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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   姜颜不愿抬眼去看,光是瞅这身型听这声儿,就叫人觉得不舒服。

      “撞了你是我不对,不过你霸着道,也没多占道理,况且我这眼睛,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盯着看的。”

      脑满肥肠那个乐呵开来。

      “怎么着,这么金贵呢,那我可得好好凑近了瞧瞧。”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拉,身边几个下人见状赶忙上前挡在了姜颜面前,护她护了个严实。

      长贵毕竟将军府的小厮,多少会点功夫,见少夫人给这么调弄,立马摆出了架势。

      “哎你这手!放敬重点!”

      对方给这么一激,起了劲,猛地一把拽过长贵把他甩到了边上,这人肥头大耳,看着像个粗蛮匪,下手不轻。

      “我今个还偏就要盯上半晌,摸上一把过个瘾!”

      四叶七桃瑟缩了一下,姜颜心里发慌,面上还强撑着。

      “你若是不要命,那尽管来。”

      有几个看热闹的凑着脑袋瞧,七桃不知道这小姐哪来的底气,忧心忡忡拉了拉姜颜的衣袖子。

      “小姐,你快跑罢,我跟四叶替你拦着。”

      姜颜压低声,道:“这不是跑不了了嘛,我就试试。”

      对方像是给逗笑,满不在意地往前又迈了一步。

      “我倒要看看你个小娇丫头能把我怎么样。”

      那大汉刚说完,脸上忽地一疼,似乎是被划了一道,他抬手一抹,指腹糊了一团红。

      三步远的姜颜朝后头一望,眉梢一挑,顿时安心落意起来。

      “跟你说了我不好惹的。再近一步,削了你的发,近两步,废了你的手,近三步,叫你跪下哭爹又喊娘。”

      一脸横肉那个不仅长得横,人也很横,对于这种娇滴滴小姑娘说出来的威胁话,是一点不信不在意,虽说刚那一道小口子是叫他心里咯噔一下,可那么多人看着热闹,他这么个粗野大男人,跟一个小女子服软,实在丢脸。

      他这般想着,一连三步冲过去抬手就想给那美人一个下马威,姜颜心一紧,下意识闭眼别过头,最后等了半天,身上没吃到痛,耳边倒是听着那大汉在哭爹喊娘了。

      她开了条眼睛缝儿一瞧,对方跪在地上,捂着只断手,一头糙发被削了个七七八八。

      ……

      自己这嘴可真灵。

      姜颜正暗暗感慨,身边一团黑影子入了眼。

      她揣着点念想自下而上一望,瞥见点面具的边角,不知怎么心里一空。

      不是牧江,是那日同春馆给她解围的侠士。

      其实也没什么好多想的,那将军一步三喘,才没这本事叫人三步就跪地求饶。

      地上那个还在哭嚷,姜颜嫌烦,手一甩叫他走了,那一身黑的怪人却不肯。

      他“当啷”丢下一把刀,冷声道:“走可以,眼睛留下。”

      “饶……饶我一回,是我不长眼,我不是有意招惹六道兀盯上的人的!”

      “有些事还是自己做来得好,你说呢?”

      那人一听这话,冷汗涔涔,心一狠,颤颤巍巍捡起了那把泛银光的小刃。

      姜颜在那愣住,有点没回过神,被这心狠手辣到近乎残忍的要求弄得有点发慌,那日的梦里,他也是这样,一身杀意。

      她正暗暗心道这人好凶,眼前就忽地被一双手盖了住。

      “脏,别看。”

      这怪人声音偏沉,听着有点耳熟,但因为有半边代面挡着,又听不大出来熟悉在哪。

      “这双眼睛,的确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盯着看的。”

      这句话响在耳朵边上,姜颜心头动了一动,她忽而觉得,若是有这样一个狠到骨子里的人护着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事。

      等姜颜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跟前的那大汉已经不在了,地上的血还扎眼地滩着。

      她小心翼翼往边上瞥了眼。

      “你跟我多久了?刚刚那糖葫芦串也是你打掉的吧?”

      那人静了会儿,没出声。

      姜颜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定然是看上我这张脸了,心悦我才帮我,要不是我有夫君,跟了你倒也不赖。”

      “……”

      牧江只觉心口一憋。

      这漂亮小混球什么时候这么没脸没良心了。

      再想想,自己要宠的,自己受着。

      “别跟我,没好下场,你那位夫君不是骁勇善战,才高八斗,傲气凌神,疼你得紧?我若是逾越了,我怕他不放过我。”

      “……你可记得真清楚。”

      “那自然。”

      “看来你果然很心悦我,随口一句话倒背如流,当真感人肺腑。”

      姜颜一叹一言,说完这句十分慷慨地捡起那个掉了的兔子灯往他手里一递。

      “拿好,陪我走一段吧。”

      “我这一身拿这东西,你觉得像样吗?”

      周围那些凑热闹的已经散了,有几个时不时回头往他们那里望,六道兀的人平常并不招摇,杀人办事皆在暗处,刚刚那一遭事,已经不像他往日作风。

      现下这身边的温香软玉小祖宗竟还叫他打个灯笼?

