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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顾诛抬眼望去,左临心和白清茗都是以命相搏,左临心招式大开大合,毫不自惜,只是苦于灵力低微加上没有武器,而白清茗虽然灵力强些,但身体残废,加上不能视物,也是吃了大亏。他旁边站的那个中年男人一动不动,也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顾诛仔细一瞧,发现那中年人虽然身体不动,但双手背在身后,且眼神一直在四周游走,顾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正是他们几个人站的方位。看来这细链和这古怪的蔓藤都是由他操纵的。若只是蔓藤也没什么,但这整间石室布满了机关,防得了这个防不了那个,白家又擅长机关巧工,这下想要脱身就难了。
      正想着,就听那边谢歌台一声怒喊。
      原来那蔓藤紧紧缠住他下半身,有一个趁他不备已然扎进了他的右腿里。蔓藤带刺,谢歌台疼的眼前发黑,又急又怒反而力气大增,一个转身脱身而出。而自己这边也是困境重重,无数蔓藤拔地而起,有的居然还带着火光,顾诛下意识要避,就听顾长弃喊道:“上面涂了祠心粉,当心!”顾诛一鞭过去,蔓藤便断成两断,不过正如公仪嫣所说的,那些断掉的不过微微缩了一下,又有无数条新的腾空而起。
      顾诛心里思索不停,他想起自己曾经在古书阁里的一本书上见过:鳍濯藤,长约十寸,居于江底泥泞之中,嗜血喜阴。若以阴气养之,可为所用。
      想必这就是白清茗要在江底建机关石室,并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的原因。机关加上鳍濯藤,即便是顾诛他们,一时间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边公仪嫣好不容易砍断了顾长弃身上的,脚下却忽地一软,整个人如陷入了沼泽之中,险些窒息。谢歌台要去拉她,却被飞速而来细链的击中,险些被刺穿肋骨。
      上面的左临心也是难以支撑,他胜在招式和勇猛,和白清茗这么胶着其实极为不利。偏偏他还担心顾诛他们,此刻一望下面,瞧见谢歌台受伤,立刻分心,被白清茗找到时机一剑刺在左臂上,摔了下来。好在顾诛反应迅速,挥鞭接住了他。左临心低声道:“右三,上二。”顾诛会意,一鞭甩过去,正击中左临心说的那道机关,石门微开,顾长弃离得最近,长鞭卷住谢歌台和公仪嫣就扑了进去。
      这机关门稍纵即逝,顾诛知道左临心宁死不退的作风,干脆直接甩鞭系住他的腰,另一手在墙壁上用力一撑,就要从这里出去。眼看就要离开之际,一颗鳍濯藤一跃而出,迅猛扎进左临心肩头。左临心闷哼一声,感觉它紧紧地扎在自己皮肉里并拼命向后拉扯。
      左临心:“你别管我,先离开。我自有法子。”
      两人于黑暗中对视,对方的眸子仿佛黑夜极星,又仿佛白昼曜石,汇聚了这世间所有的光彩。
      石门即将关闭,顾诛借着这惯性把长鞭远远一挥,抱着左临心滚倒在地上。数条细链自石壁左右而处,其中一条牢牢系住左临心的手腕,将他高高地吊了起来。
      顾诛要去救,先前那个陪在白清茗身边一动不动的男人却从身后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石盘,也不知他在上面摆动了什么,整间石室喀喀而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左右轮转机关,顾诛于其中左右闪躲,一条细链袭来,他若躲开,身后就是左临心,左临心哪躲得了这一击,非得被穿身体不可。顾诛的武器又在方才要救左临心时被丢在一边,此刻避无可避,只好一个翻转,被细链擦身钉在了石室上。
      左临心被已经没有了力气,此刻大骇,双目圆睁:“顾诛!”
      白清茗转头怒道:“二叔你小心些,若是不小心杀了他怎么办!”
      顾诛被牢牢钉住,只能一手撑在石壁上,勉强支撑着自己。左临心心头剧痛,比自己方才被鳍濯藤所伤还要再痛十倍百倍,耳中听到白清茗一字一句道:“我日思夜想,每天想的都是怎么把你千刀万剐。可后来我又反悔了,我不会杀你的,太便宜你了。” 他双手用力地抓住木椅,整个人都往前挣扎着:“白淞啊白淞,我苦苦找了你那么多年,又花费了无数心血建了这个地方,就是要把你困在这里,生生世世,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左临心只看着顾诛。白清茗冷笑一声:“二叔。”他身后的白曲从怀中掏出一个圆型的布袋,但说是布袋也不准确,就仿佛是石球外面裹着一层灰。白清茗把它托在掌心,朝左临心冷冷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左临心自然是不理他的。白清茗也不需要他理,他解开布袋,附在外面的那些灰尘就如星光一样散开,然后凝聚成一条射线,笔直地穿入了左临心的身体里。
      很热。
      仿佛有无数火舌在舔舐自己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左临心觉得自己要死了,可是身体愈热,神智却愈清明,左临心模模糊糊地想,原来他是要烧死我么?
