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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Fiume Teve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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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ume Tevere》
又是一年水东流,再见Tiber River,已是五年后的秋日,那一年,离开他,已经三年……
Allison告诉我那个故事,是在五年之前的相遇,而我,早已不是那个苦苦等候的少女了,一场纷战,终究夺取了那心中本该有的眷恋。Tiber River的水依旧是那么清澈,清澈到我已不敢直视水中的倒影。
公元前75年,在意大利——希腊半岛经历了一次前所未有的风波之前两年,即多年残暴地军政统治及奢华的罗马贵族生活终究引起了罗马平民阶层的不满,多年积压的仇恨在被剥削的奴隶们心中。不得已,在糜烂的风气中,很快就要底爆发了。
我认识他,就是在那个战乱的时代,唯一安静的台伯河边。静静流淌着少女的梦想,流淌着一个不谙人事的贵族女子心中的芬芳。而他,就在静静的流水边,吹着枫树的叶子。一袭白色的褶领衫,和云一样纯白,纯白到就让我误以为是天使的翅膀,折落在了人间。那一年,我跟随母亲来到了罗马帝国看望久违的表姨,而表姨一家,就在美丽的台伯河畔。
“Vivian小姐,在想些什么呢?”就这么,看着他,过了半个月,在灌木丛后面,安静地听他吹着小曲。然而他还是看到了我的存在,终在一天,停下了捏着绿叶子的手,朝我微微一笑。我能有什么想法呢,只是觉得那条河清澈得很甜蜜,那支曲子婉转得很熟悉。
Gabriel,我低低念叨着他的名字, Gabriel是上帝派来的使者,那他,又是谁带给我的天使?
出于礼貌,还是很友好地颔首淡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曲子熟悉到陌生。”我顿了顿,却习惯性跟了一句赞美,“很好听,很适合你的纯净。”然而我并不是奉承他——也没这个必要,那支曲子就像是天空中自由自在的鸟儿,无拘无束的飞翔,真的很美。
“谢谢小姐……”他听了这话,白皙的脸上泛上了一丝红晕,便不自觉地又吹起了刀锋般薄而利的绿叶子。
那是第一次真正的见面,聊了很多很多,就像我和我的哥哥一样,几乎就是无话不谈。这也让我十分诧异,倒也在情理之中。“Vivian小姐,可否请你在两天后出席我的宴会?”不知不觉,就是夕阳暮色,台伯河岸已经略带寒风,让我不由得在自己那华丽到迷乱的衣裙中寻找可以避寒的角落。他轻轻褪下一样白到可以与云雾融为一体的披肩,搭在我肩上,俯身轻吻满是丹蔻的手,缓缓问道。
可以,怎么不可以,那是我的荣幸呀。虽是这么想着,却终究没有开口说什么,保持着少女应有的矜持——母亲如此教导我,那是一个贵族应有的态度。可看了他略带失望的神色,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那么,请小姐务必到场。”留下一个最温柔的微笑,转身离开了流淌着梦想的河边。可是,父亲母亲会同意么,会同意我去参加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的宴会么?
我不知道,但庆幸的是,母亲听了他的名字,便一时间应了下来,还是满脸笑容。而我,也在欢喜中不再注意那期间的缘由。
Gabriel是希腊贵族,我母亲本也就是希腊人,而这一切,却是在十三年之后,我才一清二楚。
那晚的宴会,我依旧是和他待在一起,未曾分离半步,惹得其他许多贵族小姐纷纷向我投来嫉妒的目光。
他托了一只华美的玉杯,注满清酒,递了过来。“Vivian小姐,不知道你是否喜欢这个口味,不过真的很好喝的。”
看着他纯真的笑容,我也入神地接过了杯子,抿了一口。却猛地呛了出来:“对不起,我不会喝酒……”母亲从来不让我碰这些器皿,也不知为何,方才会如此不自觉,就看着他的双眼。“Gabriel,为何不直接称呼我Vivian?”想到他的称呼,让我一下子感到很不自然,思前想后,还是开了口,为何呢?
