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心脏钝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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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眼眶泛红，泪水顺着眼角无声落下，哽咽道：“老爷就是太能干了，遂他一出事，骨肉至亲皆巴不得他回不来，进而掌握府中的权利，瓜分府中的银钱……”
“太太，无论各房如何打算，您都要保重自己，保重腹中的小少爷，待老爷归家时，才能一家人团圆。”
“娘，齐妈妈说的对，无论他们怎么想，只要我们不搭话，他们又能奈我何，且以爹爹的智谋，女儿相信他定能想法子脱困，如今还未归家说不得被什么事耽搁了，”刘娇娘趴在她娘的腿上，低声道：“如今爹爹不在家，我会替他守护好您与弟弟，守护好咱们二房。”
王氏搂着女儿，低泣道：“天下那么多恶人，老天爷为何让你爹遭遇这样的骇人听闻的事，老天爷不公啊……”
刘娇娘宽慰她娘：“娘，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女儿相信爹爹定能转危为安。”
王氏抹掉脸上的泪水，掷地有声道：“娇娇，适才你走后为娘便想明白了，若你爹当真遭遇不测，为娘再不会自怜自艾，为娘会振作起来，因为你们姐弟三人还要依靠为娘在府中过活，娘不会让任何人欺了你们，会看着你们成亲嫁人，生儿育女，唯有这样，他日九泉之下，为娘才有脸面面对你爹。”
刘娇娘忍了一路的泪水在也忍不住落了下来：“娘……”泪眼婆娑的抬头：“女儿已没了爹，再不能没了您，遂您千万不要抛下女儿跟弟弟。”
“娇娇放心，娘再不会想不开了……”
刘娇娘含泪点头，随后从她娘怀中缓缓坐起来，转头看向齐妈妈，低声道：“妈妈，我有事跟娘说，您要看好房门，不让任何人靠近。”
齐妈妈卷起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郑重点头：“姑娘放心，老奴绝不让人有可乘之机。”
王氏拿起丝帕擦拭女儿脸上的泪水：“娇娇想跟为娘说甚？”
刘娇娘咬了咬嘴唇，方将书房里的事耳语说与她娘听，随后便见她娘神色震惊，眸光复杂的看她，半响后抬头抚摸她的头，感慨道：“娘的娇娇长大了，会为娘与你弟弟打算，”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又带着一丝她未曾发现的痛心，低声道：“往日为娘总说你惫懒、不思进取，谁又能想到我的娇娇遇事这么坚强，行事这么沉稳。”
“娘，无论爹爹在不在，我都会守护好您与弟弟。”
王氏咬唇点头，又将她鬓角的碎发别至耳后，轻声道：“此事除了我们，对谁也不能说，知道吗？”拉过她的手来回抚摸，冷笑道：“依为娘对他们的了解，你爹身后事置办完，他们便会派人暗中搜查咱们的屋子。”
“娘放心，除了女儿故意留下来的东西，其余的他们便是翻遍二房也找不到。”
“娘的娇娇可真聪明。”
“娘，您可知女儿得知是祖母下的命令，要给爹爹立衣冠冢，女儿对她既恨又怨，恨祖母凉薄自私，怨祖母不念一丝骨肉亲情，”刘娇娘垂下头，阴冷道：“娘，也许爹爹早看透众人的心思，只是一家子骨肉至亲，他不想戳破这层纸，遂便在暗中布置，如今他虽不在，二房看着式微，却也给我们留了一条后路，日后您只需安心养胎，平安诞下弟弟，至于其他几房如何争抢，都与我们无关，届时咱们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等待爹爹平安归家便是。”
“好，娘听娇娇的。”
钱财最是动人心，即便是骨肉至亲，在银子面前，也会变得狰狞不堪，遂刘娇娘不得不提前提防，轻声道：“娘，若女儿所料不错，傍晚时分祖母便会召集府中众人，安排爹爹的身后事，到时定会派人通知您，让您披麻戴孝给爹爹守灵，”话音一顿，又道：“依女儿的意思，您还是不去为好。”
王氏摸着肚子，皱眉道：“如何能不去？”
刘娇娘眨了眨眼睛，调皮的笑笑：“其实女儿刚从祖父院子出来，倒不是为了爹爹立衣冠冢一事，而是故意跟祖父说，因着爹爹的事，您身子虚弱不堪，现今已起不来榻，遂求祖父请了大夫过府，到时您只需……”最后一句犹如蚊蝇。
“娇娇，你……”怎这般聪慧？好似一夕之间变了个人。
刘娇娘垂着头，低喃道：“娘，女儿也不喜算计，可事到如今，为了庇护至亲之人，女儿不得不未雨绸缪。”
闻言，王氏心痛不已，自责道：“娇娇，我的好女儿，都是为娘不好，为娘经不住事，知晓你爹出事后便一蹶不振，若不是有你在，二房的人心怕是早散了。”
