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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不辞而别 ...


  •   第二十四说.不辞而别
      夜色如漆,来往客栈中非常的安静,福结镇上也是非常的安静。
      草丛里蝈蝈不住地叫唤着,它们永远都是生机勃勃,不知疲倦。
      镇外的流苦河潺潺有声,远远听去,仿佛河水在不停地颤抖,在这颤抖的声音里,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石头与沙子的存在。
      一个孤独的身影正在这寂寞中增添寂寞……
      拾娘终于也可以歇息一会儿了,她刚躺下就想起了一件事。
      她赶忙起来冲出房门,来往客栈所有客房的门窗突地推开,一个个的脑袋伸出来看着拾娘,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等待,似乎在等待拾娘关上门。
      但拾娘似乎并没有特别注意到这些人。
      拾娘要找小七,小七还在忙碌。
      拾娘跑过去着急地问道:“小七,如水去哪里了?”
      小七一边干着手中的活,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如水姑娘走了很久了。”
      小七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如水姑娘说,你来问我的时候就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拾娘道:“她还说了什么。”
      小七微微一笑,道:“别的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说:她很喜欢我。”
      拾娘漠然。
      刚要回房,又转身问道:“她往那个方向走的?”
      小七看了一眼那窗口趴着的,门口站着的人,那些人立马关窗闭门了。
      拾娘一脸惊讶,好像她刚才没有看见这一幕。
      小七沉沉地说道:“东边。”
      拾娘一回房就感觉特别困,把信压在枕头底下就睡着了。
      流苦河很长,沿着流苦河的东西方向路也很长。
      寒秋,在河边,尤其是在夜晚的河边,是特别冷的,而且风也很大。
      水的寒气寸寸逼人,枯草中也夹杂着冷气,随着一阵狂风便弥漫在空气中了。
      远远望去,一点灯火沿河向东飘进,无比的凄清寂寥。
      一辆马车在悠悠的流水声中飞快地奔驰,看来他们也想早早地离开这冰冷的河谷,只是这条路真的很长。
      “吁——”把车的年轻人一把勒住了缰绳,不过他并没有下车只是缓缓地说道:“师傅,前面躺着一个女人。”
      “去苦,快去扶上车来”车厢里一个沉稳有力的声音。
      原来这年轻人叫去苦,这名字可真是有意思,简单实惠。
      去苦跳下马车,快速地环顾四周。几步奔到那女人面前,然后慢慢地靠近,这女人正是那善良的如水。
      一瞬间就将她抱上了车厢。
      车厢内一个中年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本《黄帝内经》,看的津津有味。
      宽大厚实的手拿着书显得有些别扭,粗壮的身体端正地坐着。慢慢地说道:“让她躺下吧!”说着指了一下车厢一侧的棉褥,他又放下书拿了一件貂皮长衣盖在了如水的身上。
      去苦道:“师傅,她好像怀有身孕。”
      “赶路。”声音十分短促。
      是一个漫缓的下坡,马车走的很缓,马也走的很悠闲,去苦轻松地坐在车头,手里握着一根长棍,另一头直伸到马头上面,往下吊着一个篮子,内装一捆青草和七八棒金黄灿灿的玉米。
      听着马儿吃的声音,去苦喉结也不时地动弹。
      没有想到这去苦还是一个非常心细的男子。
      铜铃声滴滴当当地应和这簌簌洒洒的流水,成了驱赶夜的寂寞的一支旋律,很有节奏,又有一丝悲凉。
      车厢内的那中年男人好像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其实看他的模样,是一个非常端庄稳重的人。“加快速度,不想回家了!”一个声音有似乎有些暴躁。
      去苦一声猛烈的喝喊,震的树木飒飒作响。马儿已经跑起来了,马车飞快地前进。
      黑暗锁住了寂寞,连马儿也知道,这一程将会是很漫长的,它会一直等到黎明的曙光和清晨的朝阳,那才是它梦寐以求的欢乐。
      夜越来越寂静,唯有铜铃声,马蹄声,流水声越发的急了,那一点灯光在风中颤颤巍巍的。
      如水睡得很香,她要是知道自己在这么一个温暖的小家里,在梦中也会笑醒的。
      那中年男人依旧在看黄帝内经,已经翻过了很厚,但还有更厚。
      一阵狂风吹过,马儿一声嘶叫,就停住了马蹄不走了,脑袋左右摇摆,马蹄砸地作响。
      去苦静静地等着,看了看周围。突地十几个黑影如风一般便蓦然立在马车前,挡住了去苦他们的去路。
      一个带头的黑衣人恶狠狠地说道:“多管闲事,不要怪我们兄弟。”
      去苦道:“几位可与我们有仇?”