“对于尊贵的小姐,我这样的粗人怎么可以直呼小姐名讳?!”我嗔怒地扬起脑袋,碧蓝色的双眸直盯着他。良久,他终究妥协“算了,Vivian,真是,拗不过你……”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扬手,饮尽了杯中香醇的美酒。
诺大的宫殿之中响起了绝妙的音乐,恍然中,我似乎是堕落深渊的妖精,魅惑的舞步缠绵在薰醉之间。细绸滑过凝脂般的肩胛,踏上了昏昏欲睡的旅途。我知道我终是爱上了他,那个白衣的男人,无论他出身如何,家事如何,背景如何,即使母亲要反对,我也不顾一切了。在古罗马就是这样,而且不论哪个地方,只要有感觉,都是爱的先兆。
“我送你回家。”Gabriel牵着我的手,在美妙的歌声中低沉的说着,我娇羞地应了下来,看着他如深夜般深邃的眼眸,纯白似云的脸颊,慵懒地靠在了他的怀里。“Vivian,困了就先睡。”温柔的声音荡在我的耳边,秋风吹拂着马车外的年华,而车内,是絮絮柔情,娇柔似水。
然而次月,他便告诉我说,不得已赶回希腊去。也就在这个月,母亲带着我,和我的家人,回到了离别了两个月的故乡——希腊雅典。
如果不是罗马大军攻打希腊,如果不是国内政局一片混乱,我本该和他相守一生的。可是,可是呀,罗马帝国君王的野心太大了,整一个地中海霸占了不说,硬生生向希腊宣战。公元前74年,又一次,罗马大军浩浩荡荡地进驻希腊,杀戮、血腥、悲伤,弥漫了这个千年古城——雅典。烧毁的房屋,遍地的尸骸,惨烈的哭号。我的心也是如此悲恸。因为那年,Gabriel应征入伍,加入了包围希腊的战斗。
公元前74年,惨败的希腊终于宣布投降,而我依旧没有他的消息,这整整一年,我便是在窗边苦苦守候着,然而事与愿违,始终,就始终没有他的消息。战败的惨讯从前方传来。听逃回来的士兵们说,罗马人再次抓走了大批希腊兵民。我问他们,知不知道一个叫做“Gabriel·Brook”的男人,在雅典军里面当兵。我就这么等了一年又一年,凡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人,我都找遍了,可是他,依旧没有消息。
公元前73年初,罗马……
“Spartacus,你说我们还要忍受这样的屈辱么?!”年轻的男子狼狈不堪地躺在破旧的房子里,被问到的同样是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子,相同的是他们身上都是遍体鳞伤,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后者终重重地将铁链甩在地上,却听到厚重的反弹之声。“那你说呢?Brook?我们还能怎么样,和他们拼了?!”Spartacus再次将铁链甩起,然而可怕的事,手上一道道裂口开始渗出略带黑色的血。
“好了,别再折磨自己了,今晚好好休息吧,明天该轮到我了。”被称作Brook的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缕金色的发丝,紧紧地贴在胸口。“离开她两年了,也不知道现在她是不是嫁人了。”男子喃喃自语道,也不理会Spartacus一脸的惋惜。“好兄弟,早点休息吧,这角斗士简直就不是人做的!”好兄弟,祝愿你明日可以安全归来……
那一屋子的人都是色雷斯角斗士,罗马皇家角斗士学院最为出众也最悲惨的“学生”们。第二日的比赛,是这个年轻的,来自希腊的战俘。听说这个男子,原来在雅典还是有点名堂的贵族子弟。罗马的贵族如此在竞技场上评论着这个未出场的新角斗士充满了好奇。
一年又一年的奢华娱乐简简单单的两个人比赛已经满足不了罗马贵族的欢心,为此,角斗士学院特地向各地搜罗更多的角斗士。当然还有,更多的,饿了几天几夜的动物……
“我说啊,今天那个色雷斯角斗士肯定斗不过那只野狮。”天色乍明,身着华服的严妆妇人小姐便三三两两说起前些日子的比赛。顺便说说今日的不同。爵士们则是挥着钱袋,大声嚷嚷,似乎这就能让他们赚更多的钱财。
“Μιλούσατετοαστείο?!这怎么可能,我猜,肯定是那小子赢了的。”另外一家的夫人凑了进来,说话间,还摇摆摇摆手中的扇子,然后骄傲地坐在了旁边。
“你不相信?!说起来,凯伦夫人也是希腊人吧,偏向他也是正常的……”少妇少女么顿时一阵哄笑。惹得妇人面红耳赤,不住地扇扇子,似乎这就能让她不再尴尬。
雄壮的号角声响起,大伙儿争着伸长了脑袋看去。穿着不厚的皮质铠甲的男子卸下了沉重的脚铐手铐,在众目睽睽之中走上了竞技场。而另一边,一头饥饿的狮子血红着双眼,犀利的牙齿间淌着充满腥味的液体。那狮子已经饿了六七天了,干瘪的肚子再无法掩饰它渴望肉食的欲望了。
“Inizio!”
