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子爱上王子》公路飞行

38、Chapter 38

　　扎克利和尼古拉斯取消了前去北非的计划，因为既然孟台绥尔酋长大人能轻而易举地找到流亡香港的他们，那么跟着他们去非洲也是极有可能的，届时不但自己受困，还要连累在那里生活得无忧无虑的米娅，那是他们都不希望发生的。
　　下一站去哪里成了一个头痛的问题。
　　“就近去上海怎么样？”扎克利抬头看着显示屏上一排一排的城市名字。
　　“香港还是个自由港，香港都不让我们呆着，上海更不行。”尼古拉斯摇摇头。
　　“东京呢？”
　　“日本人的英语我听不懂。”
　　“阿拉伯人的英语你都能听懂，日本人的英语应该不是那么困难吧？”
　　“我认识的阿拉伯人就是你了，你没什么口音问题，至于巴塞木，他的英语我就听着费劲。”
　　扎克利耸肩，“那好吧，我们去英国。”
　　“我舅舅和首相的关系挺好，我不希望政府为难，毕竟石油的问题对大家来说都很重要。”
　　扎克利一拍大腿，“我想到了，俄罗斯人不怕阿拉伯人。”
　　“但是俄罗斯人恐同严重，他们不会让我们入境。”
　　扎克利垂头丧气，“难道要去美国？我不要去美国啊！”
　　“再看看吧。”尼古拉斯一边看着航班信息，一边摸了摸肚子，他觉得饿了，“还是先去吃饭。”
　　两个人在机场里找了一间相对安静的意大利餐厅吃起来，一边拿着机场的旅游小册子翻看，考虑下一步去哪里，现在目的地是否风景宜人倒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有容身之所。
　　当天他们坐上了飞往曼谷的飞机，落地以后还未出关就被通知拒绝入境，于是有飞往仰光，这回没下飞机，就有穿制服的军警把他们拦在舱门口，飞机加完油，打了个转，又把他们送去了新加坡，新加坡来的外交部人员客气是客气的，语气不容置疑，对不起，不方便，请你们回香港，机票钱我们可以帮你们垫。
　　兜完一个圈子回到香港，扎克利和尼古拉斯觉得骨头都要缩起来了，因为一天没有好好伸展胳膊腿活动活动了。他们想回去酒店洗洗睡，这下麻烦大了，香港海关也不让他们入境。他们被滞留在机场了！
　　尼古拉斯被女王开除了国籍，扎克利过去持有人见人爱的护照而现在各国对他简直避之不及，纷纷*紧急特殊的外交指令，将他作为谢绝拒绝禁绝往来户，以后的几天里，签证被一次又一次的卡着，入境申请几乎统统驳回。
　　好说歹说，他们要了一间VIP休息室，也仅仅是休息室而已，没有床，只有沙发，没有淋雨，只有一个水龙头可以接点水洗脸刷牙。第一个晚上他们靠在长沙发里睡觉，勉勉强强对付了过去，机场的冷气开得实在太猛，行李箱里又没有毛毯，两个人抱在一起冻得直打哆嗦，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简直全身的骨头都在酸痛尖叫。
　　“阿嚏！”扎克利打着喷嚏，“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全球变暖都是香港人造成的，你说这种热带地区为什么要开这么冷的中央空调？非要感受寒带的结果就是高耗能！就是阿拉伯的石油，也很快会烧完，有生之年没准我能看到石油耗尽的一天！”
　　尼古拉斯趁他睡着的时候在机场兜了一圈，进免税店买了一条波斯毛毯，等扎克利醒来的时候，他觉得一条毛毯不够，于是两个人在机场逛了个遍。可惜这里的免税店除了奢侈品电子设备烟酒糖果土特产，偏偏难觅牙膏牙刷一次性内裤。
　　尼古拉斯生平头一回打电话给一位认识没几天的香港警察妹妹，软磨硬泡地哀求了一番，最后让人家去超市大采购，几乎配齐了旅行露营的全副行头，再托关系找人给他们送过来。
　　几天以后，尼古拉斯正坐在桌子跟前，手提电脑摊在前面，他敲打键盘写他的小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现在又大把的时间和灵感写他的小说。
