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不弱》君沧海

16、有失分寸

　　余氏好似没瞧见小姑脸上的脑色，走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含笑道：“妹妹莫怪，我与你大哥接到讣告，便急忙忙的赶来，谁料驶至半路马车坏了，这才耽搁了些许功夫……”

　　李氏心下冷哼，大嫂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人，如今刘府出了丧事，她定是不想来，方故意晚到，可她寻得借口委实让人挑不出毛病，只能道：“人没事就好。”

　　余氏拍了拍她的手，感慨道：“今早我与你大哥避过一劫，多亏祖宗庇佑。”

　　“大嫂说的是……” 李氏懒得与她周旋，眸光先看了眼女儿，随后略过她看向低头不语的刘娇娘，轻声道：“三丫头，你跪了许久，若是累了便去偏厅歇息会儿。”

　　刘娇娘抬头，咬了咬嘴唇，轻声应道。

　　李氏来了，刘元娘神色从容不少，催促道：“娘，女儿未料舅舅、舅母来家时，路上差点出了意外，虽说虚惊一场，但好在有惊无险，您还是带他们去后院压压惊吧。”

　　“元娘说的是……”女儿已到了定亲的年岁，若不是今儿场合不对，李氏恨不得将她夸到天上去，低声道：“大哥，大嫂，你们且随我来……”

　　李渊翮抬脚跟上，余氏不想走，可寻不到留下的理由，只能随着他们离开，可走了没几步，到底没忍住心中的贪念，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跪在棺材旁，身形消瘦的娇娘，越看脸上的神色越发耐人寻味。

　　李氏余光一直看她，见此，脸色不虞道：“大嫂……”

　　“哎……嫂子这就来……”余氏慌乱中应了一声，抬脚飞快的跟上去。

　　李氏纵使心有疑问，也得先将人带回院子在细细审问。

　　吊唁的人陆续进来，刘娇娘一直跪着磕头回礼，只听旁边的人小声道：“三妹，我舅母那人说话不过脑子，若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且莫放在心上。”

　　“大姐多虑了。”

　　刘元娘僵着脸，点了点头。

　　李氏带着兄嫂回到院子，进屋后，李氏收敛嘴上的笑容，冷若冰霜的看向周妈妈，周妈妈忙对两个丫鬟使眼色，领着她们出去，关上门亲自守在外面，只听李氏怒道：“大嫂，这是刘家不是李家，收起你那些小心思？”

　　余氏坐在凳子上，挪了挪屁股，讪笑道：“妹妹这话嫂子怎么听不懂？”

　　“大嫂，你当我是傻子不成？”适才在灵堂中，她许是没猜到，可回来途中，不由细细思索她的举动，心中渐渐有了定论。

　　余氏心思被拆穿，脸色有些不自然，却也不觉得哪里想错了，扯了扯手中的丝帕，讪笑道：“妹妹，不能只许你吃肉，不许我们喝汤吧？”

　　闻言，李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你……你也不瞧瞧李家现下的门第，竟异想天开的想要求娶刘家的姑娘！”不知该说她愚昧无知，还是说她不自量力。

　　余氏脸色一变，脸色铁青道：“妹妹，你也是李家人，瞧不上我们，你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

　　“你真是越发的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李氏气的狠狠拍着桌子，恼怒的看向另一旁：“大哥，她这般胆大妄为，你也不管管吗？”

　　李渊翮坐在中间，脸上尽是左右为难之色，讷讷道：“妹妹，你大嫂也是为了李家好。”

　　“大哥，别告诉我，此事你也这么打算？”

　　李渊翮忙摇头：“家中的事都是你大嫂做主，我是不管的！”想他读书多载，却只中了秀才的名次，如今年岁大了，早死了科举之心，如今靠着家中的余荫过活。

　　李氏气结，怒不可止道：“大哥，枉你读书多载，人怎么越活越愚……”

　　余氏嗤笑一声，冷冷道：“妹妹这话，嫂子可不乐意听，我与你大哥结发数载，家中的事不听我这个女主子，难道听出嫁多年，一心向着婆家的你之言。”

　　“大哥……”李氏气的胸脯不住起伏，气急败坏道：“此处是哪？是我婆家，你就任大嫂如此胡搅蛮缠，不可理喻吗？大哥就不曾想过我的难处吗？”此话若被有心人听到，日后她有何脸面在府中立足。

　　话音一落，李渊翮板着脸，沉声道：“毅哥他娘。”

　　余氏冷哼一声，转过身不在说话。

　　李氏眼眶微红，哽咽道：“大哥，你以为刘家长媳好当吗？”

　　李渊翮张了张嘴：“妹妹……”

　　李氏忍泪道：“我空有长子嫡媳的头衔，手中却无半点管家之权，这些年老二深得公爹器重，府中大事小情借由他掌管，老四又深得婆母欢心，他们两房哪个都比大房好过，如今老二……”哽咽不止，低泣道：“大哥，妹妹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求你们别在添乱了。”

