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不再爱你》风竹云生

3、身感风寒贾敏病重

　　黛玉与苏晓云，每日跟随先生念书，不多赘述，且说时光匆匆，转眼天已入秋，湿冷之气渐袭人来。这日一早，黛玉带着芝兰，乳母抱着逢春、逢杨给贾敏、林如海请安。见林如海面色稍显疲惫，精神却还好，贾敏却是面色蜡黄，双目无神，且不时低咳，说话的力气都很艰难，于是黛玉便叫人请大夫来。

　　贾敏的大丫头瑾莲回道：“一早见太太不适，已叫人去请了。”

　　贾敏道：“你带着弟弟们去吧。别过了病气。”

　　黛玉道：“让嬷嬷们带他们先回去吧，女儿的身体最近好了很多，母亲不必担心。 ”

　　贾敏便命嬷嬷们带着两个小的下去了。不多时，大夫来诊脉道：“夫人身子本弱，虽调养的好些，还是少思少虑，安静休养才是。因为连日操劳，外感时气所致。待我开张方子。”

　　林如海听了道：“有劳，还请用墨。”封了谢银，命瑾莲送了大夫出去，方回了屋子。

　　黛玉道：“爹爹事情多，还是先去书房，忙着公务，娘亲就交由我来照顾吧。”贾敏也劝林如海去忙公务。林如海又叮嘱了几句，方去了。

　　黛玉安慰母亲道：“母亲就是太操心了，杨姨娘和郑姨娘都很闲，再不济，我也空的出时间，母亲也要好生养一养才行啊。”

　　大丫头瑾兰在旁也道：“姑娘都这样体贴太太也是该养一养才是。”

　　贾敏听得女儿这话，心下颇感慰籍，用手摩挲着黛玉的头道：“玉儿确实懂事了，这一段日子杨儿的咳嗽好了些，春儿也总是爱黏着你，只是这内闱打理，不同别处，你爹爹位置又敏感，断断没有让姨娘来操心的道理，你还小，等明年你大些了，也是要慢慢教给你知道的。”

　　黛玉听了皱眉道：“可大夫说了，母亲要静养，不能再劳神了。”

　　贾敏笑道：“那些大夫啊，最是喜欢危言耸听的，没病的要说成有病，有病的更要说成重病了，这样医治的好了，才显得他们妙手回春呢。玉儿不必担心。不过吃几服药，就无事了。”

　　黛玉听得如此说，皱着眉头看了看方子，转头叫瑾莲道：“请苏夫人过来说话。”又起身坐到贾敏身边，依偎着她道：“我看那大夫不像母亲说的那样，待会儿苏夫人过来了，还得请他也帮着看一看方子才好，母亲可要保重身子，那些俗物都是身外之物，身子是最要紧。”

　　贾敏被他这样一说，鼻头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强忍着泪意，点着黛玉的额头道：“玉儿放心，母亲身体好着呢，只是这几日累着了，母亲的身体，母亲心里有数，母亲还要看着玉儿，给玉儿挑一个如意郎君，再看着我的玉儿出嫁，怎么就不保重身体了呢？”

　　黛玉听了这话，又羞又囧道：“母亲就爱取笑玉儿，玉儿不嫁人，就守着爹爹和母亲过日子。”

　　瑾兰在旁边凑趣道：“就是姑娘愿意，太太怎么舍得，太太日日念叨着给姑娘选个如意郎君呢。”

　　黛玉红了脸，道：“姑姑都不疼爱玉儿了，都拿着玉儿取笑。”众人都笑了。

　　不多时苏夫人进了屋子，黛玉起身行礼，请苏夫人坐，苏夫人坐了，便细心的为贾敏看了脉，又打发黛玉他们出去，问了作息和月事，看了方子，劝道：“原是太太调养了半年，否则这一病，身子可要亏空了去，夫人还是依着大夫的意思，多多静养才是。”

　　贾敏叹了口气，道：“我从不拿你们当做外人，这半年来你也常来说话，你看这家里还有个能挑大梁的没有，老爷又处在那个位置，更是一点错不能出的，也只能勉力强撑罢了。”

　　苏夫人劝道：“虽说如此，但府里事多冗杂，你也要保重身体，我素日看玉姐儿是个好姑娘，虽说年岁小些，却心思灵透，这些事情他是早晚要学的，夫人何不早些教给她，再有府里经年的老嬷嬷们帮衬着，夫人也能轻省些，若一直如此劳累，亏了身子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贾敏听后不由无言。他自知身体经过半年调理，比以往略好了些，不料经此一病，又觉虚乏，纵是想继续掌握内闱，只怕力不从心。且苏夫人话虽温婉，却忧色深重。贾敏自己心里明白，自嫁入林家，虽林家人口简单，少了许多烦心事，可凡事有利有弊，林家也是几代功勋，平日里各家往来，竟没有个帮手，不得不劳心劳力，小病不必看，大病也不敢歇，多是自己强撑，才至于此，又想到膝下三个孩子，皆是年幼，若自己一旦故去，这些孩子还不知如何，想到此处，不由心头苦涩，强撑着谢了苏夫人，苏夫人见她笑容勉强，也不好再多说，只待示意瑾莲叫黛玉来膝下说笑，宽解于她，果然贾敏看了黛玉、逢杨、逢春三个孩子，方才精神振作了些。