      姜颜上上下下扫了一圈,点点头。

      “像样,你这人浑身上下冷冰冰的,配上这暖融融的物件,刚刚好。”

      “好什么,自己拿着,我走了。”

      堂堂道主,斩人如麻,在花灯节拿着兔子灯走街上,他是疯了吗。

      这事绝对不依。

      站在那举着灯的姜颜柔柔一抬眼,惋惜又委屈地叹了一声。

      “行吧,都走都走,花灯节我一个人逛也挺好,潇洒自在又清净,即便这脸引来大汉二三四盗贼五六七也不怕,我还有一个被打伤的小厮跟两个不懂武的丫头呢,能出什么事。”

      “……”

      牧江定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顿了半晌,还是满身阴冷地离开了,连头都没回一下。

      偷偷瞟他的姜颜撇撇嘴,在那站了会儿。

      “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心硬。”

      她刚说完转过身,脑袋顶上就盖下来一个东西。

      姜颜抬手摸了摸,像是个脸子,再拉下来放眼前一看,的确是个假面,还是个白兔的,跟她手里那个灯刚好搭上。

      她往边上瞥了瞥,先前走的那个又回来了,顶着个虎的脸壳,把她手里那个摔破一个角的纸灯接走后又递过去了个新的,还顺带送了两串糖葫芦。

      “拿好。”

      姜颜一时半会儿没回过劲来,看看灯笼又看看他。

      “你给我买的?”

      “不然抢的?”

      她深思熟虑:

      “你这个扮相,那个凶样,不是干不出来。”

      牧江一默:“我去丢了。”

      “哎别!”姜颜伸手去夺,不小心碰着他的指尖,对方明显缩了一缩,像是被火烫着,她笑笑,“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你也不至于这样罢?”

      那人没回她,微微屈身顿了半晌才开口,声音听着有些哑。

      “至于。有夫之妇,不可戏。”

      “我也没想跟你戏。”姜颜并未察觉到他的不对,嘴里咬着颗糖山楂,口齿不清,“我就是想气气他,我跟你讲,他有有个心头好,我若是没有岂不是很亏?看你如此痴心,这个位置我先给你留着了,你可要努力。”

      牧江忍了忍胸口的疼,心道,努力什么,努力自己抢自己夫人吗?

      姜颜走在前头,他走在后头,忽而前头的停住了脚步,回过身问:

      “对了,六道兀是什么?”

      他望着她,哑了许久。

      “不是什么好东西,里面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啊。”

      姜颜把兔子代面斜斜往上一翻,眉语目娇弯如桥:“你就挺好。”

      花灯节里灯如昼,天上在飞,水里在摇。

      那人笑靥如花印在光里,比灯漂亮。

      -
      回将军府时夜色已深。

      姜颜跟化名成“墨兀”的牧江过了节,买了些讨喜的小玩意,这一晚她过得还算舒心,可一进屋门,她舒心不起来了。

      那将军不知去了哪里,厢房空荡荡,没半点人烟气。

      “说的真是比做的好听不知道多少。”

      姜颜低声喃喃。

      还想叫她去边疆陪他?想都不要想。

      当初她就不该被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梦迷了心智,狠心一些跟牧江和离才最最理智。

      姜颜躺在榻上,不开心完了后就开始忧心。

      那人别是出什么事了……?

      她脑子里一下是时好时凶的牧江,一下是那一身黑戴代面的怪人,辗转反侧半宿没睡着,到后半夜迷迷糊糊要眯上眼睛时,床榻边传来了些动静。

      她皱皱眉,腰间攀上一只手,没乱摸,就在那停了停,继而又十分克制地收了回去。

      姜颜带着一丝惺忪问:“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对方静了会儿,答不对题:“还没睡?明日还要去姜府,有事起了再说。”

      姜颜一顿,对着干一般转身睁开了眼:

      “去姜府干什么?”

      “毕竟要把他们宝贝掌上珠带去黄沙地,长辈那里总要讨个允来。”

      两人做了夫妻,同床共枕,眼观眼,鼻对鼻,姜颜就那样躺着看着他,一字一顿,带几分赌气意味道:

      “我不去了。”

      牧江面色很差,看着疲乏,声音一出来,哑得好似喉口滚砂。

      “那便不去罢,等我战死了将军府里你做主,也不至于苦到哪里。”

      姜颜心一狠,扭头转身,不再看他。

      “又来了,我这回不会顺着你了,心软是小狗。”

      牧江笑笑,难得好声好气:

      “别这么说自己,你夫君这会儿正犯着病,站不稳,帮我倒个水,好不好。”

      “不好,不信,不倒。”

      “……罢了,我自己来。”

      他回完话下了地,床榻上的那个背身朝他,硬气且执拗,偏生不回头。

      忽而“丁零当啷”一阵响传到耳边,姜颜心里一紧,猛地起身看过去。

      那人一手撑桌半弯着腰,额上是汗,眉头紧锁,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挂了些猩红,底下一片狼藉,倒水的杯壶碎了满地,水里混着血,刺得人眼睛疼。

      “你……”

      牧江抹开唇下一丝红,抬眼沉声。

      “小狗舍得看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多个收藏,哪怕只是一个,我都觉得被续命了。
    谢谢你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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