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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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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景天信告别后,凌星阑回到九凤宫中,等啊等啊,等到戌时一刻,天都黑透了,蔺鹤轩还没回来。
“凌公子,吃些点心吧,师祖大人正在冲虚宫与众位大能商议事情呢。”翠生拿了碟龙井椰丝球劝他多少吃点东西。
“我没胃口,翠生,为什么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吃东西呢?明明这些东西,我平时最爱吃了。”
凌星阑坐在偌大的宫殿里,什么都不想做,托着腮发呆。
白日里景天信的话还在脑中不断回放,他一想到师父正和那个好看的妙蕖仙子在一起,心里就闷闷的,比抄书还难受。
“翠生,你手上的羽毛怎么少了这么多?”
凌星阑瞥见翠生手臂上的伤口,原来那些漂亮的翠绿色羽毛都不见了,光秃秃的,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翠生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小主人。
“今日妙蕖仙子来了这里,她、她当真很是不喜我们这些妖族,刁难我上茶懈怠了她。”
“她拔你的羽毛?”
鸟族的羽毛非常重要,特别是在春天的求偶季里,没有了那些漂亮华丽的羽毛,翠生就吸引不到心仪的配偶。
翠生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心疼死了:“不是她,是她身边的侍女,可妙蕖仙子责备一两句就什么事都没有啦。公子,你要小心她啊,她的侍女们都骂你是个勾引人、不要脸的狐狸精。”
“可我不是狐狸啊,我是雪鼬。那个什么仙子怎么能这样欺负人?不行,我要去找她,让她给你道歉。”
翠生听到这话,虽然心里万分感动,却还是连忙拉住了凌星阑。
“公子,现在你还打不过她。”
凌星阑:“那我找师父,为你讨个公道。”
“多谢公子的好意,翠生把这件事告诉你,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提醒你。你虽然现在是师祖的徒弟,但毕竟不是人类,斗不过她的。我听他们说,等到妙蕖仙子成了师祖的道侣,做了长临仙山的女主人,肯定要把我们这些妖族扫地出门。”
又是道侣。
道侣就这么重要?不当上道侣,就不能好好在九凤宫过日子啦?
凌星阑想:师父的道侣,她做得,为何我做不得?怎么也要搞个竞争上岗,择优录取,公开透明吧!
“翠生,你放心,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拔你的羽毛了。九凤宫所有鸟侍的羽毛,现在都归我凌星阑管。”
翠生看着斗志昂扬的小主人,突然有些后悔把这件事告诉他了。
因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位名门修士愿意娶妖族做道侣,更何况长临仙山的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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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师祖的宫室,师祖的床上。
一个长相极其精致的黑发少年趴在雪白的锦被上里,手拿天光镜,大拇指飞速转动上面的蓝玛瑙珠。
他想着蔺鹤轩,天光镜里就出现了师父的样子。
“这不是冲虚宫,他们在干什么啊?”
透光天光镜,凌星阑看到蔺鹤轩和妙蕖仙子并肩而行,夜色缱绻,柔和的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到一起,合二为一,再不分离的模样。
一路上假山喷泉巧夺天工,奇花异草美不胜收,道路两边每隔几步就安置有栩栩如生的白鹤石灯,或振翅欲飞,或闲庭散步,长长的鸟喙里衔着光线柔和的石灯笼,好看极了。
凌星阑不由轻咬下唇,心中莫名觉得酸涩,想到自己变成人形这么久,蔺鹤轩只会打发他修练抄书,赶他回偏殿睡觉,别说月夜下散步,平日里相处的时间都越来越少。
妙蕖仙子并不是如凌星阑那般一看就叫人惊艳至极的长相,但眉目间却有一股优雅淡然的气质。如果不是她拔了翠生的羽毛,凌星阑想自己还是很喜欢漂亮小姐姐的。
此时,她身穿一袭雪白缎面的长裙,笑意嫣然,一双美眸中温柔似水,任谁也不能忽视她眼中的情意。
“你的炼丹之术已登峰造极,为何还要学剑?”蔺鹤轩问她。
何菡萱柔柔一笑,颇为亲昵地拉拉他的衣袖。
“炼丹和剑术看起来相去甚远,但我相信凭借自身的努力,一定能将它们都学好……只要能离师祖大人的修为更近一步,便是再难的事,菡萱都愿做成。”
何菡萱把腰间长剑取了下来。那真是一柄好剑啊,光是银色的剑鞘上都足足镶嵌了数百颗蓝色的灵石,看起来价值连城。
“这是你之前赠我的水神剑,我一直带在身边。”
“你……”
蔺鹤轩不动声色扯出自己的衣服,正欲回答,视线忽然转向镜外,皱起好看的眉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凌星阑也不想听他们接下来要做些什么,红着眼眶急匆匆地关了天光镜,然后兀自对着空无一物的镜面发呆。
他在床上滚来滚去,滚了足足三四圈,头发乱糟糟地坐起来,还是觉得好难受——
难道是肩膀上被冰锥打出来的伤口恶化了吗?
