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雾都阴影（三）：疑云又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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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积巨大的恶魔保持高速飞行，合拢的双手中间是一个男孩与一具女尸。
冬夜的伦敦刮起了北风，带着凛冽的寒意劫夺了身体的温暖。尽管衣服非常厚实，弗兰肯斯坦还是感到四肢冰凉麻木。身体再怎么冷，也没有身旁毫无生气的尸体冷，可是他还是抱得紧紧的。
明明还差一点就可以成功了！
半年前，在贫民区免费为穷人看病的妈妈感染急病，短短几天就撒手人寰。经历了绝望，悲哀与不甘以后，他翻开了妈妈留下的医学书籍，想要找到一个让妈妈复活的方法。然后，他就遇到了自称千年伯爵的滑稽怪人，千年伯爵说有办法让妈妈复活，但是他拒绝了。因为他认为，要让妈妈活过来只能依靠有血缘羁绊的自己。后来千年伯爵就告诉了他一些有关风水和神话的东西，还留下了几个黑漆漆的怪物，说是能够帮上一点忙。有好几次杀人的时候都差点被发现，所幸在那些怪物的掩护下有惊无险，这一次也是一样。
还差一点，只要到了那里，就可以——
一支羽箭从后方射来，在弗兰肯斯坦的脸颊上拉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回头一看，那三个人正飞快地追在后边。刚刚的箭就是那个假扮雏妓欺骗自己的女孩射的。
“去给我解决他们！”
一声大吼，无数恶魔从藏身的地方蜂拥而出，将身后的道路堵的水泄不通。
又来了！朔夜第一时间刹住脚步，开弓如满月，第一轮箭雨全部命中。
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杀人兵器，优冷笑着拔刀，起手就斩杀了最近的恶魔，同时跳起避开了几颗恶魔子弹，下落过程中再度挥刀，又是几只恶魔被破坏。
罗非站在一个不会妨碍战斗的角落，看着朔夜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心与焦急。相处了几年，他自然看得出来，现在盘桓在朔夜眉间的，掩饰不住的焦躁与冲动。那个叫弗兰肯斯坦的家伙，已经让朔夜忍无可忍了。
花费了一点时间解决了拦路的恶魔，三人继续追踪。因为弗兰肯斯坦与恶魔一起行动，目标反而更加明确了。朔夜一直维持着飞絮的发动状态，很快就找到了弗兰肯斯坦的行踪，立刻追了过去。优和罗非也跟上前去，一左一右，不约而同地将朔夜夹在了中间。
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现在又扯上了恶魔，想想就头疼，但是这些优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罗非已经说过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可是他的注意力还是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别的地方。
这两个家伙怎么都不在状态……罗非暗暗皱眉。
根据飞絮的探测结果，三人追到了伦敦西南区的一个码头。虽然眼前是堆成了迷宫的大货箱，但是朔夜很快就找到了方位，循着飞絮提供的信息来到了一个破旧的仓库。
还不等弗兰肯斯坦说些什么，朔夜抢先一箭星烁，将那具尸体烧成了灰烬。紧接着优也出其不意地斩杀了周围残余的恶魔。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弗兰肯斯坦一人了。
怨毒的目光集中在了朔夜身上。
一声枪响，朔夜的身体晃了一下，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口，缓缓抬起手，捂住了那个破洞。
“朔夜！”
优抢上前接住了她的身体。同时罗非一拳狠狠挥向弗兰肯斯坦的脸，将他整个人都打飞出去，手枪也摔到了一边。男孩艰难地站起来，低声笑着，眼神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意味。
