,看一眼老王递来的入学资料,视线落在一旁沙发上的林朝雾身上:“跳芭蕾的?”
林朝雾点点头。
弋蓝有些惊讶,班上那群跳芭蕾的小姑娘,一个个长得跟个小仙女似的,走路都是自带仙气。
眼前这姑娘高马尾,几缕发丝挑染,是很漂亮的冷灰色。皮肤很白,穿着灰色吊带衣,黑色工装裤,黑白撞色球鞋,左耳戴着一只耳机,白色耳机线松松垮垮勾在指尖,指节纤长白皙。
长得很漂亮,但跟芭蕾沾不上一点儿关系。
弋蓝面上不动声色,和林朝雾说:“你才转来,今晚不用上晚自习,先去宿舍放行李吧。”
“好。”林朝雾点头。
去宿舍的路上,弋蓝跟林朝雾说起高二五班如今情况,敏德私高高二共有文理十个班,单数为理科班,双数为文科班,高二五班是理科最后一个班级,班上共有四十九个学生,加上新转来的林朝雾,如今就有五十个人。
宿舍是学校系统随机分配,林朝雾被分到1号女生公寓,仅隔一扇铁网的对面就是4号男生公寓。
不得不说敏德在建设学校环境方面是真舍得下血本,不仅教学楼装有电梯,连只有十层楼的学生公寓也有电梯,林朝雾寝室在六楼走廊末尾倒数第一间——666寝室。
看着这闪瞎眼的“666”寝室门牌号,林朝雾嘴角微抽,又听弋蓝和她说:“我们学校保护学生措施做得很到位,你们寝室门都是高科技指纹电子锁,除了住这寝室的学生,没人能进得去。”
林朝雾很捧场的鼓掌:“好棒棒哦。”
弋蓝让她开门进去,白色防盗门一打开,映入视野的是一室少女粉装恒,墙上还印着迪士尼公主之一的白雪公主和她的七个小矮人。
“……”林朝雾觉得负责此宿舍公寓设计的设计师一定有一颗粉嫩的少女心。
宿舍是标准的四人寝,上床下桌设计,从桌到床,都是充满梦幻色彩的少女粉,除了2号床上的那只巨大的奥特曼玩偶破坏了这童话气氛的房间,其他床位都是氛围感十足的清一色少女粉装扮。
林朝雾的床位在靠阳台的4号床,正好在3号床对面,粉色床沿贴着标签,上面是班级和名字。
林朝雾视线一一扫过几张标签,最后在1号床标签上停住。
身边唐礼南注意到她视线方向,跟着看了过去,目光微怔,那张标签写的是——高二五班-唐诗恬。
弋蓝又告诉林朝雾去学生会所在的多功能大楼领校服和学生卡,因为要回班上守晚自习,就和林朝雾等人告别离开。
林朝雾把手里的朝雾草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盯着1号床的方向,语气悠悠的:“姐夫,你说这不就巧了吧。”
唐礼南神色归于平静,害怕林朝雾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不放心叮嘱她:“南迦没恨过那家人,你也别乱来。”
“哦。”林朝雾语气满不在意。
唐礼南还有事,叮嘱林朝雾在校好好学习,别惹是生非,才转身离开。
林朝雾有些困了,恰好学校早就备好了被褥,她直接脱下鞋上床睡觉。
林朝雾认床,这一觉又睡得不安稳,只浅眠了一会儿,就醒了过来,拿过手机一看,晚上八点二十,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声也恰好响起。
从清河镇来望京的大巴车上,林朝雾因为晕车,早上吃的东西一下车就吐了个干净,这会儿醒来,就有些觉得肚子饿了,爬下床看见桌上摆放的朝雾草叶子枯黄发青。
林朝雾想到学校门口有一家花店,打算出去吃点东西,顺便问问花店老板这么养这朝雾草。
林朝雾收拾好,抱着花盆从宿舍出来,按照路标往正校门走。
1号女生公寓在图书馆背后,要穿过枝桠茂盛的小树林,绕开人工湖,才能到学校正大门。
小树林里树木种类繁多,除了法国梧桐,香樟树…还有这时节花开得茂盛的桂花树,远处有风拂过树梢,白色小花唰唰落在柏油路上,也带起一阵香味飘起。
花香清甜,提神醒脑。
林朝雾抱着朝雾草一路走过来,手臂有些酸疼,在桂花树下的长椅上放下花盆,歇了一会儿,打算抱起花盆离开,耳边响起一声愤怒的骂声。
“祁修!你带人堵我是什么意思?”
说话的男生穿着敏德私高校服,白衬衫,黑长裤,鼻梁上戴着一副银边框眼镜,很是文质彬彬的好学生样,只是此刻温润的脸上出现不符的恼怒神情,咬紧了牙瞪着面前堵住他去路的一群少年。
林朝雾挑了下眉,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祁修也穿着敏德私高校服,深蓝色校服外套懒撒搭在臂弯,白衬衫领扣松松垮垮系了几颗,喉结弧线锋利,他懒懒靠着树干,单腿支着地,眼皮漫不经心掀开,似讥嘲睨着祁嘉年:
“你在学校论坛放的那些狗屁,需要我给你再重复一遍?”
祁嘉年表情有一瞬僵硬,很快恢复正常,说:“你不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你妈是怎么样的人,你自己——”
话没说完,祁嘉年肚子上就挨了一拳,他吃痛一声,很是愤怒道:“你要今天敢动我,爸知道了,不会放过你的。”
“我会怕他?”
