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Order》一度藏花

2、第 2 章

　　随着战后纯血世家阶级重新洗牌，韦斯莱重复千年荣光。

　　红发格兰芬多们仍然住在老宅陋居里，这栋有意识的房子比之前可精致大方多了，或许是莫莉能分出更多精力打扫花园有关。亚瑟辞职回家，这位四十多岁的韦斯莱先生将重心都放在了麻瓜研究上，光明正大的。一年多前年麻瓜研究课编新教材亚瑟的名字也出现在上面。如今他有一个宽敞的仓库用来当他的工作室和存放间，工作室这个词显然不属于哈利字典里，是赫敏强行添加进去的。

　　哈利没瞧见地精，那些固执的小东西们在过去的日子里怎么驱赶都不愿意搬家；取而代之的是几个可爱的蘑菇小精灵雕塑，它们还会喷出彩色的气泡，应该是金妮挑得。他还没来得及多瞄几眼就被迎上来的莫莉夫人抱个满怀。熟悉的勒到喘不上气的亲切感，这位在哈利生命中替代一部分母亲职责的女人停不下来眼泪，连带赫敏也红了眼眶。

　　哈利僵硬着展臂回抱，因为无措和紧张，他的皮肤上好像是被针叶给不停扎着传来阵阵刺痛。

　　“哦我可怜的孩子，”莫莉的视线扫过哈利因为瘦削而更加明显的颧骨以及两颊处形成的轻微凹陷，更别提她在拥抱间所感觉到的瘦骨嶙峋的触感，她急忙半牵半拉的把哈利安顿在暖橙色的沙发上，钟上的指针指到了四时三十八分，离晚饭时间的确还有点距离，但这可不能对莫莉夫人造成任何困扰“对，南瓜派和黄油啤酒先给你拿过来垫垫肚子。”

　　有很多人感叹过韦斯莱家族的好运，尤其是小儿子罗恩命好能跟救世主哈利波特成为至交好友，摸爬滚打有着过命如铁的交情。

　　押对宝了，他们窃窃私语的时候眼光里流露出嫉妒和惋惜。

　　哈利听到过甚至算得上是污耳的阴谋论，例如韦斯莱家族对于哈利波特的招揽是根据前任凤凰社领头人白巫师邓布利多下达的命令，亲情牌，似乎看起来挺好用的。这大概也是为什么在他们一边参与修复霍格沃茨的工作一边将最后一年书念完时，哈利和金妮公开恋情会引起那么大的超乎意料的反响。哈利觉得说不定他和伏地魔公布恋情也不过如此程度。每天早饭时数十只猫头鹰带着白色的红色的信封冲着格兰芬多长桌俯冲，继而诅咒辱骂和示爱的语句便直冲穹顶。身为被示爱的当事人，哪怕是经历过生死决战能独挑大梁的凤凰社新任领袖仍然会涨红脸蛋—罗恩打趣说如果用魔杖戳一下指不定血就像喷泉一样滋出来—但这绝不是因为害羞，哈利呈现出的情绪是极端的气恼。

　　这样的将敌意针对到韦斯莱家族是毫无道理的，而金妮更是成为了舆论攻击的活靶子。

　　哈利永远都记得第一次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前遇到的那群热热闹闹的红头发们，那个时候对韦斯莱家而言，穿着麻袋似衣服的麻瓜种小巫师是个需要帮助的羞涩孩子。他们的善意或许是无意识的，但足以让哈利铭记一辈子。从小寄人篱下的经历让哈利能够敏捷迅速的辨认出面前人的情绪变化，这不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而是他为了躲避费农姨夫佩妮姨妈的责骂而不得不领悟的技能。毕竟当出气筒的滋味太不好受了，哈利明白他自己不能够往枪口上撞。哈利还记得科学课上老师讲得大自然中适者生存的定律，尽管他很少能不被达利影响而好好上课。