　　黛玉见了，忙叫人端饭来，因着贾敏病着，所以吩咐了厨房里随时备着饭，防着贾敏什么时候饿能吃了下了，因此很快摆上饭来，黛玉看贾敏吃了些米粥，又服了药，又看着奶嬷嬷们喂逢杨、逢春吃些，才带着逢杨、逢春出来，又将他们二人送回房里，看着奶嬷嬷们伺候他们睡下，方回自己屋里去，一回了屋子，便命雪雁去请苏晓云说话。

　　雪雁道：“我的好姑娘啊，这会都该用晚饭了，苏姑娘家这会估摸着都吃上了，况天也快黑了。”

　　黛玉斥道：“怎么这么多话？叫你去你就去，你去了，就说是我嫌自己一个人吃饭无趣，叫苏姐姐来陪着我的，晚上也可不用回去，我们还要讨论些诗呢。”

　　雪雁无法，只待去了，见雪雁去了，黛玉也不急着叫摆饭，只在窗前坐着看书，不大会功夫，雪雁引了苏晓云来，苏晓云未进屋子就被黛玉看着了，忙吩咐雪晴去摆饭。

　　苏晓云已进屋子里来了道：“与你说了多少次了，天略黑些就不要看书做针线了，伤了眼睛一辈子的事呢，天气还不到暖的时候，怎么又在窗前坐了？仔细吹了冷风头疼。”

　　又怪雪雁，也不知道说着些你们姑娘，黛玉道：“姐姐别说他们，是我心里存着事，心里头又不能安宁，吹吹风，倒好些。”

　　苏晓云听了这话便顿住了，便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笑着看了看道：“不是叫我来蹭饭的，我看看你今儿吃的什么好的？连个饭味也没有，难不成你吃过了的？”

　　正说着，小丫头们抬了桌子进来，雪晴跟着进来一边替黛玉洗手一边道：“哪里用了呢？我们姑娘从太太屋里回来，倒得茶也不喝，果子也没进一口，等着苏姑娘呢，姑娘既来了，咱们就伺候姑娘们用饭。”

　　雪雁便要伺候苏晓云净手，苏晓云不禁笑：“你这两个真是个伶俐丫头，我这儿不用你们伺候，自己来惯了的，你伺候你们姑娘吧。”雪雁方停了。

　　待两人坐了，黛玉便亲递了一碗粳米粥给苏晓云，道：“这么晚要姐姐跑一趟，姐姐莫怪。”

　　苏晓云忙接了饭笑：“这么客气做什么，况且你这里饭□□致，你们厨上又比我母亲做的有滋味些，要不是怕你烦了，我还想着天天来蹭饭呢。”

　　黛玉道：“那敢情好，你若喜欢，便命他们多做一份。”

　　苏晓云忙摆手道：“罢，若母亲知道了，有的说我呢。”黛玉便笑，苏家确实家教也颇严格。两人便不再说话，只安静用饭。

　　一时饭毕，两人漱了口，便移到书案前看苏晓云写的诗，黛玉知她不善于此，便替她略作润色，苏晓云不禁道：“我虽觉得自己做的不错，但一经你手，竟是天上地下，难关胡夫人常向我母亲夸你天生聪慧，我是自叹不如的。”

　　黛玉道：“我也只这么点本事了，我倒是常羡慕姐姐身康体健，一可少父母许多挂念，二也可出入自由的，像我这样的身体，虽说略好些了，也只是比往日里少发些病症罢了，不但父母亲不放心我，就连我自己都难安心，纵有这么一点能耐，济的什么事，尚不能为父母分忧，下不能教导幼弟，才是百无一用。”

　　苏晓云听她话音，便沉默了，待雪雁等知趣退下，方拉着黛玉的手道：“现在也无旁人，你今日叫我来，可是要问太太的病吗？”

　　黛玉垂泪道：“我料定苏夫人定有话的，姐姐实告我吧。”

　　苏晓云方道：“也并没有什么，只我临来前，母亲说，还请姑娘劝一劝夫人，万不可再劳心劳力，还是静静养着吧。”

　　黛玉便道：“贾嬷嬷、林嬷嬷哪一日不劝的，只是不肯听。”

　　苏晓云道：“我来时倒想了个主意，你听听看可行不可行？”

　　黛玉忙道：“什么法子，姐姐快说。”

　　苏晓云便道：“我想着你上次与我说，太太想在明年教你慢慢接手些家事，不如你就今去与太太说，就以学习打理家事为由，让太太分你些事做，再请贾嬷嬷或是林嬷嬷就旁指导，林夫人少些事，不好些吗？”