祁修冷笑了声,声线很沉,透着冷锐的戾气。
祁修双手拽住祁嘉年的衣领,狠狠往一旁的桂花树甩去,重物撞上树干,白色花朵哗啦啦地往下掉,落在祁嘉年身上,他脸上挂了彩,分外狼狈,颤巍巍扶树站起来:
“祁修,你…等着,爸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祁嘉年,你多大了,打个架还吵闹着叫爸爸?”旁边的王博文讥笑道,下秒又一脸崇拜的看着祁修:“再说你也不打听打听,敏德谁最牛——”
“高二五班找修爷。”旁边另一个男生接话。
这逼吹得大有Copy蓝翔技术学院招生广告的意思——挖掘技术哪家强,中国山东找蓝翔。
祁嘉年气不过,抡起拳头朝祁修面门上砸去,祁修八风不动,轻飘飘握住祁嘉年的手腕,往上一折,安静的小树林里响起“咔咔”的骨头声。
林朝雾蹲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想起那晚祁修说王博文那招帅气的过肩摔是自己教的,原来真不是吹牛,这人动起手来还真他妈牛逼。
动作干净利落,十足的帅气。
“嘶。”祁嘉年痛得脸发白,可又不想跟祁修低头,只强忍着,余光不经意一撇,看见蹲在不远处看戏的林朝雾,对祁修说:“旁边有人看着,你不想惹事,就最好放开我!”
王博文说出那句□□大哥标配台词:“有人来也救不了你。”
“修爷,旁边真有一姑娘在看着。”宣曜看见蹲在那的林朝雾,提醒道。
“有人来又怎样?”祁修余光往一旁扫了一眼,对上一双漂亮的狐狸眼。
下秒乐了,还真他妈巧了,每次打个架都能遇见这姑娘。
“又来打酱油?”祁修扬了下眉。
林朝雾摇了摇头,指着手里的花盆说:“不打酱油,养花。”
祁修看见她手里那盆不知道是花还是草的玩意儿:“……”
祁嘉年还被祁修挟持着,见他跟一姑娘开始聊起天来,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忍不住道:“祁修,你怎么跟你妈一样怂呢?果然永远是我和我妈的手下败将。”
祁修眼神一凛,反扣住祁嘉年双手,长腿曲起,膝盖对准祁嘉年的肚子就是一脚,祁嘉年的惨叫声在小树林上空回荡。
林朝雾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对祁修道:“弟弟,下次打人记得把嘴堵上,免得别人告你扰民。”
“受教了,姐姐。”祁修揍祁嘉年间隙,还不忘和林朝雾聊上一句。
要说这祁嘉年也是嘴贱,打不过祁修,嘴上还不忘摔狠话,次次精准在祁修雷区蹦迪,然后被祁修揍得不成人样。
在再一次被扔上树干时,祁嘉年伸手拽住林朝雾小腿,她一时看戏看得走神,手里花盆滑落朝祁修脸砸去,祁修皱着眉,一脚踹开迎面砸来的花盆。
啪。
花盆碎裂声响起。
“操。”林朝雾舌尖抵住后槽牙,踢了祁嘉年一脚,眼神冷然:“你他妈有病啊?我在旁看戏,你拉我做什么挡箭牌?”
真是人在旁看戏,锅从天上来。
祁修脚步一顿,又靠在树干上,神情散漫,正打算欣赏祁嘉年被揍,谁知下秒林朝雾朝他走来:“?”
“花给我捡起来。”林朝雾抬手拽住祁修衣领,语气不善。
祁修一低头就对上少女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愣了下:“关我什么事?”
林朝雾做事很有原则,刚才踹祁嘉年那一脚算是回敬他拉自己当挡箭牌摔了花盆,而花盆是被祁修一脚踢翻碎在地上,所以这账得算到他头上。
“花盆是你踢翻的。”林朝雾说,“所以把花给我捡起来。”
祁修也是一阵火大,自己找祁嘉年算账,居然还能惹上麻烦,一把甩开林朝雾的手:“就一破草,我待会赔你钱,现在让开——”
林朝雾看一眼脚边在晚风里瑟瑟抖着身子的朝雾草,唇角抿紧又松开,单手拽住祁修衬衫,双手向上,直接给人来了个过肩摔。
砰。
祁修还没回过神来,就跟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
“……”祁修咬牙,正要坐起身来,一只纤细的手按住他的肩,让他动弹不得。
他抬头,对上林朝雾微翘的狐狸眼,她挑唇轻笑,眼底漠然:“弟弟,姐姐教你一个做人道理——”
“别太狂,不然会被打。”
“操。”祁修无语了,真是他妈飞来横祸。
林朝雾收回手,捡起地上祁修的校服包住可怜得一批的朝雾草,临走前,还回头看了一眼祁修,挑眉浅笑:“下回见着姐姐,记得绕道走哦。”
祁少爷顺风顺水十八年,走哪不是被捧着,偏今天被一个姑娘给揍了,面子觉得挂不住,对着林朝雾背影放下狠话:“总有一天,要让你跪着叫我爸爸。”
林朝雾脚步一顿,回头看着祁修,笑意明媚:“行,你爹我等着。”
然后,扬长而去。
谁也没注意到在地上的祁嘉年跑了,王博文和宣曜目瞪狗呆的看着坐在地上一脸狼狈的祁修。
相互对视一眼后,宣曜吞了下口水,犹豫着:“刚才…那姑娘把……修爷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