      那带头的黑衣人道:“没有。”
      去苦又道:“那就有怨?”
      黑衣人道:“也没有。”
      去苦问道:“那几位为何与我们为难?”
      黑衣人道:“你们救了不该救的人。”
      去苦道:“在我们行医者看来,没有不该救的人。”
      黑衣人道:“所以现在轮到就你自己了。”
      去苦道:“可否说个明白?”
      黑衣人道:“行有行规。动手——”
      一时间十几名黑衣人拔出长剑,在月光中闪烁着逼人的杀气,只指去苦汹汹而来。
      去苦一步跳起,一把乌黑的剑鞘中霎间发出一道铜黄色的闪电,出剑之快,令人惊叹。
      作地便使出一招“一剑如故”,剑已穿透了两人的身体,拔出又回身一扫,速度极快,那几人剑还未指向去苦,已被去苦所伤,四人腰腹被齐齐整整地划开,连一滴血都没有流就倒地身亡了,七八人后继扑来,去苦一招“一步登天”,闪到身后两人的身后,闪过一道脆黄的光亮,两人脑后大动脉冲出两股浓血,两声惨叫,月亮微颤。
      去苦着地双脚轻轻一点,飞快地刺向那七八人,剑势凶猛。
      那七八人大吃一惊,谁也没有想到他一把竟敢刺向七八柄剑岂不是找死,突然去苦用足内劲,在空中一个旋转,转速极快,扑近时打飞了三把剑,而剑的住人双脚已经暂时离开了身体,咽喉被割破。
      其余还有五个人,恁地一怔,刷地又围住了去苦。
      去苦伏在地上,剑指向明月,地上九个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痛苦。他们死前或许连痛都没有感觉到。
      去苦道:“你们错过了唯一活命的机会。”
      领头的黑衣人自知不是对手,道:“你出剑如电,运剑胆大惊急。从来也没有给过我们机会。”
      去苦冷冷地说道:“自从你拔剑的那一刻起,你就放弃了这个机会。”
      有一个黑衣人道:“今天即使我们兄弟不敌,也绝不会罢手收剑。”
      去苦道:“本来也没打算让你们活着离开。”
      去苦刚要出剑刺出,那五人已先出剑齐刺向去苦,所有的方向都被锁死了,眼看去苦的身体要多五个窟窿。
      去苦盘膝坐地,弯身背剑,五把剑便压在了去苦身上,去苦动弹不得,这样下去,去苦必然会被活活耗死。
      刚才这一招去苦本来是有后续的招法,且有许多变化,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五人直剑刺出,竟会在瞬间改为下压,使得去苦的后续变化无法施展出来。
      去苦慢慢冷静了下来,想起了师傅说过:不论对方的封锁多么严密,都会有遗露之处;不论敌人的攻击如何强猛,都有破解之法。
      去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撤力,身体极速摊平,交叉的双脚抓地一蹬,滚向了两个人的一侧。
      五人臂上内劲十足,此刻是互相纠缠在一起了。若非对自己力的强弱变化有精细的估量。
      去苦一个翻滚就从几人的包围圈里出来了,五人回身攻击去苦。
      去苦极快两剑便刺入两人的心脏,那两个人慢慢地倒了下去,手中的剑还高高举在空中。
      剩下三人有些慌了,并做一排,他们已经准备好了殊死搏斗。
      三人直接使用“翻跳攻剑”式,这是最简单的剑阵。
      这种用剑和腿交替攻打的招式,可以使对方没有任何对攻的机会,可是却非常耗费体力。
      去苦眼看着,只能一步步地倒退防御,他心里十分清楚,如果要强行破招,必定吃亏,小则重伤,大则送命。
      这三个黑衣人正是利用去苦用剑胆大的特点,想要激他破招。
      三人已经逼退去苦十五步了,去苦始终只是退让防御,因为他破招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
      在一阵狂风中,去苦清晰地感觉到中间那人的气和力都有些虚晃。
      去苦在那三个黑衣人腿刚下落之际,迅速一剑攻入,身体如燕子一样穿梭过去,去苦的时间只有落腿和出剑之间,若他慢的半分,便会被三柄剑刺穿身体,命死当场。
      去苦一剑插中中间一人,中间那人和去苦飞快地射了出去。
      去苦两条裤卷口被刺破了,背部衣服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了皮肤,只有一条很短的红线,用血画的。
      去苦口中呼着大气,显然刚才那一剑他是用了全身的内力才施展出来的,他的气还不足以施展刚才那一剑。
      带头的黑衣人道:“若非我三弟刚才内劲没跟上,否则你的心已经死了。”他们二人的力稍显不足,少做调息。
      去苦气有些伤,正好借说话吐息之间调整。便大声说道:“你们可知我们是什么人,就来杀我们。”
      黑衣人道:“我们从来不问,别人出钱,我们出力。”
      去苦又道:“你们若杀了我们,你们的江湖将永无宁日。”
      另一个瘦小的黑衣人道:“车里坐的难道是……”

      第二十五说.惊剑
      带头的黑衣人一怔,看了看瘦小的黑衣人,眼睛睁大很大,对着去苦问道:“莫非是……江湖人称‘百灵鱼’的张仙。”
      那瘦小的黑衣人惊奇问道:“那阁下是?”