　　黛玉苦笑道：“姐姐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我并无理事的经验，纸上谈兵，只怕分忧不成，反倒给母亲添乱。”

　　苏晓云道：“这个不妨事，我和下面的丫头们玩的好，有偷懒耍滑的，尖酸挑事的，我见了，我告诉你，再者，若有忙的不了的，还有嬷嬷们呢？”

　　黛玉拉着苏晓云的手道：“姐姐可愿陪着我吗？”

　　苏晓云道：“若是太太应了，我自是愿意的。”

　　黛玉便道：“还要请苏夫人帮着跟母亲说说才好。”

　　苏晓云道：“这个包在我身上。”两人计议定了，便各自安歇。

　　次日一早，苏晓云便回去寻母亲，黛玉略用了些饭，看过逢杨与逢春便往贾敏院子里去请安，苏夫人是早就到了，可巧胡夫人也在，两人正与贾敏说些闲话，黛玉进来，见了礼，便在贾敏床头坐了，适时瑾莲来回府里后院花木的事，黛玉便顺势提起想寻个事做，求母亲分一两件事练手。

　　苏夫人是来帮忙的，闻言忙道：“这几日看夫人病着，还忙的这个样，何不就教几样给姑娘，教姑娘试试手，若是有不能决的事，再回夫人，况姑娘天生聪慧，看事也透，又有老嬷嬷们帮衬，定是顺顺利利的，夫人可安心静养着了。”

　　胡夫人也凑趣道：“真是羡慕夫人好福气，早早的就享上女儿的福了，这是姑娘孝顺夫人的心意，夫人可不能拒绝啊。”

　　贾敏有些犹豫，贾嬷嬷等又在旁劝，贾敏便应了，指了林嬷嬷帮着，又叫府里杂事先回黛玉，有不能决的，再回自己，又教黛玉道：“有不明白的，多问林嬷嬷。”

　　黛玉欢喜的应了。苏夫人见事成了，就有逗趣说了两句，与胡夫人一起告辞了去。

　　黛玉陪着贾敏，兴致勃勃的跟她说师傅教了什么，有什么课业，最近园子里有草儿绿的，杏树也见了花骨朵了等等，贾敏正含笑听着，门口林逢杨的奶嬷嬷急急走了进来，跪下道：“夫人，大公子有些发热了。”

　　贾敏听了，心内一慌，挣扎着就要下床，瑾莲忙赶上来扶住，听黛玉喝道：“慢些说，急的什么？”又叫林嬷嬷，去告诉林福请好的大夫去，又命雪雁赶紧去找苏大夫来先诊脉。

　　贾敏听了，方静下来，对瑾兰道：“你先去逢杨屋里照应着，周嬷嬷这一来，屋里就剩个惠云照看着，怕是不太周全，你使那些小丫头们，该烧水烧水，该备衣服的备衣服。”

　　瑾兰应了去了，贾敏便靠着椅背坐了，看着周嬷嬷唯唯诺诺的样子叹道：“到底怎么回事？昨儿来不是好好的，几时发的热？他本就禀赋弱些，你们也太不经心了。”

　　周嬷嬷赶紧磕头道：“昨儿个夜里睡的时候还好好的，我不放心别人，都是自己守着的，夜里哥儿要小解，我把着他解了，今儿早上摸着头有些热，赶紧来回太太了。”

　　贾敏听了方放了些心，看着她又道：“你这一有事就着急忙慌的性子，也该改改了，我不能事事经手，杨儿屋里的事都是教给你的，你若还是一贯的这么着，叫我怎么放心。”

　　周嬷嬷吓的一声不敢出，贾敏见状，只待叹了口气，道：“起来吧，我看看杨儿去。”又对黛玉道：“让林嬷嬷带你去春雪亭里听那些媳妇婆子们回事去吧。”

　　黛玉道：“我看了大弟弟再去。”贾敏应了，瑾莲扶着贾敏，带着黛玉，去看了林逢杨，贾敏便命黛玉去了。

　　黛玉跟着林嬷嬷去了春雪亭，待布置了帘子，屏风并垫子，林嬷嬷服侍黛玉坐下了，便开始让管事的婆子媳妇回事，黛玉秉承多听、多看、不说的原则，在帘子后只暗暗的把自己不懂的记下来，管事的回了事，林嬷嬷处置了，待那回事的出去，便停下来细细的将缘由道理讲给黛玉听，黛玉有问的，便细细的说给她，有不能决的，便暂不处置，等回了贾敏做定。如此一来，回事处事的便慢了些，黛玉也不急，便就慢慢的看着，至晚间，回了贾敏，不过是些支领买卖的小事，且林逢杨病着，贾敏自己身体也虚，看嬷嬷们公正，黛玉也灵透，便把杂事暂放了些，专心调养身子并照顾逢杨。等林如海下了衙回来，又说与他听，林如海庆幸道：“可喜玉儿聪慧，你还是专心养身体，早日好了才是。”贾敏听他这话，很是受用，两人又说了几句，便自安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