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周目》绮明诗

12、告白

　　晨风料峭，半雀羽只穿了一件吊带背心，白如玉的手臂很快冒出小疙瘩，真田弦一郎不自然轻咳一声，尽量将视线放在半雀羽的脸上，语气带着点窘迫：“我把外套给你？”

　　他也只穿了两件衣服，西装外套递给半雀羽，内里的衬衣就把极细的腰线显露出来了，得益于常年锻炼的好习惯，真田弦一郎宽肩窄腰大长腿，半雀羽目光在真田腰上游移了几秒，很快带着笑向真田道谢。

　　“多谢。”半雀羽也不客气，直接披着衣服，对真田弦一郎合身的衣服对她来说就大了很多，肩膀处松松垮垮的，衣摆直接垂到大腿中部。

　　“真田君是在这个警局工作吗？”

　　真田弦一郎目光时不时撇过宽大的西装外套，欲言又止，他非常想让半雀羽把衣服扣好，这么松松垮垮的像什么样子。

　　“是，毕业后在其他地方先工作了几年，现在调到这边了。”又看了一眼，衣服好像要掉下来一样，半雀羽五指抓着衣领，笑吟吟的和他说话。

　　真田弦一郎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停下脚步，肃着脸，眼神微微躲闪，却还是不容置疑道：“半雀桑，衣服能把扣子扣上吗？我看它老是往下掉。”

　　半雀羽低头，真田弦一郎的衣服确实太大了，她穿着只是遮住两条手臂，不扣扣子风一吹胸膛凉嗖嗖的，半雀羽把胳膊伸进衣袖里，手刚举起来要有动作，突然抬头想起什么一样：“我可以把袖子挽起来吗？你的衣服太大了。对了，你叫我羽酱就好，不用叫姓氏那么客套。”

　　真田弦一郎嘴角勾起，眼里泛起细碎的笑意，也不拒绝这显得很亲近的称呼：“好，你也可以叫我弦一郎。”

　　“我帮你挽起来吧。”

　　半雀羽挑眉，同样不见外，直接把手伸出去，袖子完全盖住她的手，另一种意义上的“伸手不见五指”。

　　真田弦一郎低头认真地给半雀羽挽袖子，眉眼周正俊郎，五官线条感极强，皮肤不怎么白，组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动的帅气。

　　“你要当我男朋友吗？”

　　毫无预兆的话，说话的时机也非常突兀，真田弦一郎懵了一瞬，他还拿着衣袖，眼睛半合，棕褐色的眼透着微光，如琥珀一般澄澈，他有点茫然，以为自己听错话了：“你……刚才说什么？”

　　半雀羽状似纯良腼腆的笑，语气却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我说你要做我男朋友吗？你喜欢我吧。”

　　这话由半雀羽说出来无端端带了笃定的意思，好像她从没想过会有人不喜欢她，事实上她也确实从没被拒绝过，不过真田弦一郎也算是她第一个告白的人了。

　　真田弦一郎：“……”

　　这和他一开始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回话，心思急转，仔细思考半雀羽的意思，手上倒是不紧不慢的继续帮半雀羽挽袖子。

　　“你是以一种很认真、很严肃的态度跟我说的这话吗？”真田弦一郎做完了事，才郑重其事地询问。

　　“你知道的，我这人不喜欢拿这些开玩笑，我希望我们能以一种认真的态度来谈论这件事，而不是你的一时心血来潮。”

　　如此严肃的态度，半雀羽收了收一开始的游戏心态，仔细考虑后，不确定道：“姑且算是吧。”

　　说完这话，感觉自己态度不端，她急急道：“我没其他意思，我承认我说的话很突兀，可是……可是……我是说，也许我们可以先试着相处，也不是每个人想恋爱的时候都会很认真的思考的啊。”

　　半雀羽解释了半天，觉得自己越描越黑，简直讲不清了，她有些丧气的垂头。

　　她没有耍弄真田弦一郎的心思，但要说是纯粹的喜欢这个人，那就扯淡了。

　　听到这回答，真田弦一郎毫不意外，他总结了一下半雀羽的话：“你是说像朋友一样相处的恋人？”

　　“……也可以这么说。”

　　“这样啊……”真田弦一郎又默了，随即略过这个话题，“你说和我交往有耍弄我的心思吗？”

　　“当然没有，我不是那么卑劣的人。”半雀羽有点不高兴，但也知道是自己先唐突了，真田弦一郎需要确认她的态度。

　　“你喜欢我吗？喜欢我什么？”真田弦一郎定定的看着半雀羽，问的直接。

　　“你长得好看，身材好，能力强，聪明，有责任心。”

　　“这些别人也有，你会向他们告白吗？”

　　半雀羽很认真的给出答复，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思考：“不会，他们也很优秀，但不是每个优秀的人我都会喜欢，而且我现在喜欢你呀，可能你会觉得我喜欢的东西太肤浅了，不过我之所以会向你告白是因为你身上有我喜欢的特质。”

　　“优秀的人很多，但真田弦一郎只有一个。”

　　半雀羽发誓，她说这话完全没有别的心思，她确实认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然而真田弦一郎好像很高兴，眼里笑意如涟漪一般层层荡起，冲淡了他身上过于锐利的气场，整个人疏朗而挺括。