　　李渊翮涨红着脸：“妹妹，大哥并没……”

　　“你是没有！可嫂子呢？”李氏拿起丝帕点了点眼角，冷笑道：“当年我能嫁进刘家，那是因为爹还活着，有他在李家虽不至于繁荣昌盛，但也不至于似今天这般的衰败。”

　　余氏翻了个眼，讽刺道：“说这么多，妹妹还不是瞧不上我们？”

　　李氏咬了咬牙，继续道：“这些年刘家在老二的打理下越发的昌盛，门槛自然水涨船高，反之我们李家呢？”

　　“正因如此，嫂子才有此打算，此举不光为了我们大房，也是为了我们李家。”

　　这个蠢妇！

　　李氏肃着一张脸，冷笑道：“既你冥顽不灵，我便与你把话说明白，若你执意自取其辱，我是无所谓，但若累得我在妯娌面前丢了颜面，别怪我不念亲情，”转头看向门口，厉声道：“来人……”

　　周妈妈候在门口，听到太太的声音，忙推门进去，颤声道：“太太。”

　　李氏起身，瞥了他们二人一眼，淡淡道：“府中事多，妹妹不能多陪你们，”话音一顿，冷冷道：“周妈妈，你留下伺候大哥与大嫂吧！”

　　周氏躬身点头：“太太放心，老奴定会伺候好大爷，大奶奶。”

　　余氏眼珠子转了转，含笑道：“妹妹且去忙，适才嫂子说话却是有所不妥，可咱们到底是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

　　李氏走了两步，猛地转过身，告诫道：“大嫂，若你敢背着我去二房，自此以后毅哥的事，我绝不会管！”

　　余氏蹙了蹙眉，咬牙道：“妹妹放心，没你点头，嫂子绝不会作有失分寸的事。”

　　“最好是这样！”李氏甩袖而走。

　　余氏憋了一肚子气，不由看向周妈妈，怒斥道：“狗奴才，这里没你的事，赶紧给我滚出去！”

　　周妈妈忙不迭点头：“若大奶奶有事吩咐，唤老奴进来便是。”

　　余氏冷哼，看向自家相公，不满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还就是看不上我，所以临走还不忘派人看着我们。”

　　李渊翮训斥道：“慎言！”

　　若非身在刘府，余氏定要狠狠捏他的耳朵，此时也只能憋气道：“如今咱们人来了，礼数也尽了，是不是该回去了。”

　　李渊翮不想妹妹为难，顺势说：“既然夫人想回，咱们便回府吧！”

　　余氏本是气愤之下，随口那么一说，未料他竟点头附和，气急败坏的走到他面前，怒声道：“回府后在收拾你！”说着大步走到门口，怒气冲冲的打开门，见立在一旁的周妈妈，冷冷道：“带路！”

　　“是！”周妈妈生怕大奶奶为难她，巴不得他们赶快离开。

　　行至半路，李渊翮顿了顿脚步，轻声道：“周氏，你是妹妹身边的老人，日后遇事多劝她，她这性子……唉，早晚得吃亏。”

　　周妈妈敛了敛心神，恭敬道：“大爷放心，老奴会劝着太太。”

　　走在前面的余氏听到他二人的对话，心下冷哼：就小姑这性子，早晚得吃亏！

　　周妈妈亲自送大爷夫妇离开，回到后院后，悄无声息的走到大太太身后，李氏嘴角的笑容一敛，淡淡道：“你怎么回来了？”

　　“大爷带着大奶奶回府了。”

　　李氏脸色缓了缓，语气比之刚才柔上几分，大哥到底是心疼她，唉！待过几日得了空闲，抽空回趟娘家，好好跟大哥赔罪。

　　灵堂中，刘元娘陪着三妹跪了一会儿便有些受不住，正绞尽脑汁想法子离开，谁料大哥从偏厅过来，眸中一喜，脆声道：“大哥……”

　　刘博时点了点头：“大妹，三妹。”随后跪在她们身边。

　　刘元娘轻声道：“大哥不是在外面跟随爹爹招呼客人，怎么好端端的过来了？”

　　刘博时拾起纸钱放入火盆中，淡淡道：“时辰不早了，吊唁的人也来的差不多，我见灵堂中只有三妹一人守灵，到底单薄些，兼之七弟年岁小，不宜长跪，我乃刘家长子嫡孙，为二叔守灵，也是理所应当。”

　　“大哥，我就知道你最好，”刘元娘扯了扯三妹的袖子，轻快道：“咱们跪了好一会儿，不若去偏厅歇会儿，反正此处有大哥守着，你便是偷偷懒也无妨。”说着不由自主的揉了揉膝盖。

　　刘娇娘淡淡道：“大姐且去，我还想多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