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四章 牧羊少年(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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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夏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彷佛受到莫大的屈辱，咬牙切齿道：“夏天掉毛，这是我收集掉落下来的毛发！”
深怕对方不信，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自暴自弃塞入少女怀中。年轻的狼王严肃地解释自己每天洗澡，饮食均衡，早晚各上一次羊油，再用香木梳仔细梳理，每当阳光照耀，毛发闪闪发亮。
少年的绿眸隐隐亮着铄金色的光，几乎恨不得立刻变回原身，证明清白。女神不得不安抚怀中的毛尾巴，赞叹狼王健康优质的毛皮。
绿莹莹的眼眸饱含着无尽的委屈，小狼低声抱怨：“……只有那种得了皮肤病的流浪狗才会脱毛…..”
这家伙都做了诸神的牧羊犬，四处流浪，却还是对狗充满歧视。莳萝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她的小狼一点都没变。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我知道你爱干净，我都看着呢。”
本来羞恼不已的狼王微微一愣。
莳萝没有看少年任何一眼，专心地顺抚着怀中的大尾巴，彷佛在和一只气急败坏的小狗说话。
“我从云层上面偷偷看过你好几次了，但你是看不到我的……”
诸神的牧羊犬只是表象，渎神之罪罪无可恕，这才是月女神对最后一只恶狼的惩罚——完全屏蔽他对主人的感知，哪怕少女就站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到、闻不到、感受不到。
所以再次重逢，莳萝对穆夏毫不生疏。因为这些年女神都趁着无光之夜、群星姐妹的掩护下，悄悄降临静谧的山谷，来到那熟睡的牧羊少年身边。
狼不需要睡觉，无法满足的疲倦也是一种刑罚，女神便亲自为她的狼塑造美梦，偷偷用羽翼驱散那些积厚的雨云和雷絮，代替小狼看顾羊群，让他能在夜晚稍稍歇息。
偶而少年似有所感地睁开眼睛，清澈的绿眸茫然地穿过女神，却只看到几颗黑夜的孤星。之后漫长的午夜，睡不着的黑狼便独自望着星空直至天亮，却不知心心念念的少女正收敛着羽翼，倚在橄榄树上俯瞰着忧郁的少年。
女神从未离开自己最亲爱的信徒。
“你、你放心，你变身和洗澡的时候我都有用翅膀遮住眼睛……”莳萝越说越小声，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拔了。
突然，她感觉怀中彷佛多了一只调皮的小狗，低头一看，大野狼的尾巴正欢快地啪啪摇动，就像砰砰乱跳的心脏一样，捉都捉不住。
没等莳萝反应，下一个眨眼，她整个人已经再次被裹入温热的皮毛。
黑狼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爱人，彷佛在抱着一个随时会消散的梦。曾经的怨恨如此微不足道。何必再去怨恨诸神呢？他可是被一位女神所偏爱阿。
祂们可以夺走记忆、夺走感知，却永远夺不走他们的心，一次次考验只是不断证明女神和狼无法分割。光和影子属于彼此，永生永世。
莳萝紧紧贴着那层皮毛，听着少年砰砰的心跳，听着他啪啪甩在地上的大尾巴，彷佛也能听见自己背后的翅膀也在欢快地拍动。
真好啊，大尾巴狼不用再害怕被抛弃，大白鹅也不需要担心被吃掉了。
莳萝感受着触感极佳的皮草，想到毁灭世界失败的魔王被迫退休，闲得没事就做“狼毛毡”打发时间，少女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所以这是要送给我的吧。”莳萝摸着柔软光滑的狼毛大衣，越摸越爱不释手。
头上的少年轻声嗯了一声，少女眼睛一亮，立刻伸手就要扯过去，下一秒一一她被冻结了。
红绒绒的火兽咀嚼着香料，在壁炉内翻滚着浓郁的熏香，空气因摩擦而生热。随着深褐的皮草柔软落地，白皙的肌肤绽耀着熟金色的光泽，蜕去狼皮的少年一/丝/不/挂，繁复的花叶却覆满了纤丽欣长的躯干。