　　扎克利靠着他，正翻一本科幻小说，他用毛毯包住自己，狠狠地“阿嚏”了一下。
　　尼古拉斯停止打字，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有些低烧。”他说道。
　　“别给我去买药，病了才好，病了就能让医院收治我，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扎克利生平没受过这种罪，好吧，在很久很久以前他被FBI抓起来的时候曾经吃过一些苦，但也不像现在这样。裹紧毯子，他看了看尼古拉斯，自嘲：“你的身体倒是比我好，你怎么没感冒？”
　　“我不怕冷，我怕热。”尼古拉斯坐在他身边，茫然地看着机场里来来去去的人，然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
　　尼古拉斯却从他的眼神里明白过来，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澡，刮过胡子，他问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难看？”
　　“还好，像个猕猴桃。”
　　“去你的，你的样子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谁说的，我知道我什么样，我们阿拉伯人留胡子比光着脸好看。”
　　“你原来那个胡子要请人专门修剪，不然没法看。”尼古拉斯提醒他。
　　扎克利摸着自己的脸，一脸忧戚，“我现在像不像恐怖分子？”
　　尼古拉斯忍俊不禁，“像！”
　　扎克利眼神一厉，“不是像，我就是恐怖分子！”
　　尼古拉斯这回彻底笑出声来了，他一笑，眼睛特别灿烂，于是扎克利跟着笑了，温柔地说道：“走到这一步，你后悔吗？”
　　“你呢？”尼古拉斯反问。
　　“刚刚我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我梦见自己一脸威严地坐在我的宫殿里，露娜匍匐在我的脚下，一个美国宇航局的人跑来跟我说，2012世界末日到了，问我肯不肯出船票钱。我正考虑这个问题呢，突然想问问你是不是和我住一个房间。等我回头找你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我问仆人，问巴赛木，甚至跑去问我父亲，结果他们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一个欧洲来的王子。我妹妹说他认识你，但是你是电影里虚构的人物，她还给我看了那部电影，我愕然地坐在放映室里，对着屏幕泪流满面。我想，你怎么会使虚构的人物呢？”
　　尼古拉斯眉毛一挑，“十分奇特的梦。”
　　“所以我想，假如这个世界上没有了你，或者我遇不到你，那是多无趣的人生，甚至世界末日到来，我也没有了求生的欲望。所以，很高兴，你现在和我在一起，虽然我们现在身处糟糕的环境，但是一定能挺过去的。”
　　尼古拉斯听完，深吸一口气，“哇哦，身处逆境，你倒是学会了甜言蜜语这一招。”
　　“这怎么能叫甜言蜜语呢，这叫发自肺腑！”
　　尼古拉斯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扎克利的脑袋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一下一下抚摸他毛茸茸的脸。
　　扎克利突然抽了抽鼻子，又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腋窝，“什么味道？”
　　尼古拉斯看他这个反应，也狐疑地低头闻闻自己，他知道他们有好几天没洗澡了，“有那么难闻？”
　　“不是你身上的味道。”
