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为首富了》笑客来

36、第三十五章

　　乔嘉问丁卓，道：“你把钱还给我又能改变什么？”

　　丁卓又抽了一口烟，这次没咳得这么厉害了。

　　改变不了什么。

　　丁卓自己也知道的。

　　他们和直播平台签的和解协议里的内容都是他逐字逐字审过的。

　　协议里有保密条款，其中有一条大致的内容就是，接受了赔偿金的乔嘉一方，不能做出有损直播平台以及直播平台的法人代表周鹰公众形象的发言和行为。

　　所以那张优盘中的内容不能公开。

　　即便不是他们直接公开，间接流出后被证明与乔嘉有关联，比如保存不当流出，或者蓄意指使他人间接放出，也是会被直播平台反诉的。

　　丁卓这个时候也早明白过来了。

　　乔嘉打官司告直播平台违约根本就是一个幌子，他是手里握住了周鹰的把柄，又要防着周鹰以敲诈勒索罪反杀他，才会有这么一场外人看来十分疯狂的诉讼。

　　那一个亿不是平台的违约赔款，是一种变相的封口费。

　　而作为拿了他这个资历和年纪的状师，大多数根本不可能赚得到的巨额佣金的丁卓，其实也变相被封口了——他是代表乔嘉的状师，根据状师行会的规定，他不能将自己经手的保密协定内需要保密的“证物”给抖出去，这是会被吊销状牌的行为的。

　　他可以忍得住贪欲，把佣金还给乔嘉。

　　但也仅此而已。

　　他不敢做得更多了。

　　律法系的学生，只要通过司法考试，就自动会得到一张状牌。

　　如果状牌吊销，他不仅在状所之类的地方混不下去了，就是想往公务体系回考，审查这一关估计也很难过去了。

　　换句话说，等于断了所有退路，没了可以维持生计的办法。

　　丁卓意识到了自己的胆怯。

　　然后他再一次地想起了自己的双亲。

　　小的时候，每每遇到一些有困难的案子，比如涉案人员的关系背景很强大那种，双亲经常会左右为难——退让屈服吧，良心过不去，不退让屈服吧，又没那个舍生取义的勇气。

　　最后的结果经常就是推脱掉，让被人去审，自己尽量不沾染。

　　甚至装病避让的时候都是有的。

　　那时他很看不起双亲的懦弱。

　　觉得憋闷，不痛快。

　　谁不希望自己亲父是义气干云、值得人仰望崇拜的英雄呢？

　　这多年过去了，双亲老了，他长大了。

　　终于也到了需要他作出选择的时候。

　　然而最终他却发现，自己的选择与双亲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是如此胆怯。

　　胆怯到只敢退钱。

　　所求的也不是什么公理正义，只是良心上好过些许而已。

　　“平台马上要上市了，他会很有钱，会比现在更加有钱……”丁卓喃喃道。

　　现在便已经如此穷凶极恶，害了这么多人，等到上市之后，身价暴涨，跻身巨富之家的一员后呢？

　　即便他不再作恶了，可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一个像周鹰这样的人，可以名利双收，过得春风得意。

　　可是那个无辜孩子的生命，却永远停在了二十二岁上。

　　丁卓觉得难受。

　　特别难受。

　　所以他又抽了一口烟。

　　这次他又咳嗦了。

　　狂咳，咳出了眼泪。

　　“你现在一定满怀悲愤地在想，这个世界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对吗？”乔嘉看着这样的丁卓道。

　　丁卓在擦咳出的眼泪，没回话。

　　“这笔佣金，你拿着。”乔嘉把那张白色的银号卡递回给丁卓，道，“拿着，然后我们一起去做一件事情——把周鹰扳倒，不拿，你回到你熟悉的世界里，或者回家找你的双亲寻求庇护，我做我该做的事情，把周鹰扳倒。”

　　听到这话，丁卓抬起头，一对泛红的眼睛带着困惑看向乔嘉。

　　“你觉得周鹰为什么肯痛快赔钱？”乔嘉问道。

　　“因为直播平台上市在即，他不想在这个要紧时候，横生枝节。”丁卓毕竟是考上了重点大学，通过了司法考试的人物，并不算笨，稍一思索便能想明白此间关节。

　　“他忍着不动，等直播平添上市，上市成功后，他还不动吗？”晃了晃手里的优盘，乔嘉道，“这东西可是在我这里的，如果换了我是他，有这么一个大把柄在别人手里面，怎么着都要想办法处理的，不会就这么算了。”

　　丁卓皱眉，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更应该提前想办法，等平台上市了，能动用的资源能量会更多更大了，回头要再干点儿什么，就更难应付了。”

　　乔嘉否定了丁卓的提议，道：“我们什么都不做，等他动手，或者说挑我们要他动手的时机动手。”

　　丁卓依旧眉头紧皱，道：“然后呢？你到底想干什么？”

　　乔嘉笑了，笑着对丁卓道：“我小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有一段台词我记得挺深刻的，大意是说一个弱者处在强敌环伺的环境里，该如何求存？如果说这名弱者是一只小白兔，周围的强者都是豺狼虎豹，那么当他遇到豺狼时，可以试着去找老虎，遇到老虎时，可以试着去找豹子，让老虎去捕猎豺狼，让豹子去撕咬老虎，也许这只小白兔便可以求得一线生机了。”

　　丁卓一边听一边思索。

　　道理听着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但该怎么做呢？

　　理论是理论，和实践真的是完全是两码事儿。

　　“不一定能成，就是一场赌博，也许会赌赢，也许会赌输，但是……”乔嘉的眼神在这一刻变得幽深，他道，“总得试试。你说得没错，坏人名利双收，好人不得好死，这事儿实在是过于让人觉得憋闷了，所以总得试试，也许就能达成一个不那么憋闷的结果呢？比如我吞了周鹰的钱，吃到肚子里一分都不往外吐，还能反手把这货送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说这话的乔嘉，身上有些许阴寒萦绕。

　　这让丁卓感觉有点儿可怕。

　　他站在那里，试图适应这种让他不适的可怕。

　　然而还未待他做出什么反应，乔嘉便已经抬起头来，再次举起那张白色的银号卡，对丁卓道：“要入伙吗？”

　　丁卓看着那张银号卡，沉默许久，最后伸手握入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