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小姐》cat0290

30、坐牢

　　南京城里最大的酒楼上，一个道士，一个黑衣男子，一个绝色美女，一个小胖丫头，正围在一张圆桌旁大吃大喝。
　　道士拼命地往自己碗里夹菜，一并嘴巴不闲着道：“你们都别跟我抢！这主意是我想出来的！戏是我演的！钱是我赚的！好吃的也应该由我来吃！”
　　黑衣男子和美女都不理他，唯有小丫头道：“戏可是咱们一起演的，功劳也应该大家一起分嘛。”
　　道士用筷子打她的手，怒道：“要这么说，就你不应该吃！要不是你死也不肯从那个箱子里拿点东西出来，咱们至于落魄到这种地步吗？”
　　小丫头气势立时弱了下去，却仍然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道士道：“从前有一个人，他有十亿身家，但一分也舍不得花，还去街头跟要饭的抢地盘！我问你这是什么精神？”
　　小丫头懦道：“这是……勤劳善良热爱劳动不怕吃苦受累的革命精神。”
　　道士啐道：“呸！这是财奴精神！你就是财奴！难怪熊猫还有个名字叫吞宝怪！”
　　小丫头扁了嘴，埋头扒饭。只是把怀里的箱子又护得紧了些。
　　吃到后来，桌上还剩下一条鸡腿。四个人，八只眼睛齐齐盯了过去！
　　道士嚷道：“为这顿饭，我连头发都染了！该我吃！”
　　小丫头道：“可是刚才你都抢了我的菜了，我都没有吃饱。这回该给我吃。”
　　道士道：“你想吃的话自己拿箱子里的东西去换。这个归我了！”言罢立即探手去抓！
　　然而有人比他动作更快！就在他指尖刚刚触及鸡腿的同时，连鸡腿带盘子一并撤了开去！却原来是黑衣男子抢在他前头动了手！
　　道士气得跳脚：“还我鸡腿！”
　　黑衣男子冷哼一声，只将鸡腿轻轻一抛，张大了嘴巴等着接着。
　　鸡腿在半空中划了圆弧，不偏不倚地往黑衣男子的口中落去。一旁忽然探来一只素手，轻巧伶俐地握住了它！
　　黑衣男子暴怒，身子向上一提，两排利齿直向那素手咬去！
　　道士也不甘示弱，抄起一旁酒壶就丢了过去，嘴里还一并大喝：“强盗！你休想得逞！”
　　所谓强盗便是那蓝衫的绝世美女。她面临两方夹击，不避不闪，周身上下泛起淡蓝光芒。酒壶砸在这光芒上立时片片粉碎，那本欲咬她的黑衣男子也不改直挫其锋，忙沉下身子避开。只是力道过猛，只将木板椅子生生压碎！
　　美女夺得了鸡腿，甚是得意。她有意将鸡腿凑在鼻边嗅嗅，目光瞟过道士又瞟过黑衣男子，好叫他们眼馋。
　　二人只气得额上青筋暴起，却是谁也不敢挑战了。
　　美女又瞟瞟小丫头，小丫头半是委屈半是不甘地猛咽口水。
　　她淡淡一笑，如冰河浴春风，清冷面庞立时变得妩媚动人！小丫头的委屈不甘也一同被化了个烟消云散，只痴痴望着这绝美容颜，好像天底下所有的鸡腿都归了她也不过分。
　　他们四人为求视觉宽敞，并未要雅间。是以刚才这翻闹腾倒叫旁人免费看了个精采。一时间叫好喝采倒也不绝。
　　那酒楼掌柜早在他们进来要了全套筵席时就留意上了，再见他们仅凭四人之力就消灭了人家婚嫁摆酒时才能消耗的巨大菜量，不禁更为惊奇。这会儿又见他们闹了这么一出，心中着实骇意起来。他偷偷吩咐小伙计如此这般，然后又等了一会儿，只瞧见鸡腿被那美女吃了，四人再没啥大动作，这才惴惴过去道：