跳动的火光宛如烨烨发亮的金针，镌刻着少年每一寸紧薄收缩的肌肉，色彩鲜艳的刺青在起伏的皮肤上纹以精致的刺绣。穆夏没有羞涩和退却，任由皮草从赤/裸的上身滑落，彷佛只是在身上展示着一件拜佛勒庭的织花锦毯，随着少女的视线，信徒骄傲地展示所有。
“连同萨夏，还有我，都是献给殿下妳的无上赞礼。”
诗人送给穆夏的告别物便是最高贵的女神赞礼，来自他那位女巫爱人，也是黑狼曾经在圣兽的记忆中瞥过的古老仪式——女祭司用藏红、指甲花、胭脂虫和蜂蜜等调和成艳丽的色彩，在战士淌着热汗的胸口画上象征勇气的狼首，也为英雄和新娘美丽的身躯纹以荣耀女神的赞文。
在那段诸神和人类比邻而居的黄金时代；取悦神，信徒就能得到所爱和所求。
“流光和希望的女神，请听我的祈祷和赞颂，请接纳我的全部、我的献祭….. ”
无数羽毛飞快乱舞，突然出现的翅膀差点没搧翻少年，他眼捷手快，迅速捉住少女的衣角，被吓出翅膀的女神没来得及飞走，只能用硕长的羽翼包裹自己。
少女神祇躲在自己的翅膀下，把自己裹得掩掩实实，许久才憋出一句。“你…..你好变态喔。 ”
她满脑子都还残留着那画面——
恶狼本来缠绕诅咒的身躯写满了对神的赞颂，就像羔羊为自己抹上蜂蜜——他把自己当作献给女神的祭品。
莳萝完全明白姬玛的意思了。热烈的舞蹈、缤纷的香料和颜色等，凡物的生命透过这种方式尽情盛放，即便短暂，也能如流星一样璀璨夺目，再没什么比献祭更能取悦永恒的神明了。
穆夏是变态，自己这个被变态狼取悦的女神也是变态。
白羽遮盖住少女的表情，莳萝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伸手拨开几片羽毛，探出一条缝，偷偷打量着外面的家伙。
银甲和狼皮，曾经的阻隔都消失了，黑狼已然完全驯服。少年的锁骨结满果实蒂和蔓、胸膛和心口开着金橙浓烈的花、直至藤蔓缠绕的腰身，繁琐的花纹和精致的图腾一路往下，没入深而浓密的褐毛下，那本来也是他身体的一部份。
信徒的诚心终究还是打动了女神，洁白的翅膀如贝壳般展开，露出里面藏着的珍宝。年轻的女神坐卧在鹅羽和狼皮铺成的宝座，她抬头挺胸，试图摆出高贵不可侵犯的姿态，艳红的脸庞却已然是苹果熟透的模样。
“你的赞颂呢？快说出来啊，说不好的话我就把你变成一只小狗！”
然后把你满身不正经的涂鸦洗掉！女神蓄势待发，她很久没给她的脏脏包洗澡了。
本来忐忑不安的穆夏愣了一下，他突然笑了，眼眸铄金闪动，彷佛掉进了星星。
“世界的真主，月亮的女儿，战胜魔狼的天神，妳值得举世无双的赞美。”
世上最凶恶的野兽俯着身，半跪在自己编织的狼皮上，以卑贱的羔羊姿态，来到女神面前自我献祭。他垂头亲吻她赤/裸的脚，还有每朵掉落的莳萝碎花。
“我的光辉之主，银湖和圣林的女王，妳以智慧点亮我，用奶蜜养育我，以美丽的人类外表塑造我，而今我愿将一切奉还……”
少女倒抽一口气，一双手忍不住捧起那颗金毛脑袋，一时间两人对视。
信徒仰望着近在咫尺的女神，少女的面容如鲜嫩的苹果，彷佛只要伸手就可以摘取，穆夏急切张开嘴，还来不及继续自己的祈祷……他的脸蛋就被用力捏成嘟嘟脸。
莳萝咬牙切齿：“牧羊犬当久了，真把自己当狗了啊！”
若是以前狼王.穆夏肯定据理力争、羞愤欲死，但现在的牧羊犬.穆夏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瞳，犬牙尖尖抵在下唇，温驯却又带着一种诱惑性的挑衅： “…汪？”
这一声远远胜过曾经恫吓万物的狼嚎，硬生生镇摄住了一位女神。
莳萝脑袋正在经历一场不下于核武的爆炸，所有思绪都变回了流星，开始轰炸大地。
啊啊！穆夏终于被自己玩坏了！不、不甘自己的事，肯定是诸神的惩罚太狠了，好好一只狼硬生生发出狗叫！ 涅穆尔！快来救救你在世上唯一的族类！
她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手上微湿，低头一看，一只“狗”轻轻舔着自己的手。半身赤/裸的少年匐匍于女神脚下，轻薄的唇下露出一截粉，学着小狗一样舔着主人的手。
“你够了。”
女神忍无可忍，用力捧住黑狼的脑袋。“你是狗，我不是狗，人是这样求爱的。”
没等穆夏反应，莳萝闭眼用力压了上去，她感觉自己好像憋着一股气沉入烈酒，整张脸热辣滚烫，她又变回了那个醉酒的小女巫；也是在那个新月夜宴，她抽中了一张黑狼牌。
只是一亲上去，她就后悔了。