　　半雀羽真情实感的剖析自己，真田弦一郎定定看着她，听着一位女士对自己的告白。等半雀羽说完，他才轻咳几声，说：“那么，半雀小姐，即使你提出这个要求的心情并不纯粹，但是我想，我应该没有理由拒绝。”

　　这么连消带打的，半雀羽先前盛气凌人的气势萎靡了大半，很快又张扬起来：“那你就是我的了。”

　　她从不缺追求者，也不缺自信，她确信只有自己不想要的男人，没有自己追不上的男人，因此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被拒绝，事实也如她所想。

　　“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半雀小姐。”真田弦一郎也不以为意，继续先前没完成的任务，“另一只手给我。”

　　半雀羽乖乖换了只手，看他像剥芦笋一样慢慢把自己的手从衣袖里露出来，心里塞满了细细小小的开心，眼睛弯成月牙：“你真好。”

　　真田弦一郎失笑，挽个袖子就算好了？这要求也太低了。

　　“你刚才怎么不弄完再问我？”半雀羽有些奇怪，真田弦一郎不是那种事情做一半就不管的人。

　　她就是随口一问，哪知道真田弦一郎不自在的垂眼，他想岔开话题，又不想敷衍半雀羽，纠结再三还是低声道：“我想快点确认……”

　　那声音细若蚊吟，半雀羽只看到他嘴巴在动，说的话那是一点没听到。

　　“你说什么？”难得见真田这么扭捏的态度，半雀羽这下倒是真的好奇了。

　　“我想快点确定……”他还是含含糊糊的，没有经历过这种场景的真田完全无力抵挡半雀羽的攻势，他以前的女友都是很含蓄的，在他不想说的时候，会及时打住话题，但也正是因为这样，真田弦一郎和她们相处的时候总会觉得有疏离感。

　　而半雀羽则完全不同，或许是从小就顺风顺水的长大，永远处在人群中心，她从不顾忌什么，热情而天真。

　　半雀羽往左右看了看，早上街上还没什么人，狡黠的笑了：“弦一郎，你弯腰。”

　　真田弦一郎自觉自己已经拒绝了一个要求，实在不应该再拒绝第二个，于是配合弯腰，想看看半雀羽想做什么。

　　半雀羽凑上前，把自己耳朵凑近真田的唇，得意道：“好了，再说一次，这次一定可以听到。”

　　再次被半雀羽的直球行为惊到的真田弦一郎手都不知道放哪了，整个人都僵了，明明没有任何接触，他却无法平稳自己不期然涌上心头的雀跃，呼吸间半雀羽身上馥郁的香气全都往鼻尖跑，脑子蒙上一层浅浅的雾气，让他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有些僵硬的说：“我想尽快确认。”

　　真田弦一郎心跳如鼓，血液呼号着涌向四方，带来奔腾的热气，耳朵一瞬间烧的通红。

　　他不是没谈过恋爱，但第一次遇到半雀羽这种类型的，有三分的开心就能毫不犹豫的表达出来，五分的喜欢就能让她行动。

　　按他的计划是等两人再熟悉一些，才能告白交往的，结果半雀羽不按套路出牌，搞得他告白被抢，行动力看起来比女朋友还低，真田弦一郎觉得这种感觉有点新鲜。

　　“半雀小姐，你真的吓到我了。”真田弦一郎无奈道，骨节分明的手拽了拽半雀羽的头发，泄愤似的。

　　“而且，你是在要抱抱吗？”

　　半雀羽眼珠子转的非常灵动，看真田弦一郎有些无奈，有些羞恼的告诫，她好奇的凑上去问：“我没抱你啊，我只是想听听你在说什么，谁叫你说话那么小声，真是秀气。”

　　真田弦一郎动了动唇，想叫她下次别靠这么近，又想到两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变化，半雀羽做出这种事并不算逾越。

　　且他又不是真的讨厌半雀羽的亲近，只是暂时不太习惯而已，最终真田弦一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可以牵手吗？”半雀羽伸出手，直接拉着真田弦一郎的手才笑意盎然的问。

　　真田弦一郎简直被她弄得没脾气，一言不发的默认了。

　　她伸手牵住真田，指尖一点点沁人的凉意，冰凉如晨出的露水。

　　真田弦一郎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矮矮的人影，轻扬明媚的喜悦像空气里飘荡的蒲公英，在他四肢百骸里生根发芽。

　　很新奇的感觉，也很陌生，他很少有这种因为异性而带来的愉悦感，然而真田弦一郎并不讨厌，甚至开始期待下一次。

　　两个身影，一高一矮，真田弦一郎迈步很大，半雀羽有点跟不上，她看了真田一眼又一眼，真田弦一郎都没有领会她的意思。

　　半雀羽用力捏捏真田的手：“弦一郎，你走的太快了，我矮，跟不上。”

　　真田弦一郎哑然，比了比两人的身高，半雀羽只堪堪到他锁骨处，怪不得跟不上。

　　“是我疏忽了，我走慢一点。”真田弦一郎习惯了雷厉风行，多了个女朋友，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你不高兴的地方都可以告诉我，非原则问题我都可以答应你。”

　　“你不高兴的地方也可以告诉我，非原则问题我也可以答应你。”半雀羽笑吟吟的，很少有人这么跟她说话，太冷硬了，但半雀羽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她也是有一说一的人，自然不会为了这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