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陛下又偷食了！》言不合

10、风声

　　第二天早朝，慕华的赏赐终于确定下来，楚墨宸假公济私，给自己名义上的岳父升了内阁大臣，世袭一等公爵，麾下将官分赐爵位，位列武将三列。

　　此等殊荣，当朝无前例，慕华一系正式成为天子近臣，文臣武将分朝而立，国公府日前风光无限，前程似锦，偏偏小皇帝似乎觉得还不够，继续大笔一挥，因皇后思念亲人，特许皇后回家省亲。

　　慕君雅入宫四年，小皇帝不准慕君雅踏出皇宫一步，近似于囚禁，众人心知肚明，这是控制慕华的把柄，如今突然‘放人’，不等满朝惊慌，后宫已经四方惊恐。

　　待众臣与诸妃通过各方渠道打探清楚。

　　皇上昨夜去了重华宫的消息，人尽皆知。

　　虽然去的是皇后那儿，但比起楚墨宸清心寡欲到快入佛来看，最起码小皇帝也并不是不近女色。后妃们关起大门，暗搓搓掐坏了好几条帕子，感叹慕君雅手段高超。便又个个开始花枝招展的打扮起来，去了重华宫，离她们这儿还会远吗？

　　后宫一旦热闹，那便不会停歇。

　　今日仪元殿莫名其妙来了几轮各宫娘娘手下的一等宫侍，贤妃挂念皇上，给小皇帝送了冰糖燕窝羹；德妃亲手做了香荷：仪妃在佛堂为小皇帝颂了一夜经，据说现在嗓子都哑了。

　　“不见！”楚墨宸挥手拒了各宫明里暗里想来探望的心思。

　　众人只瞧见仪元殿大门紧闭，推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小皇帝显然对自个妃子们热切的爱意视若无睹。

　　“朕看她们就是闲的慌。”最终，小渣皇以一言概括。

　　“......”，红拂不敢笑，也不敢接话，在小渣皇面前说她小老婆的坏话，除非她傻了。

　　京楚城热闹非凡，今日皇后娘娘省亲，两排的官兵将道一清开，只见前前后后几十辆马车，全是小皇帝的赏赐。

　　得亏皇族统共没剩几个人，要是知道楚墨宸这个败家皇帝把整个国库搬空了一半，往自己媳妇家里送，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出病。

　　满京楚的百姓围在两旁，自从夷国派兵，两国之间就从未停过征战，此次一举得胜，满城的百姓兴高采烈的恭迎慕家军。

　　慕华在外征战三年，将夷国那些蛮子赶出大楚境内，对大楚割地赔款，慕家军在大楚百姓的心中，怕是比皇帝还来的亲切些。如今小皇帝对慕华的看重，正好迎合民众的心思，先前小皇帝顾忌国公府的流言不攻自破。

　　帝后不合本就是国之大忌，加之慕华是功臣，若楚墨宸当真顾忌慕国公府，做出‘兔死狗烹’的事，怕是寒了天下众民的心。而如今小皇帝的此举，竟还隐隐流传出一些楚宸帝是旷世明君的说法。

　　“我就说陛下怎么会不喜欢皇后娘娘。”
　　“说起来皇后娘娘倾国倾城，可是我们大楚第一美人啊。”
　　“记得皇后娘娘和陛下在城头迎接国公大人时，我还曾远远看过一眼，皇后娘娘就像天仙一般，与陛下真相配。”
　　“诶，我还知道陛下与娘娘还是从小就相识呢。”
　　。。。。。。

　　民众总不缺八卦，一时间小皇帝生平几乎被翻个底朝天。

　　自楚墨宸整改了大楚的商例条范，鼓励与各国贸易沟通，商业日渐趋于鼎盛。仅仅是一条街，笼罗的东西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要说京楚城最热闹的地段，当属八方茶楼，此茶楼有两大特色，一是茶点，请的是南北名菜系的师傅，其二便是听书，正午一到，说书先生肚子里脍炙人口的故事总能让人听得回味无穷。

　　八方茶楼，招待的便是八方来客，体态富足的掌柜满脸横肉，穿插在各桌宾客之间游刃有余，正指使着几个小二干活，眼角余地却见门口突然出现一大红缎子的边角，不多时，一位年轻公子步入大堂，边上站着书童，身后还跟着两个护卫。

　　掌柜和满堂的客人眼尖的瞧着这公子身着红色锦袍，腰扣玉带，系着一块样式别巧精致的羊脂白玉，通身富家气派，俨然一个贵气公子。满堂宾客自觉让出一条道，在京楚城里的贵气公子，都是不好得罪的。

　　掌柜两眼眯成一条缝，谄媚一笑，立马的迎上去，“哎哟莫少爷，里边请。”

　　“您今儿日来的巧，新烤出的蜜汁烧鸭，小的给您留了两只，还是雅座？”