穆夏刚才又亲脚又舔手，应该先叫他先漱口…..呸呸，女神连从头到脚都是香的。
显然有人也是这样认为，少女所有杂乱的思绪被一瞬间攫去——狼狠狠咬了她。
少年抬起身子，热切的姿态像是干渴许久终于找到水源。不仅仅是单纯回应，而是索取、掠夺，狼开始露出本性，锐利的犬牙刺着柔软的唇瓣，兴奋的大尾巴不断扫过少女的小腿，柔软的皮肤泛起细细麻麻的痒。
“莳萝……你看……”金色的眼眸亮得不象话，他在绵密的间隙间，喘着气笑着说：“我会了……我真的会了。”
会个头，舌头还是收不起来啊。莳萝被他又舔又亲，好几次都想一口咬住不老实的小狗舌头。但唇上的热度烫得像阳光，湿漉漉的气息让莳萝感到久违的窒息，彷佛在夏季暴雨中竭力呼吸着，那是属于人类的感觉和心跳。
大脑和嘴巴都被占据，两只空着的手不知道放哪，下意识往前一摸，就贴上了一层灼热坚硬的皮肤，
莳萝被烫得松手，赶忙捏住地上的皮草，试着用那份熟悉的柔软安抚自己。一双更为热烫的大掌却盖住她的手。
“不要隔着皮毛，请、请直接抚/摸我吧。”
少年牵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赤/裸的皮肤上，近乎是在触碰那一瞬间，就像热铁浸入冰水，他再也忍不住发出餍足的喘息。
这才是月女神惩罚的意义，世界最强大的女猎手怎么可能任由一只野心勃勃的黑狼，靠近宝贝的星辰女儿。
贵族为了驯服烈马和猛禽，不让其睡觉、饿着它，直至其屈服。黑狼也一样，他不需要睡眠，他的饥渴更无法被满足，只能如行尸走肉熬过每一天。如果只是这样，还远远不够，最后一只狼王混了太多人类的劣性，无比高傲和虚荣的他想着绝不低头，但偏偏，他的女神心软了。
忏悔和信仰通通都是狗屁，就像钓鱼需要饵食，虚假的美梦彻底让狼陷入疯狂，每一次清醒都越发思念本该一触可及的爱和温暖。属于人类的高傲和野心在漫长的刑罚中已然消磨殆尽，剩下的只有真实赤/裸的渴望。人变成野兽多么容易，女神只需以爱为饵食，穆夏便知道自己已经完全驯服了。
他想要……想要主人的爱/抚、亲/吻什么都好，只要主人…..
“嗯……莳萝，妳快摸摸看……这些都是我在月光下亲自为妳写的赞文…….”
他拉着她的手，肌肤贴着肌肤。
烫，真的好烫，狼人的体温好像要把人融化然后生吃了。莳萝被他咬着、舔着，感觉自己好像抱住了一只黏糊糊的大狗。
凸花玻璃瓶溢出融化的蜜蜡，香料的味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更为热烈、浓郁的热度。少年金色眼眸流淌着蜜意，银丝沾黏的嘴唇与其说是在赞颂女神，更像是在低喃着缠绵的爱语。
“……就是这里……三姊妹的青鸟伴妳飞翔，为大地播下美惠和希望之果。”少年拉着她的手摸索着锁骨的形状，颈脖细汗流淌，本就艳丽的彩绘越发鲜明生动。
再往下，是砰砰跳动的胸口：“啊……妳是所有苦痛和灾厄的庇护主，所有美好和喜乐皆是属于妳的权能……我对妳祈祷，只为了请求妳结束我的痛苦…….”
莳萝感觉自己的脸已经不多不少，七分熟了，这种事情，哪有男孩子叫得比女孩还大声，这家伙不是黏人的狗就像发情的猫，她完全无法抗拒这样的祭品。
愿望的本质便是欲望，纯粹无垢的欲流淌在少年蜜色的眉眼，艳丽的刺青缠绕着美丽任性的野兽，在烛光照耀中宛如无数栩栩如生的花蛇。
一切彷佛又回到了最原始，金发碧眼的精灵裹着兽皮地毯，坐在壁炉前乖巧地等主人回来，但他再也不需要隐藏了。野兽覆满花叶，从孤傲的黑夜走入人间。干净的香皂气息逐渐散去，少女又再次嗅到了炙热的麝香、蜜糖，还有一丝血的气息。
来到少年最为脆弱的腰腹，少女纤细的手指描绘每次呼吸的起伏，但下一段赞文却没入在欲盖弥彰的皮草下，他们之间也只隔着最后一层距离。
穆夏将爱人的手紧紧贴在热烫的腹部，轻声念出神赞： “黑暗的狼臣服于妳的光辉，我属于妳，女神莳萝。”
像是有人无声吹一口气，炉火熄灭了，几片羽毛轻飘飘落地，褐色的皮草宛如融化般舒展开来，点点发亮的莳萝小花如星晶般散落一地。甜美的祭品终于打动了女神，也许今夜愿望终于得以实现。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牧羊少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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