      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白清茗和顾诛的身影变得扭曲,再睁开眼的时候,左临心看见了一条宽阔而熟悉的街道,四周是拥挤的人群,两边是高立的阁楼,可以看见半倚在上面的头戴鲜花少女,长长的衣摆垂下来,微风拂过,带着一阵脂粉的香气。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他们伸长了脖子,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一个方向,看向了街道的尽头。
      左临心随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
      他看见了红衣白马,看见了骑在白马上戴着鲜红面具的朱衣少年,他高昂着头,还未束起的头发松垮垮地系在身后,眼神坚毅有力,只露出面具下面一个尖巧的下巴。仿佛什么人也瞧不上,什么人也不值得一瞧。
      鲜衣怒马少年郎。那是他自己。
      他和朱衣侯视线对上的一瞬间,他就成了白淞。他从白淞的眼睛看到了欢呼的人群,娇俏的少女,从楼上不断洒落在自己身上的鲜花,和一直陪在自己身侧的白瑞招。
      路边有人在唱朱衣行,歌声里,白瑞招忽道:“小心。”白马扬蹄,从马腹下钻出一个不过八九岁的小姑娘,头脸上都是土,怀里抱着一个花篮。左临心,也就是现在的白淞从马上一跃而下,抱起了那个卖花姑娘。
      周围的欢呼声震天动地,他抱着这个脏兮兮的小女孩,背对着人群悄声对她说:“对不住,没吓到你吧?”身上没有带银子,白淞回头看向白瑞招,对方笑着解开腰间的钱袋扔了过来。
      白淞把面具推到头顶,对一面盯着他一面呆呆流泪的小姑娘说:“这些都给你,别哭啦。”
      小姑娘用手背摸了把脏兮兮的小脸,慌张地要给他找零钱,白淞大笑一声:“不用找啦,以后你每年送我一朵花儿就成。”可一朵花儿值什么钱呢。小姑娘看着白淞跃回马上,而跟在他后面的相貌俊美的少年纵马跟上,两人并肩而行,渐渐走远。
      左临心“看见”白淞和白锦珧回到了白家,迎上来的是一个穿着黄衣的少女,眉眼轻柔,相貌和白清茗很是相似。怎会不相似呢?白三淼白清茗和白瑞招,三人本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只有他白淞是一个外人罢了。
      但这个时候的白淞,天封朱衣侯,生来的天赋惊人,从没有学会半分收敛自己的性子。
      左临心的灵魂仿佛在撕扯,一半如漂浮的幽冥,咆哮着挣扎着要拒绝当年的噩梦重演,而另一半,确是那个志气满满的少年白淞,他笑着接过了白三淼递来的东西,听白三淼道:“这是我研制好的药,受了重伤服用它可以缓解伤势。你生性倔强不肯服输,又爱打抱不平,这个留着给你,想必总会用上。”
      脸颊还带着婴儿肥的白清茗从姐姐身后探出个脑袋:“你就留着吧,这个可是姐夫特意教姐姐做的,你不相信姐姐的手艺,也总得相信姐夫吧?他们家可是千金难求一药啊。姐姐把这个好东西给你,可真是疼你。哎呦,我想起来姐姐后天才出嫁,我现在喊姐夫,是不是早了点?”
      白三淼性格大方果敢,听白清茗这么调侃也并不羞涩,反而转过身就要去拧他的耳朵。等白清茗笑着跑远了,她才转过身来道:“阿淞。”她目光坚定,言语真挚:“你性子太过锋利,现在你是朱衣侯,有无数的人奉承你,但你要时刻警醒,牢记初心,不可迷失。你又容易轻信别人,白家这些人,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好在瑞招一心一意地对你,他心思细腻,又时刻为你着想,他在你身边,即便我不在也能稍稍放心了。”
      白淞微微一笑,并不是很放在心上:“我知道啦。阿姐你放心出嫁,若是姐夫家有人欺负你,你和我还有瑞招说,我们俩去帮你报仇。”
      白三淼的身影渐渐模糊,等眼前的景色重新出现时已经是在白家的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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