凌星阑捂住发疼的胸口,那里跳动着的正是他的心脏。
他想到了这些日子蔺鹤轩对自己的严格冷酷,想到了每次爬床对方紧皱的眉头,又想到上午自己用的那把再普通不过的桃花木剑,在那把闪闪发光的水神剑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凌星阑突然不想问蔺鹤轩什么是颠鸾倒凤了,他自己知道怎么查,用不着他,就让蔺鹤轩在外面和那个坏女人鬼混去吧!他不稀罕!
于是,凌星阑又拿出天光镜,转动玛瑙珠。
“我要看颠鸾倒凤,给我看颠鸾倒凤……”
天光镜首先解析了颠鸾倒凤四个字,然后画面不断变化,最终定格在一个挂满红绸的华丽房间。
“啊!”
凌星阑捂住眼睛,从指缝之间偷偷往里瞧,天光镜里的两人竟然在床上打架!
他还是第一次看这么别开生面的打架方式,总觉得有点刺激,又觉得有点怪怪的,不知不觉就面红耳赤。
原来颠鸾倒凤就是说他得和师父在床上打架吗?
唉……
打架他怎么打得过啊,到时候只能躺下主动认输,求师父手下留情……
桃花似的红晕不知不觉爬上少年的双颊,他目光灼灼的模样,可比读书修行的时候专注多了。
“对了,师父跟我说过,一定要做笔记。”
他匆匆跳下床,找来纸笔,开始认真地做起心得,以至于没有察觉到已经有人走到他的身后。
“怎么这样,就不能温柔点?这谁受得了?”
看到天光镜里的人快被另外一个活生生打死了,凌星阑忍不住开口。
“受得了什么?”
蔺鹤轩黑着脸,一把夺过天光镜。
凌星阑牢牢抓住:“干什么,你送我的东西,怎么能收回呢?!”
蔺鹤轩差点给气笑了。
“我当然不会收回。”
天光镜再次回到凌星阑手里的时候,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凌星阑再次搜索一些奇怪的关键词时却再也没有反应,只出现一行小字提醒天光镜被加了绿色禁制。
【青少年模式已经开启。】
凌星阑:“……”
他已经三百二十一岁,是一只成熟的雪鼬了!有权利看的!
见凌星阑依旧不满意,蔺鹤轩又拿过天光镜稍作修改。
这下子凌星阑在天光镜里搜索某些关键词时出现的就是雪鼬恩爱的场面,或者其他的动物,反正应有尽有,就是没有人形的,简直就是活色生香版的动物世界。
凌星阑:“……”
“刚才是你用天光镜看我?”
凌星阑盘起腿,点点头:“正是本公子。”
“为什么?”
“这么晚了,你都不回来,我想你了,不能看吗?”少年气呼呼地说,雪白的杏腮鼓起,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指去戳一戳。
“……”
凌星阑久久没听到蔺鹤轩的回应,以为他生气了,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他,却发现对方青蓝色的眼眸中含着再温柔不过的笑意,暧昧的灯烛下,唇角微翘,寒冰也能融化成缱绻的春水,不再冷冽。
“笑什么笑,你怎么、怎么没去教那个妙蕖仙子练剑?”凌星阑蓦地红了脸,结结巴巴道。
蔺鹤轩薅了薅他乱糟糟的脑袋,把头发给他薅正。
“我当然不会去,因为我也想你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