“用力刺呀!”“快,快咬!”……
这个色雷斯角斗士手中只有一个短短的匕首和小型方盾牌,而面对残忍的野狮,他压根没有还手之力。“Vivian,我的公主,对不起了,愿你幸福……”
“你说什么,Brook死了?!”Spartacus恶狠狠地盯着刚听到消息的兄弟,多日不修剪的指甲生生嵌进手中,又是一道道伤痕。“兄弟们,咱么不可以在这么下去了,要反抗!”他重重一拳砸向了灰色的墙上,月色朦胧中,窗外似乎有千百个被扼杀在竞技场的冤魂在哭号。谁也不知道,一条计策就诞生在那个月夜。
就在这一个夜晚,铁窗内突然发出可怕的惨叫,在静寂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凄惨,“干什么?找死啊!还不老实睡觉!”
“打死人了。高卢人打死了我们的伙伴。他被我们制服了,你们看该怎么处理他?你们不管我们就勒死他。”
卫兵拿着油灯一照,果然是死了一个人,另一个人正被几个人反扭着手。“把他交给我们吧。把死人也抬出来。”
角落里的他暗暗指挥着,角斗士们迅速击倒他们,拨出他们身上的短剑,冲出牢门。沉重的铁门被一扇扇打开,角斗士们挥舞着镣铐向屋外冲出。
“向维苏威跑啊!”只见一声高昂的呼喊声划破夜空,角斗士们蜂拥着向外跑去,消失在夜幕中。
公元前73年,斯巴达克起义爆发,痛恨罗马贵族的奴隶们纷纷逃离,加入了这支队伍。可我依旧没得到他的消息。已经两年了,这两年,我苦苦守候,日月交替,可是,谁也没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听说这次起义浩浩荡荡,很快就有一万多人了。在希腊听到这件事情时,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次起义上,也许,他就在那支队伍里面。也许Gabriel就在那里等着胜利的到来,然后回到希腊,我们梦想的家园,再不分离。
可是一切形如虚幻,一年后,起义军人数多至十二万余人。罗马元老院立即派军阻挡这一切的一切。雍容华贵的罗马贵族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事的严重。而恰巧就在此时,传来讯息说,斯巴达克起义军内部惨遭分歧,公元前71年,Spartacus在阿普利亚省南部一场激战中牺牲,而部下6000多名起义军,都被生生钉在了罗马至卡普阿沿途的十字架上。那几个月,血流成河,不堪入目。我连最后的希望,都泡汤了。
于是我又回到了台伯河,那个初识他的地方。已是寥无人烟。顺手摘下一片绿叶子,吹起了当年他吹奏过的那首情歌。就这么过去了几个月,平静而安和的几个月。只有我,和那潺潺的河水相伴,祭奠着他,祭奠着死去的英雄的亡灵。
“请问是Vivian·Green小姐么?”不知何时,身后站着一位高贵的小姐,是一位罗马人,却懂得希腊语。“我叫Allison,Spartacu的女医生。”是有关他的事情么?我不知道,只是请她到了Tiber River旁边的一幢简单的房子前,是我来到这里,定居所建。
“Green小姐,只是将军在战败前托我给您的,说是一位角斗士朋友的东西。”她从怀中取出一缕金色。那是我誓死无法忘却的东西——他出征前,我从我发上剪下的一缕,至今仍是如此耀眼,可人已不在。Allison继续说着:“那位和将军十分要好的角斗士朋友在竞技场上被野狮生吃了。为此,将军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往日的仇恨与那天的悲哀让他发动了斯巴达克起义。”
原来,Gabriel早就死在竞技场上了,留下的,竟然也就一缕金发……
公元前70年,Spartacu的余下部队仍在为自由奋战,而我,在台伯河之畔,用毕生的家产,建立了一座不大,但是精美的教堂,供奉着他,Spartacu和那些为自由奋斗死于非命的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