“娘，女儿大了，不能一直躲在您和爹爹的羽翼下，如今是时候让女儿守着您了。”
“娇娇……”
“娘，爹爹留下来的东西，咱们轻易不能动，那些心存歹意的人怕是会暗中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纵观府中，祖母冷血自私，叔伯豺狼虎豹，唯有祖父尚念一丝亲情，且会怜惜我们一二，遂我们只需避其锋芒，韬光养晦，这样便不会招惹是非。”
“为娘手中还有陪嫁的嫁妆，娇娇不必担忧日后会短了银子，”王氏眸光望向窗外，喃喃道：“娇娇放心，娘便是在窝囊，也不会让人欺了你们。”
“娘……”
这时，门外想起齐妈妈的声音，柔声道：“七少爷可是下学了？”
光哥哑着声，低声问：“齐妈妈，我娘身子可有好些？”
“回七少爷，太太身子好多了，适才还让老奴去接您下学，没想到您今儿回来的这么早，”齐妈妈摸了摸他的肩及胳膊，暗暗点头：“如今三姑娘正在房里陪太太说话，七少爷，咱们赶紧进去吧！”
闻言，刘博光猛地抬头，眉眼弯了弯：“姐姐也在？”
“是啊……”齐妈妈牵着他的手走进去。
王氏与刘娇娘嘴角含笑的望着门口，光哥身影一现，王氏便迫不及待的唤道：“娘的光哥，快点过来，让娘看看……”
光哥飞快的跑到王氏床边，轻声问：“娘，您身子可有好些？”
王氏拿起丝帕擦拭他额头的汗水，柔声道：“娘身子好多了，光哥这几日可有听夫子的话？可有认真上课？”
谁料，光哥眼眶微红，垂下头，小手揪着衣角，小声道：“娘，爹爹去哪了？”
王氏手一顿，扯了扯嘴角：“光哥可是想爹爹了？”
光哥猛地伸手拍掉他娘的手，抬头时眼眶含泪，嘶吼道：“娘，爹爹是不是死了？”
王氏脸色一变，厉声道：“胡说八道！”
刘娇娘见状不好，忙将他扯到身边，柔声道：“光哥，可是听谁说了什么？”
光哥瘪了瘪嘴，眼泪簌簌落下，小手不住的擦拭，抽泣道：“姐姐，哥哥们都说爹爹死了，所以府中奴仆才会身着孝衣，房梁才会挂满丧幡。”
此时此刻，刘娇娘真是恨极了祖母，若不是她心虚作祟，生怕爹爹勾走她的魂，又怎会急不可待的作此决定，心疼的搂着光哥，轻拍他的后背，低声道：“光哥不要信他们的话，爹爹只是迷路了，早晚都会回家。”
话音一落，光哥抱着她嚎啕大哭，他虽年岁小却也知晓‘死了’是何意，就像他小时养了一只兔子，没过几天便饿死了，那时奶娘跟他说，小兔子只是睡着了，唯有姐姐告诉他，小兔子是死了，它去了一个我们每个人都会去的地方，不要悲伤，因为终有一日我们还会再见……
如今大家都说爹爹死了，可他不信，爹爹离家前还曾手把手教他写字，叮嘱他听娘亲与姐姐的话，不许他贪吃贪玩，要用功读书，这样的爹爹怎么会死呢？
光哥不住的抽泣，哽咽道：“姐姐，爹爹真的没死吗？”
刘娇娘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光哥，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要信，因为我们没有亲眼见到爹爹……遂谁也不确定爹爹到底为什么还未归家。”
王氏的脸侧过去，泪水已然布满脸颊，见此，齐妈妈忙上前，小声道：“太太，您一哭岂不是又吓到少爷了。”
王氏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回身含笑道：“光哥到娘身边来……”
光哥觑了觑她娘的脸色，方慢慢挪到她跟前，委屈道：“娘……”
“光哥，刚才是娘不对，娘不该吼你，”王氏摸着他的头，柔声道：“你爹外出遇到土匪，如今下落不明，你年岁虽小，却是二房唯一的男人，娘必须告诉你真相，眼下你也看到了，府中正在给你爹立衣冠冢，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你爹真的死了，知道吗？”最后一句话尤为沉重。
光哥似懂非懂，小声道：“娘，只要没看到爹爹本人，他就没有死，对吗？”
王氏点头：“你爹不会抛下光哥，抛下娘与姐姐，遂总有一日他会回来。”
王氏不知不觉脸上又落下泪水，光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替她擦拭，哽咽道：“娘，儿子再不问了，求您别哭……”
见此，刘娇娘心脏钝痛，鼻尖发酸，强忍着泪水牵过他的手，含笑问：“光哥，这几日功课做的怎么样？夫子可有夸奖你？”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心脏钝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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