　　“客官吃好没？哈要来点啊？”
　　道士沮丧地摆手道：“不要了。结帐吧。”
　　掌柜的赔笑道：“好的客官，嗯……一共五十一两银子。多谢哎。”
　　道士叫道：“宰客呢是吧？之前我可是特意看了菜价的，上等筵席正正好好五十两！”
　　掌柜的连忙解释：“客官好会算计，菜价确是五十两银子。不过你们砸碎的壶啊，椅子啊，也值个一两银子。”
　　四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有六只眼睛不约而同地瞟向了小丫头的箱子。
　　小丫头忙又将箱子护得严严实实，勉强对掌柜的笑道：“这位大叔，你看我们吃了这么贵的菜，是不是可以打个折扣啊？”
　　掌柜的奇道：“折扣？”
　　小丫头道：“就是便宜些啊！拜托了！大叔，我们很穷啊！”
　　掌柜的冷笑，把这几人挨个儿瞧了一遍，末了又看看小丫头死护的箱子，道：“你们吃的可是上等筵席哎，啊哟哈穷！”
　　一旁别的吃客也起哄道：“是哎是哎！啧啧，穷人可吃不得上等筵席哎！”
　　“那身手了得哎！何况五十两都给得，一两银子哈计较啊！”
　　六道目光越发凌厉地射向小丫头！
　　小丫头脸涨得通红。她难过地瞧着箱子，咬着嘴唇，小模样委屈得几乎快要哭出来。
　　道士软言哄道：“好阿吉，就只拿一点点好不好？反正这也是江彬给的路费嘛。等这边事儿了了，咱就去北京，跟他要一大堆成不？”
　　小丫头沉默半晌，蓦地里跳起来，抱着箱子就往外跑，嘴里还喊：“酒壶是狐狸砸碎的！椅子是狼大哥弄坏的！最魁祸首的鸡腿被青龙姐姐吃了！跟我没关系！我不管！”
　　这四位正是赵阿吉等。话说他们一路行来风餐露宿，颇是不易。虽都是在山野间生活惯了的妖怪，但自尝过了人间熟食美味，再吃什么嘴里都淡得出鸟来。于是那三妖便提议去人类中解决食宿问题，当然银子要从江彬给的箱子里出。赵阿吉当然不同意。是以一路抗挣不断。这一日来到南京城外，正巧遇上游人踏春，狐狸心思活络，立即想出了这么个勤劳至富的法子。于是简单操练便即上演。至于狼的那句“骗子”台词，亦是为此强练习会的。
　　狐狸见赵阿吉如此见利忘义，不禁大怒！他纵身飞扑直堵住门口！打算好好教育她一番什么叫“金钱诚可贵，友谊价更高！”。狼和青龙亦有不满，一同挡在赵阿吉身后，防止她逃跑。眼瞅一场三对一，流氓大人欺负可怜小孩儿的罪恶场面就要上演……
　　只听得外面街上传来一片喧嚣叫嚷之声。然后有许多人进了酒楼，唯首的一个武官打扮的中年男子抢上二楼道：“哪个强盗来撒野啊？跟老爷到府衙说说去！”
　　众人皆惊。旁的吃客忙低首不语，有的想要离开，却也被后随而来的官兵拦下了。
　　走在官兵最后的是酒楼里的小伙计，与掌柜的对了眼色，又指着那四个特殊客人对唯首的官老爷低语几声。
　　掌柜的一并忙忙上前道：“老爷们辛苦了。就是那四个人。啊哟功夫厉害得不得了啊！还砸坏了我的东西不赔钱，一定是江洋大盗哎！”
　　官老爷闻言狞眉瞪眼，只将腰刀抽了出来，手下官兵亦拿出索链绳子，气势汹汹就要逮人。
　　赵阿吉见了这势头，心里发慌，这回也不用人强迫，麻利地开箱子拿钱。嘴里还不住解释道：“我们不是强盗，我们给钱……”