纤细的眉紧紧蹙起，平日里幽黑的眸子已经失去了焦距，伸手往女孩的胸口上一按，没有呼吸的起伏，也没有丝毫温度……优收紧了手臂，好像自己一松手，朔夜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罗非慢慢走过来，低着头，不敢看女孩的脸，生怕看了以后自己会失去理智杀了那个下毒手的人。
“为什么……”紧抿着的唇张开了一道缝隙，“这么疼？”
“不要乱动了！”优捉住朔夜的手，以免她动了伤口，“不想死就少说几句！！！”
朔夜抽回自己的手，伸进了衣领里：“可是为什么还会这么疼……明明有垫东西的啊！”
看着朔夜从自己衣领里拽出来的胸垫，包括弗兰肯斯坦在内的三人集体风化了。
叮当一声，卡在胸垫上的子弹掉下来，落在地上。
优从头发梢抖到了手指尖：之前还说怎么突然变大了，原来是往里面加了东西！好吧就算当时不是被这个吸引了注意力可是这也是在欺骗大家感情好不好！！！
总之没事就好，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罗非一手捂脸暗想。
大悲之后紧接着大喜然后再转大怒，这样剧烈的情绪变化不是每个人都能顺利转换过来的。
“呵呵呵，小孩子可不能这样恶作剧哟，樱家的小朔夜❤~~~”撑着粉红色的南瓜伞，千年伯爵那圆滚滚的肥硕身体从仓库天花板上的大洞晃悠悠地降落了。
弗兰肯斯坦呆呆地看着出现在面前的熟人，眼中突然爆发了狂热的光芒。
“你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呵呵~我这次来这里的目的，”千年伯爵像变魔术一般从身后拿出了一副漆黑的骨架，“就是实现你的愿望哦~~~”
说话的同时，南瓜伞朝着准备攻击的三人所在的方向一指，高约五米的黑色半透明屏障挡在了他们面前：“现在——你们不许插手。”
只要真心地呼唤，就能让妈妈回来了——
“你的妈妈……珍娜特一直就在你身边，难道你没有察觉到吗？混蛋！！！”
她怎么会知道……妈妈的名字……？
趁着弗兰肯斯坦分心的瞬间，朔夜从缚带上解下了一个灰色小球，低声对身边两人说了声“屏住呼吸”就将小球用力往地上一扔。深灰色的烟雾一下子占满了仓库里的空间，一时间只听到弗兰肯斯坦剧烈咳嗽的声音。
过了几分钟，烟雾散尽，弗兰肯斯坦满脸泪痕，双手抓着喉咙，不时发出嘶哑的呻吟，模样实在有些凄惨。
“刚才你扔的是什么？”直觉告诉优，那不是什么简单的玩意。
朔夜拍了拍手：“毒瓦斯，除了逃跑时用来迷惑敌人的视线，还有刺激眼睛喉咙，使人短时间内视线模糊，喉咙嘶哑无法发声的功效。”
重音在最后那句“无法发声”。不能呼唤死者之名的话，死者的灵魂也就不会被强行召回人间，成为制造恶魔的材料。换言之，这是一种类似作弊的阻止千年伯爵制造恶魔的方法。
包括千年伯爵在内，所有人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见此情景，朔夜果断地发动了圣洁：
“桔梗生五蕊•金之旋针。”
纤细的银白光箭直插黑色屏障将其毫不费力地穿透，接着去势不减，正中黑色骨架的眉心。啪啦一声细微的声响，骨架头部炸裂开了细细的痕迹，迅速遍布整具骨架，然后变成一摊灰烬。
行走人类社会这么多年，千年伯爵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种方法阻止自己制造恶魔。虽然不愿承认，但是……确实很有效。
“不愧是樱鹭宫的当家啊，这样的方法简直就是釜底抽薪……”
“不要沮丧啊伯爵大人雷洛！！！”南瓜伞流下两道宽粉条泪，“一定是凑巧而已雷洛！！！”
无限纠结地撑起了南瓜伞，千年伯爵看了朔夜一眼，乘着北风飘走了。朔夜和优刚准备追上去，却被罗非拦下来了，他示意二人看看弗兰肯斯坦。
这时，毒瓦斯的效果已经过去了，弗兰肯斯坦艰难地站起身，朝朔夜走来：“你怎么会知道妈妈的名字……你怎么知道妈妈就在我身边？说啊！！！”
“你扔下的书上不是写着吗？”朔夜暗自撇嘴，“珍娜特•简•弗兰肯斯坦。”
这，这不也是作弊吗？
众人重新风化中。
眼见所有的希望都化作泡影，弗兰肯斯坦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了，双膝一软跪下来，弓起脊背将脸埋在手臂间，无声地哭泣着。虽然知道这就是那个残忍杀害数条人命的开膛手杰克，但是这时，没有人想要上前将他抓捕归案。