　　这大概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出的改变，或者是适应。

　　韦斯莱们乐意帮助不是因为他自己是救世主，而只是因为他是哈利波特，一个亲生父母都已经去世的对巫师界毫无常识的小巫师。

　　哈利愿意把陋居称为另一个家，因为他在此处所体会到的温暖是难以忘怀的，哪怕离别五年，午夜梦回时也会惦记起炙热的拥抱和灿烂的红发。

　　他自觉亏欠韦斯莱一家太多，从一年级开始他就拉着罗恩在各种危险中摸索，二年级时又因为飞车事件害得亚瑟先生出了大麻烦。哪怕是五年级时他因为和伏地魔灵魂相通救了亚瑟先生一命，哈利也觉得这辈子换不完韦斯莱一家给予的情谊。所以他害怕回来，害怕看见从前欢脱的双胞胎如今形单影只，害怕看见酷帅的大哥比尔毁容后的样子，害怕看见五年没再联系的前女友金妮…

　　当韦斯莱一家用与五年前相比只多不少的爱迎接他回家，哈利却感觉到压在肩膀上无形的重量。红发格兰芬多们太好了，这都是他的罪。

　　壁炉里传出的声音让哈利下意识摸向魔杖，随后他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在罗马尼亚原始丛林而是在陋居的时候才触电一般缩回手。

　　来人是金妮。女孩正值灿烂的年纪，笑盈盈地捧着一束花从壁炉里钻出来。哈利站起身，手心贴在裤线上，蹭着的小动作将他局促不安的情绪显露无疑。哈利看着韦斯莱家的小女儿长大，尽管他们间的身份关系从兄妹变成了情侣，再到如今的前任，但他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觉察到金妮身上所发生的巨大变化。她的红发用珍珠卡子和纯色淡雅的花朵固定出个古典发式，像是那些神话传说中的女神该有的样子。这种引领时尚的精致优雅哈利只在斯莱特林们的身上看到过。

　　二十岁出头的红发女巫抬眼就看见了像个笨拙大熊似的黑发青年，她愣了一下。这个情景曾经在金妮的梦里出现过，但她从未奢望过能有一天成为真实的，尤其是当五年前他们二人分手时候闹得那般难堪。年轻气盛让这位母狮子说了好些过分的话，一点遮羞布都没有留的坦率促使当年的哈利在五天后离开英国都没有和韦斯莱一家道别。

　　“嘿，金妮。”哈利觉得他自己应该笑得很难看，因为对他而言，此时此刻牵动五官是个挺难的任务。

　　“你把头发剪短了。”

　　“是的，这样收拾起来比较方便。”哈利傻乎乎的抬手摸了摸发茬儿，毕竟他一个单身汉怎么简单怎么来。

　　“啊，没错，不乱翘的挺好打理，”金妮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她挤出来个鬼脸，而后故作轻松的打趣黑发救世主，“你瘦了很多，用了什么波特特有减肥秘方么，先分享给我一下，要知道妈妈绝对不能听到你将心得告诉我，她会让你在一天内至少吃回来一半体重的。”

　　哈利配合的认真思考道：“少喝南瓜汁大概是最管用的法子。”

　　“我猜大概也要少吃肉吧，罗恩听到这个消息得开心坏了，再也没人和他抢鸡腿。”

　　金妮彰显她对六哥的爱和在乎的最主要方式就是吐槽，语言间所展示的亲密是让哈利会生出心酸嫉妒的情绪。但他没认真想过这个事儿，因为看起来就是女友和好友之间所产生的大舅子辈分问题。但哈利不是没时间想，而是他不愿意想。他知道罗恩是期望他能跟金妮在一起的，对于罗恩而言，最疼爱的妹妹和亲如兄弟的好友在一起幸福美满的生活是理所应当的结局；他也知道罗恩喜欢看他因为金妮而紧张的手足无措的样子，尤其是罗恩可以以elder brother in law的身份自居。

　　当提到了鸡腿，原本二人间缓和些的气氛又降至冰点，金妮耸了一下鼻子然后幅度很小的撅下嘴，哈利不清楚为什么她会后悔谈及罗恩并且对罗恩表露出不满意的情绪。哈利明白应该是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五年的杳无音讯的确是会让他和韦斯莱一家产生间隔的。