　　两个人循着味道望过去，看到一个比他们还落魄的青年正缩在椅子上，那人噌了噌鼻子，有点不爽地看着他们。
　　“我认识你，我在推特上看到你的新闻了！”扎克利指着对方说道，然后伸出手来，“幸会幸会，他们说你去了巴西，怎么，你没去？”
　　那人没理会扎克利，扭过头轻轻说道：“无可奉告。”
　　扎克利并不为他的无理而感到生气，事实上他充分理解，出于保密的需要，这个人随时戒备着周围的一切，这是敢于向美国政府公然叫板的英雄，是他的偶像，等将来有机会，他一定要款待对方，并设法成为他的知心朋友！当然，现在，扎克利已经很有欲望讲其引为知交。“我听说你未婚妻甩了你？真遗憾……”
　　尼古拉斯轻轻拍了拍他，示意他说话注意分寸。
　　“不过我看到一个俄罗斯女特工在推特上向你示爱呢，那姑娘比你那个干瘦的未婚妻辣多了，金发尤物！俄罗斯不怕美利坚，你可以去莫斯科避避风头。本来我和尼克也想去莫斯科，但是……他们反同……哎……谁知道呢，你看□□和梅德韦杰夫就挺那啥的。”
　　那人终于受不了，把大大的行李包背到背上，转身离开了他们隔壁那排椅子。
　　扎克利无辜地说道：“我得罪他了吗？”

　　。

　　处境艰难，扎克利和尼古拉斯就这样在各个国家的机场辗转反侧，到处寻找落脚点，又到处也找不到，起初的时候两个人都很不习惯，因为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全身脏兮兮臭烘烘的大男人，即便是王子也教人避之唯恐不及。尼古拉斯首先吃不消，于是他让扎克利守在VIP候机室的卫生间外面，然后自己进去脱光衣服接水龙头上的凉水冲洗身体。扭扭捏捏的王子们一开始在这种互相把风轮换洗澡的条件下解决了个人卫生问题，到后来就完全不要脸了，可以堂而皇之在洗手台前全身打着肥皂泡泡嘴里叼着牙刷手里拿着剃须刀对着镜子刮胡子，然后喷着牙膏泡泡评论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机场的中央空调给力还是多伦多机场的中央空调变态。
　　身后来来往往进出卫生间的游客都被他们吓了一大跳，有人向机场投诉，也有人表现出深刻的同情，很惊讶地说道：“啊，我在新闻上看到你们了。话说，这水凉吗？”
　　有一次尼古拉斯正在洗澡呢，有一个男人走进来，在最初的惊讶之后，他色迷迷地看着金发碧眼的王子，跃跃欲试地想要搭讪。
　　恰巧尼古拉斯也发觉了这到灼热的目光，一个愣神，肥皂从他手里“啾”一声就滑出去掉在地上了。
　　于是那个男人就笑得更加猥琐了。
　　尼古拉斯脚一抬，把肥皂踢到扎克利面前。
　　扎克利的胡子几天没刮了，浓眉下的眼睛恶狠狠地看着那个猥琐男。虽然他一身的泡沫，看起来有点滑稽，然而光着膀子，露出性感的胸毛的样子，很像监狱里那些重刑犯。
　　于是猥琐男吞了吞口水，知难而退。
　　“我说，为什么你洗澡一定要用肥皂，沐浴香波不行吗？”扎克利没有低头去捡肥皂，反而很刁难地问道。
　　尼古拉斯探头往后看了看，发现近距离内没人，于是走过来，故意欠身在扎克利跟前弯下腰，捡起肥皂以后，他微微一笑，“你不明白我的用意？”
　　扎克利瞬间红了脸，他低头含羞带怯地笑道：“我明白的，我太明白了，但是……我不希望是这种地方。”
　　“我们在机场的卫生间里洗过N次澡，接到过投诉，也得到过谅解，现在我已经习惯了。”
　　“我也习惯了，但是我想我永远无法习惯在机场的卫生间里跟你做那种事。如果真的是出于寻求刺激而偷情倒也罢了，现在是出于无奈。”
　　尼古拉斯见他没那个意思，便用水桶把自己从头到脚冲洗了一番，然后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完事以后他靠着洗手台边的砖墙，点了一根烟，一边抽着一边看扎克利在那里继续洗漱。
　　“不会憋得慌吗？”尼古拉斯问道。
　　扎克利边穿衣服边从镜子里看尼古拉斯，“现在是非常时期。”
　　“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上次在莫斯科你父亲的人还追来了。”
