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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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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念念没料到出趟门能遇见那么多人和事,她心里是有些发慌的,但理智却总告诉她需要镇静下来,于是符念念只好带着白茶匆匆回府。
晚上早早歇下了,可她却怎么都睡不着。
忽而听着屋里传来什么东西轻微落地的声音,符念念索性起身,轻手轻脚的撩开帘子偷偷看。见是冉至的被子落了地,但榻上睡着的人却似乎并没有醒来,符念念权衡片刻便下床去替他拣被子。
符念念觉得即便冉至睡着了不知道,这些微末功夫只要多来几次别人也总会发现。有了各种小细节,冉至才会相信她倾心于他,才会放下戒备接受她的帮助。
她将被子轻轻盖在冉至身上,抬头之间却发现冉至倏然睁开眼。
也许是白天的事情让符念念心有余悸,她有一瞬间的心虚,她抿抿嘴镇定下来,“您醒了。”
“你在干什么?”
“我……”符念念声音一滞,“少傅的被子落了,念念怕您着凉。”
冉至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就那样望着符念念,仿佛能看穿符念念的心思。
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慢慢问:“我在问你为什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符念念顿时被问得有些尴尬,未免误会,她决不能在冉至面前提起苏暄,故而符念念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只好愣愣站着。
冉至自然知道符念念有什么难言之隐。白日怕她被马车撞到,急着一把拉开她,谁知道符念念反咬一口说他强抢民妇,还演得唱作俱佳,狡猾的样子和平日那乖巧一点都不像。
冉至敛起神色,继续装出毫不知情的样子柔声问道,“有心事?”
见冉至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符念念连忙伸手扶上去,两个人四目相对,符念念终于缓缓点头。
她吞吞吐吐半天,终于对冉至讲起软软到了年纪需要请个夫子,可软软又连名字都没有,她心里担忧,可是又不好意思拿这么多杂事去打扰冉至。也就是这些事情扰地她丝毫无法入睡,所以才会一听到轻微的动静就发现是冉至被子落地的声音。
“就这么多?”冉至轻轻挑眉。
白天恩将仇报的事就这么算了?
“就……就这么多。”符念念低下头。
冉至勾起嘴角,强压住自己想要捏死符念念的心情,满脸意味深长的模样,“你不用担心,软软和临姐儿同岁,辉哥儿馨姐儿也差不多大,今日二叔还说起此事,府上请个夫子,这四个孩子就一道儿学。”
冉至说的都是和他平辈的弟妹,符念念知道的。
冉临和冉辉是三房所出,冉馨则是二房的幼女,是三房兄妹两个的堂姐。冉府给自家小辈们请来的夫子自然不会是等闲之辈,软软若是能跟他们一同开蒙念书那是再好不过的事,符念念顿觉心中搁下一块大石。
“至于软软的名字,我会细细考虑。”冉至打了个呵欠,“现在你能睡着了吗?”
“多谢少傅。”符念念连忙答应。
“别总想那么多。”冉至语气中带着些笑意,“这世上的人未必都是好人,却也未必都是坏人。”
他说完自顾自躺回榻上,未再多看符念念一眼。符念念总觉得冉至话里有话,可是琢磨了半天也想不通冉至为什么会这样说,难不成他盯着别人的眼就能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符念念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恼人,一股脑将这事和今日遇见了苏暄的经历统统丢开,回床睡去。
第二日一早,符念念和白茶还在帮冉至更衣,茉莉忽然前来通禀说符三小姐和颖王世子来府上看符莺莺。符念念本觉得这事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紧接着就听到茉莉说这两家已经订婚,这两个人是亲自来下喜帖的。
难怪昨日会在街上碰到两个人成双入对的,原来是亲上加亲,符燕燕已经要嫁给朱宁棹了。
虽说她这送帖的举动怎么看都不合规矩,但到底也是国公府小姐和亲王世子,冉府总不能不摆出一副待客的态度,故而才是一早要把各房都叫齐。
冉至和符念念到的挺早,厅里到处都还空着,便寻了位子来坐。半晌,人总算是三五成群的到齐,符燕燕正有说有笑地搀着符莺莺的手一同走来。她给冉家的各位长辈见了礼,而后视线才扫到符念念身上。
符燕燕眼中绝不含有丝毫好意,符念念自知与她亲热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故而只是点了点头。谁知符燕燕却并不准备罢休,她当着冉家众多人的面问符念念:“昨日那位叫苏暄的镇抚使大人当真是将我吓坏了,他没把妹妹怎么样吧?”
符念念知道符燕燕算是刻意为难自己,所以云淡风轻地笑笑:“未曾怎么样,多谢姐姐关心。”
言及此处,冉家人已经投来了怪异的目光。符念念既然已经是冉至的夫人,公然与外男勾搭,怎么也说不过去。
“怎么会没怎么样呢?你不是已经等他七年了吗?”符燕燕又故作惊讶。
身边的朱宁棹给符燕燕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住口,然而符燕燕却熟视无睹,生怕这一番话掀不起什么风浪似的。
“我记得你还送簪子给他,说要嫁给他呢。”
先前符念念和冉至回门时符燕燕现彩丢了大人,故而就把这笔账全然算在符念念头上。恰巧有了昨天遇见苏暄的事端,符燕燕这次就是摆明要把符念念的脸搁在地上踩。
符念念偷偷瞥一眼冉至,见他恍若未闻,还在神色如常地吃粥,不知怎么的心中的窘迫立时便少了大半。她摆出个笑脸正对着符燕燕,“念念小时候不懂,才会做了那些糊涂事,且不说一把钗子做不得数,如今碰不碰到也不是念念能左右的。这种事若都要仔细究起来,姐姐先前不是也同少傅有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今日又安能不避嫌呢?”