半个多小时以后，德瑞森警官带着手下闻讯前来。听罗非讲完了事情经过，他看向弗兰肯斯坦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但是同情归同情，公事还是得公办，掏出手铐铐上，然后命令部下带回警察局。因为牵扯到恶魔，算是伦敦市政府欠了教团一个人情，之后还要通过罗非与教团交涉相关事宜……总之就是一大堆麻烦事。
“朔夜，”当警察带着弗兰肯斯坦从身边经过的时候，罗非看到了一双暗沉如死水的眼睛，下意识地开口了。“当时你说他妈妈一直在他身边，真的只是在拖延时间吗？”
“名字确实是在书上看到的，不过……”朔夜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某个人听到，“如果是没有被拘禁在恶魔身体里的灵魂，我还是看得见的，巫女的灵视向来不会出错。”
几句对说话者本人而言无关痛痒的话，却是能够砸破死水表面的巨石。
“但是啊……等我们把事情都处理完了才赶来，这就是所谓的‘警察总是在事情解决以后出场’吗？”朔夜向自己的保父提出了这样的疑问，态度非常诚恳。
——戳人伤疤也不带这么直白的！！！
这是在场全体警务人员的一致心声，其中夹杂着已经恢复过来的凶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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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结束以后，三人并没有马上返回教团。因为弗兰肯斯坦那一枪虽然被胸垫挡住了，没有伤及要害，可余力仍然让朔夜的肋骨骨折了。尽管不是什么重伤，但是迫于保父大人的压力，朔夜只好放弃了回到教团再治疗的想法，乖乖去最近的医院报到。
住院的第二天上午，罗非出去买材料给朔夜做她最喜欢的和果子，趁着这个机会，优决定一次把事情问清楚。
“你问这个坠子？”朔夜惊讶地看着他，小心地避开伤口，将贴身戴了五年的琥珀坠子接下来放在手心，“是樱家当家的信物……”
“那它里面的东西是怎么回事？”优小心地压抑着自己的语调，避□□露出太多的情绪波动。
疑惑地看了优一眼，朔夜的视线移回到手心里的坠子。红绳缠绕指间，透明的坠子悬在空气中慢慢旋转着，内部光线折射变化而成的虚像，是一朵优雅舒展花瓣的青莲。
“为什么……”那个人交给我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
朔夜轻轻摇头：“五年前，母亲交给我的时候就是这样了……”神情一滞，她想起了当时母亲逼着自己发誓，一定要替她了结的心事。原本还算平静的声音里，出现了无法抑制的颤音。
“五年前，母亲接受了某一家人的请求，前去护送他们离开日本。当时我并没有一同前往，可是两天以后，却接到了母亲的急讯……赶到时她已经受了很重的伤，是恶魔干的……那个时候，母亲救下的人——”
“……是我。”优无法直视朔夜的眼睛，将视线移开了，“她……”
“已经去世了……三年前。”淡淡的声音里带了一抹无法消去的苦涩，“托她的福，你活下来了……”
“所以就算是还债也好，你绝对不准死掉。”
之后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朔夜握紧了犹带母亲体温的坠子，眼睛涩涩地疼着。
“……嗯。”
从朔夜的病房出来以后，优看着眼前的走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你说的我都知道，鲁贝利耶……”
听到走廊拐角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优不由自主地走过去，看到罗非一手提着点心盒子，另一手握着话筒，正在跟人通电话。
“我已经照你说的去做了，”罗非冷冷地说道，“她现在接受了我的存在，也非常信任我，但是……总之还不是时候！”
优撤回了已经迈出的脚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握紧双手，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雾都阴影（三）：疑云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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