　　“你也会发现，他们每次来的人越来越少，每次发现我们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我父亲没有太多精力一直跟着我们，就是他有，他派来的人也精疲力竭了。他们投鼠忌器，不敢对我怎么样，也不能对你怎么样。我们得到了全世界的舆论支持，我们的推特账号现在加起来都有20万粉丝了，那么多人在关注我们的一举一动。而且你现在的创作灵感处于井喷期，你写的小说都脱销了，一版再版，光是版税就够我们得到很多方便。尼日利亚政府已经开始在机场内造豪华套间以供我们居住，摩纳哥的公主正在想办法让我们入境，并给我们提供稳定的工作和住所，科威特人不怕我父亲，他们欢迎我们去定居，我还挺喜欢科威特的，跟我老家挨着，饮食和生活习惯很相似。”
　　尼古拉斯苦笑，“可是科威特人也是阿拉伯人，他们反对同性恋。他们之所以欢迎我们，只是想推翻你父亲，获得政治上的筹码。”
　　“要往好处想，乐观一点。”扎克利用毛巾擦拭着头发，又对着镜子狂甩，希望头发能快点干。
　　他这个样子不知道触动了尼古拉斯的哪一根弦，他走上去，突然把扎克利拖过来，推进里面的一个小隔间。
　　“你不是要……”扎克利有点惊慌，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机场VIP室里就算有人，也都是缩在沙发里呼呼大睡。他一咬牙，豁出去了，“好吧，你要是真的憋得慌，那就……随你便吧。”
　　其实一直到刚刚的时候，尼古拉斯都很有把他按倒了狠狠亲热一番的冲动，谁知道扎克利竟然这样配合。
　　刚刚洗漱过后的金发还湿漉漉地搭在脑后，好久没去理发店了，尼古拉斯的头发已经很长，从高处往下看，他的金色睫毛像两排扇子，那睫毛下的蓝眼睛像两枚宝石一闪而过。
　　“哦，真主啊！”扎克利一边祷告一边沉沦，刚刚准备好劝说的话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脑子里完全的只剩下一片空白。
　　在这个狭窄的密闭空间里欢好了一番，两个人穿戴整齐，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VIP室里有少数几个候机的乘客在发呆，有人靠在沙发里打呼噜，扎克利走到他们一直霸占着的角落，把毛毯抖开，他打了个哈欠，温柔地说道：“睡一会儿吧，离天亮还早。”
　　尼古拉斯却摇摇头，打开笔记本电脑，“睡不着，我想到下一章克里斯要如何脱离黑魔王的控制了，爱丽丝也十五岁了，她不再是小女孩，要为她的哥哥想一个好计策。”
　　“公爵呢？自从他跌下漂流峡谷，你就不再提起他了。”
　　“公爵的伏笔在卷末，我已经安排好他的下一次出场了。”
　　“我最喜欢那个公爵，你多写一点儿吧。”
　　“你不是不喜欢看我写的童话吗？”
　　“这个童话不幼稚，应该说，是玄幻小说，不是童话。”
　　尼古拉斯的表情突然一变，“你是说，它不再像个童话，倒像个玄幻小说了？”
　　“不好吗？我喜欢看。”
　　“哦……我要写得让五岁的孩子也能看下去，不行……要把血腥的部分去掉。”
　　“不是吧？”
　　“你喜欢的部分，我可以说给你听。”
　　“为我写一个姐妹篇吧？”扎克利摇晃着尼古拉斯央求。
　　“你可以看别人写的，写玄幻小说不是我擅长的，人家写的都比我写的好看。”
　　“可是这个作者是我男朋友，这感觉很不一样！”
　　“很多小说作者，他们的另一半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写小说。”
　　“不是吧，我立志成为你的知音！为我写一个嘛，我的生日马上就到了，就当是送给我的礼物。”
　　尼古拉斯在被晃动中苦笑了，“行啦行啦，别晃了，我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