“你……”符燕燕被符念念怼地哑口无言,“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巧嘴,不要以为你仗着少傅性子温和就能只手遮天。”
“念念哪里有这种胆子?姐姐真是冤枉念念了。”符念念顺势带上了哭音,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顿时又让人觉得她着实可怜。
事已至此,冉至搁下勺子,认真瞧着符念念,“昨日就告诉你谁来也不必害怕,怎么今天又哭了?”
符念念一顿,没想到冉至又会出言帮她,故而整个人都发起愣来。一场尴尬瞬间被化解,冉家人汇聚在符念念身上的视线也像融冰似得脱落下来,反而是出言奚落的符燕燕面子上开始挂不住。
符莺莺见状,连忙出声圆场道:“好了好了,都要嫁人了,怎么还闹小脾气?都和和气气的才好。”
事端似乎堪堪过去,众人入席用早饭,场面也热热闹闹的,仿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饭吃罢了,符莺莺又拉着符燕燕说说笑笑地回屋,各人归了各屋,冉至留着和几位长辈谈请夫子的事情,符念念则先带着白茶离开。
谁知这风波尚余,符念念还没有走远,才拐过回廊,便听到后面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她回过头轻轻一瞥,就见朱宁棹快步追上她。
光柔柔地顺着屋檐撒在廊上,符念念眯了眯眼,终于适应下眼前的光线。
“恭贺世子。”符念念低头盯着柱子落在廊上的影子,并不去看朱宁棹。
朱宁棹想伸手去拉符念念,但终是发现这举动不大合适,他的手在半空中悬着,最后又默默收回去,“念念,你是真的为我开心吗?”
“世子和三姐姐郎才女貌,青梅竹马。”符念念嘴角带笑,心下却不怎么想和他再多交谈,“世子能得佳偶,念念自然是开心的,只是如今成婚在即,世子该时时伴在三姐姐身边,否则姐姐会担心的。”
符念念福了一福,“多谢世子专程来知会我,念念告辞。”
“不是我想娶她的。”朱宁棹皱皱眉头。
正要转身的符念念闻言产生了片刻的迟疑,她仿佛是没听懂似得挑挑眉毛,“您说什么?”
“念念,我知道你怪我,可你才是我真真搁在心里的人。”朱宁棹说得很是认真,也不顾白茶就跟在边上。
符念念听懵了。
她以为符燕燕在冉家众人面前说起昨日偶遇苏暄的事就已经足够兴风掀浪,谁知朱宁棹还憋着个更大的招数。
从小到大,朱宁棹次次来英国公府好像是总向着她一点,但是这种一厢情愿的关心除了能感动朱宁棹自己以外毫无用处。大多时候就像回门那日,虽有朱宁棹在,可是符燕燕的巴掌依然没少落在符念念脸上。
他们身份有别,这符念念知道。
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朱宁棹会跟自己没头没脑地说这么一句话,好在这里向来没什么人来往,有了昨日的经历,符念念一点也不想单独同这位世子待着,她不知朱宁棹打得又是什么主意,只能倒吸一口凉气。
“真的,我没有骗你。”朱宁棹却是满脸忧色,“燕燕今天公然那样说,冉家人肯定会找你的麻烦,苏暄……苏暄又毁了容貌,你若是在冉府待不下去,你就来找我。”
符念念的表情顿时僵住,谁知朱宁棹却还并不打算罢休,继续风风火火道:“四夫人说了,你根本就没有跟冉至圆房。念念,你不要怪我多言,冉至是少傅,虽口口声声说是君子不论贵贱,可他不碰你,定然是因为瞧不上你。若是你来日肯嫁给我,即便不能做正室,在我心里你也是唯一的。”
符念念眉心越发皱缩。
朱宁棹这是想让她放着冉夫人不做,去给颖王世子做侧妃?
“世子唐突了,您今日一定是喜事临门高兴过甚才说这样的糊涂话,念念只当没有听过,还请世子早些回去吧。”符念念连忙掉头就走。
朱宁棹还想追,却被白茶挡住了去路。
“世子若是真想我们小姐好,那就该为小姐的名声想想。”
朱宁棹闻言一愣,忽然发觉自己是失态太甚,他心里虽想追,步子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望着符念念匆匆离去的背影。
而花窗这边的符燕燕差些将一口银牙咬碎,若不是符莺莺拦着,她差些就要冲出去再扇符念念两个耳光。符念念先前就抢了她的冉至,如今还要来和朱宁棹勾勾搭搭,当真是个没脸没皮的狐狸精。
见着廊上的人都走了,符莺莺才戳戳符燕燕的脑子:“燕燕,不是我说,你也该多动动脑子,凡事争个强有用吗?到头来反倒是你不占理。”
“我……”
“人要痛过才会长记性,对谁来说都一样。”符莺莺浅浅一笑,“痛过了,才能不再长什么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