      去苦道:“四弟子,辛去苦。”
      “难怪出剑如电,用剑胆大惊急。佩服!”两人齐齐说道。
      那瘦小的黑衣人道:“阁下已运剑如此,几欲通神。
      那江湖传言凌剑东辰星、鬼剑有无中和魅剑红缠杏的剑法……”他没有再说下去,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他们的剑到底是如何使法。
      去苦道:“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
      带头黑衣人道:“我们兄弟行走江湖数十年,好歹也知道‘医剑双绝’百灵鱼和其门下四弟子。”
      两个黑衣人相顾无言,只一笑,便横剑自刎了。
      去苦走上马车,刚坐下突觉一股强热直冲脑门。
      去苦知道,这是刚才他用气过深,刚才有些伤气,这会儿正蓄气补目的正常现象。
      不过他暂时是比较虚弱的。
      去苦喝了一声,马车缓缓前行。车内传出轻松的声音。
      张仙道:“去苦,进来吧。免受冷寒。”
      去苦道:“没事,师傅。”
      张仙没有说话。去苦不得不进去,他知道师傅向来如此,话直说一遍,从不说多余的半个字。
      去苦道:“师傅,车内果然暖和许多啊!”
      张仙合上了书,道:“一个人若是长长在冷风中生息,就是风稍微慢些,他都会感觉到温暖。”
      去苦道:“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那种刻骨铭心的冷,那种冷就像温暖的阳光照耀在身上。”张仙笑着说道。
      去苦道:“师傅,你说的很简单,可是我为什么感觉听不太懂啊?……”
      张仙道:“你自然会慢慢懂的,不然我干嘛和你说这些。好了,静心打坐吧!”

      月光下,流苦河的流水像撒了一层银粉,粗糙,绵软。好像宝藏,又好像愁苦。
      对于宝藏,人们都是喜爱的,甚至于狂爱。对于愁苦,大家唯恐避之不及。
      这,就像流苦河的水永远都流不尽,除非时间流尽或停止……
      又是一天,寒秋的清晨,这才是真正的寒秋的清晨,天气特别寒冷,呼出的气已经略显了。
      街道上行人依旧很多,他们都起的很早,一天之计在于晨,这样的晨今年已经不多了。
      等到了上冬,一场大雪,天地之间一片苍茫。人们就不能在下地了,那是农民最闲散的时候,可以穿上棉袄打田鸡,捕麻雀……
      来往客栈的人大多是江湖中人,黎明之前都已早早地西行了。
      留在店里的客人已经不多了,略显的有些空荡。
      门外三两个商人也正在装车,他们要马上把这些货出售出去,或者从西雪部换点特产,在运回东陆、中原和沿海地区,这些商人就吃着两边的差价。全凭着脚底板和嘴皮子。
      袭明伤势严重,很晚才起来,起来时朝阳已经消去了初升时的潮湿。
      拾娘真是一个让人无法离开的女人,不仅长得美,而且还会照顾人,又懂武功。不论谁,和她在一起时间长了,就永远离不开她了。
      桌子上摆好了早餐,还是热的,袭明看着,心里如意极了。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对着拾娘微微一笑,又立马严肃地问道:“如水呢?”
      拾娘没有说话,从枕头底下拿出了那封信。
      袭明一把打开了信,上面写到:拾娘,袭大哥,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照顾好自己,有缘自会再见!勿念!如水字。
      袭明一句话也没有说,简单洗漱完就吃早餐了,吃了很多。
      别人都说,女人的心比针还要细。拾娘也正是这样一个女人,她也深深地感觉到了袭明心中的想法。
      拾娘吃着美味,打破了沉默,道:“你伤的很重,多吃点才好的快。”
      袭明很爽朗地笑了笑,道:“这是自然,你也多吃点。”
      拾娘心事重重的,轻声道:“嗯~”
      袭明看上去很轻松,但实际上他内心满是愁苦,就像流苦河的河水。
      一个承诺对于有些人来说不过就是一句可有可无的话,可对于一个江湖人来说,比生命还要重要。
      一个自己想要用一生去保护的女人,不辞而别。在险恶的江湖中,她不会武功,又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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