　　而话到一半，却被狐狸一把掌把箱盖又拍得合上！
　　狐狸一反刚才的土匪模样，正经道：“先等等。”他目光不屑地扫过这些人，最后定在掌柜的身上，冷道：“我说掌柜的，我们初来乍到，可得罪你了吗？干什么把官府叫来？你可别说是因为我们迟掏了那一两银子，从结帐到现在总共还不到五分钟，就算是警车也跑不了个来回吧？”
　　掌柜的不明白什么叫“井车”，却知道人家是在埋怨自己偷偷报官，是以面色尴尬，强自辩解道：“这年月城外闹土匪，也是能吃酒吃肉，身手了不得哎，我找官老爷来瞧瞧。要不是你们，我陪礼就是啦。”
　　狐狸冷笑，又问那官老爷：“你拿抓土匪的通缉令了吗？有我们的画像吗？”
　　官老爷道：“土匪头子的画像是有滴，小喽罗哈没有！你们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等验了原籍官府出的路引评证，自然放你们走滴！”
　　四妖皆是一愣。那个路引评证他们当然没有。哪个官府也不能给妖怪开户口啊！
　　趁这当儿，早有官兵过来把他们团团围住。官老爷用刀指着赵阿吉手里的箱子，道：“这里头是什么？”
　　赵阿吉只被那锐利刀尖儿吓得紧护箱子退了一步道：“没，没什么。”
　　官老爷喝道：“没什么是什么？打开来！”
　　赵阿吉更是害怕，只好不情愿地把箱子掀开一条小缝儿。
　　只这一掀不要紧！立即从那道小缝儿里射出璀璨金光！更有珠玉颜色映照其中！明晃晃金灿灿夺人二目！
　　赵阿吉见那官老爷瞧得眼睛都红了，忙又“叭”得一声把箱盖合上。
　　官老爷这才回神，他揉了揉眼睛，更为厉声道：“这么多金银财宝哪里来的？前几天有批官银就在这附近被劫了，哈是你们干滴？”
　　赵阿吉连忙道：“不是不是！这是我们的朋友送的！”
　　官老爷分明不信，“除了土匪，哈哪个朋友这样大方哎？”他冲官兵们一挥手道：“把他们都抓起来！连人带脏物，一并送回去给老爷审问！”
　　官兵们闻声而动。但那四位又岂是好惹的！
　　青龙已炫出淡蓝光芒萦在身周，一张绝世容颜冷得蒙了霜一般！狼亦从眼中射出杀意，千年嗜血而熏染的血腥气息自体内散发出来，仿佛这空气中都有了淡红的颜色！赵阿吉瞄好了楼梯的位置，计算着自己扑倒滚成球形的一系列时间，打算一开打就抱着箱子，用“无敌风火轮”逃之夭夭！
　　唯有狐狸一动没动，还面不变色低声冷笑：“真希奇，我活了一千年，还没见过人类打劫妖怪呢。”
　　这场仗要是打起来，必定血流成河。南京城只怕会变成第二个灌县。而赵阿吉等也将面临被有道之士追杀，再也不能游山玩水找熊猫妈妈了。
　　是以狐狸果断道：“喂，你们吃饱了没？”
　　三妖莫名其妙。两个点头，一个摇头。摇头的是唯一因为贪财而被报复不准吃饱的赵阿吉。
　　狐狸道：“那你们想不想再来顿比这顿还丰富的晚餐？”
　　三妖齐齐点头。
　　狐狸笑道：“那咱就别反抗，由他们捉去。阿吉，你也把箱子给他吧。我保证不到今天晚上他就会还给你。而且里面的东西一丁点儿也不会少，还会多出许多！否则，我就自己把尾巴上的毛都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