　　那少爷目不斜视，只瞥了一眼笑的满脸褶子的掌柜，隐约有些嫌弃，书童立马会意，眉毛一竖，开口道：“算你有点小聪明，还不给我们少爷带路。”

　　话完，书童狗腿子请着贵气公子先走，那公子才迈开长腿，径直上楼，两只黑亮的眼睛狠狠扫了一圈大堂，本清秀俊逸的脸，此刻竟十分乖张与戾气。

　　怕又是哪儿的纨绔子弟，众人不敢惹，纷纷收回目光，也再也没有兴趣。

　　可怜掌柜肥硕的身子跟在那贵气公子身后气喘吁吁，惹得几个小二暗中偷笑，直到几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掌柜利索的一把关上雅间大门，满脸的谄笑消失的无影无踪，将怀中的蓝色本子递上去，叩首行礼道：“主子，这是左都御史的账簿。”

　　楚墨宸挑起眉角，点点头，“起来，到外面守着。”

　　“是”掌柜低下头恭恭敬敬退到外面，但待他一转身，肥头大耳的脸庞又挂上谄笑，市侩的活灵活现，站在门口，扬起声音一吆喝，“小的就在这儿，莫少爷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小的。”

　　雅间里，楚墨宸与顾清歌对立而坐，两人都做了易容，可怜的顾相被装扮成‘狗腿子’书童，楚墨宸是乖戾少爷，而红拂和江淮则扮做护卫站在两旁。

　　小皇帝最是喜欢扮做纨绔子弟，浪迹京楚城，莫少这身份在京楚也是有点名气的。

　　啪的一声，账簿被重重扣在桌上，楚墨宸神色骤冷，刚刚乖张的表情已经变为沉沉的肃杀，“好一个个的肱骨大臣，西山大旱，满城的百姓等着朝庭拨款，个个只知道跟朕哭穷，整整两百五十八万，吞进去也不怕噎的慌。”

　　见着小渣皇被气着不轻，顾清歌给楚墨宸倒上一杯茶，才道：“左都御史李行倒是个好官，可惜脑子太迂腐，为了这件事整整写了三千字赋，想请您亲自秉公执法。那三千字奏章和这本账簿先送到金陵巡守手里，再转送入京，书信已经先行一步送入右相府，只有账簿被我们截下来。”

　　“金陵巡守是什么人？”楚墨宸尝了一口茶，觉得十分寡淡，皱了皱眉便推开了。

　　顾清歌轻车熟路接过杯子，笑了笑道，“您表舅安易文，当年安家被抄时，右相可是给人家送了整整二十箱慰问品，算是安家旁系混的比较好的一个子嗣，当年安家本家被抄，自愿归隐金陵，您外祖请书的就是他，他这金陵巡守还是您亲自封的。不过这事，您外祖并不知情。”

　　“安家的人......”楚墨宸垂下眼，突然嗤道：“吏部天天跟朕嚷着国库空缺，一个春闱试题竟能买卖两百五十八万钱财，朕看他们一个个都比朕富裕的多，若是哪天国库没钱了，随便抄一个也够填满国库了。”

　　小皇帝明显是气话，顾清歌不敢苟同，“春闱试题一泄，凌为国已经拿来收买了许多世家子弟，甚至许多举子也投靠到他门下。”

　　“贡士和进士都能买卖，即便让这些人做了官，也无非是另一个贪官，他这是在动朕大楚的基石。”

　　右相凌未国是楚墨宸为了拌倒安家拉拢的一个世家，虽不如安家秦家楼家那般渊源，但亦是新晋世族里头首位。

　　可惜凌未国好好的天子近臣不当，偏偏要做贪官污吏，科举是小皇帝主张，亦是最看重，更何况小皇帝顾忌世族，凌未国敢跟世族做交易，摆明在老虎嘴边拔毛，活腻了。顾清歌摇摇头，道，“试题既已泄，那这次春闱自可不算的。”

　　“哼！岂止不算。”楚墨宸冷哼一声，“把这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朕要他们一个也进不了会试，再让几个人扮做举子去参加这次春闱，试题能泄，必是三省之中除了奸逆，上梁不正下梁歪，朕这次非要把这些蛀牙拔下来。”

　　顾清歌有些忧心，“凌未国老奸巨猾，这次为了抓住他的把柄，我们死了好几个人，打草惊蛇，右相府既已经得到风声，必定做了防范，若想制裁他，怕是有些难。”

　　“朕自有打算。”楚墨宸再没有喝茶的心思，起身走到窗户前，窗外两道官兵堵住行人，只有一辆橙黄色的御车缓缓驶来，行人们自觉闭上嘴，即便看不到脸，也不妨碍人们争先恐后想朝里看的心思，毕竟不是谁都可以一睹大楚第一美人的风采。

　　楚墨宸目光紧紧追随那顶御轿，满脸的肃杀慢慢变得柔和。

　　小皇帝这深情款款的蠢模样，让顾清歌不忍直视，怎么也想不清楚小皇帝不就变成了慕君雅身边的猫几天，就这么看对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