　　但是他会后悔么？后悔没有担负起罗恩交给他的责任，后悔仓促地离开英国只身前往罗马尼亚，还是后悔与罗恩即使有能力联系的时候也绝不来往书信？

　　“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被施展了石化咒，哈利快坐下尝尝，我往南瓜派里加了些新配方。”莫莉夫人这话看起来是对金妮和哈利同时说的，实际上埋怨的情绪只给了金妮，好不收敛她如今膨胀得对哈利的偏袒。

　　金妮和哈利都不自觉的长舒一口气，妈妈/莫莉夫人的救场实在是很及时的。金妮故作不耐烦的翻个白眼，捧着花束转个圈绕过面前的几个人去厨房里找瓦罐来装花，而她的裙摆像是朵花儿一样绽放开来，扰得哈利感到头晕。金妮所拿的花的气味缓慢但无停歇的蔓延开来，哈利鼻尖充斥着甜腻的气息，他情不自禁打个喷嚏但并没有清醒多少。

　　食不知味的吃了三两口派，黑发青年抬胳膊用袖子擦干净眼角溢出的泪水，提议道：“莫莉夫人，不如我去罗恩房间里等他回来，正好让我看看他有克鲁姆签名的海报还剩下几张完好无缺的。”

　　哈利却没想到这句提议捅了篓子。

　　莫莉的表情古怪起来，她莫名的展现出一种尴尬和恼怒。哈利求助式的将视线移动到被他默认为全屋里最聪明的女巫身上，期望能从赫敏那里得到答案。赫敏对于辜负挚友的期待而表示由衷抱歉，她实在是无力相助。带入她自身，三五年的时间也没有让三人组里的智囊搞明白为什么韦斯莱夫人看她的时候总存着愧疚。仔细想想，赫敏认为韦斯莱一家从未做过任何亏待过她的事情；开诚布公，这种情绪让她曾感觉得毛骨悚然。尽管如此，赫敏还是开口讲话打了圆场：“罗恩老早之前就搬出去了，啥都忘了就没忘带他那一堆宝贝得不行的海报。”

　　搬出去了？

　　巨大的冲击让哈利鲁莽的老毛病重燃，无数的可能性在大脑里摆列在比斯内普要求的魔药论文还长的羊皮纸上，他的语气着实有些灼灼逼人，“为什么罗恩搬出去了？”

　　赫敏露出了个不太赞同的表情。

　　“当然是为了可以在客厅里挂出海报，另外也无需忍受金妮挑选的那些少女心爆棚的粉嫩嫩蘑菇精灵，”来人没有掩藏声音里的笑意，而斜阳的碎光在他留长高束得红马尾上雀跃演奏出音符，闪烁得就像是宝石，哈利晕眩到几乎坐不稳要从沙发上滑落，红发男巫英气逼人，他大概在这几年内减了二十磅的体重，修身的衬衫西裤理所当然的勾勒腰身线条，“哈利，我亲爱的老兄弟（bro）！哦妈妈，拜托您了，别怪我来晚了，要知道美国和英国可差着四五个小时的时差…”

　　韦斯莱家六子跟他的母亲夸张且戏剧性的求饶，逗乐在场的几个人。哈利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也哑了嗓子，只剩下脑海中嗡嗡作响，他猜测是有人把海螺紧贴在他的耳朵上，否则怎么会有如此真实的幻听？

　　翠绿色的眼睛注视着来人的一举一动，包括红发格兰芬多豪爽地一口干了韦斯莱夫人给哈利准备的黄油啤酒。男巫微抬下颚骨吞咽下姜黄色液体，喉结上下滚动，嘴唇上润出水光，显得格外健康饱满。

　　哈利的喉咙紧得甚至无法呼气。他只记得在那个雨夜，他没有在头发上弄防雨咒，黑发卷曲着搭在额前，凉意贴着滚烫的脸冲进大脑。清净的小酒馆，固定在墙壁上的留声机里唱着俄语老调。十几杯威士忌白兰地干曼哈顿下肚，在昏暗的灯光里——

　　他吻了罗纳德韦斯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