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喜欢你呀！》鱼在避雨

10、第十章

　　发生了这一出事情，景清菡她们也没有心情继续逛下去了。因为三人住的地方都不同，她们只好就此分别，打车的打车，走路的走路，坐公交车的坐公交车。

　　景清菡就是最后那个。

　　夜晚的公交车有些寂寥，车上只有三五个人，景清菡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望着车窗外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目光虚远。

　　想起今晚意外碰到的几个人，除去一开始的冷冽，之后她心里出乎意料的平静。

　　宛如撞见陌生人一般。

　　曾经的她面对他们是怎样的态度呢？

　　怯懦不甘？愤愤不平？亦或是，景仰。

　　是了，所谓父爱如山，曾经景江山就是她的一座高山。

　　曾经她无比憎恨景浩然，因为他夺走了她的父亲。但她又羡慕着景浩然，只因他拥有她不曾有过的父爱。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持无恐。”

　　所以，中二期发作的她在景浩然的故意炫耀下，去追问方知遇为什么要跟景江山离婚，为什么要将她的父亲拱手让人。

　　满心只有愤怒跟责怪的她，没能发现自己母亲眼里的悲痛。

　　现在想来，当时的方知遇肯定对她失望至极。

　　刹那间，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回来了。

　　——叮咚。

　　车到站了，景清菡乍然回神，她一把抄起书包，飞快地往小区奔去，迎面而来的夜风吹乱她的秀发，吹得她眼角泛红，眸中水光闪闪，打湿了睫毛。

　　一口气爬上七楼的她气喘吁吁，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大门，屋里明光烁亮，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睁眼后才发现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女人。

　　对方看起来跟方知遇差不多大，一身高定职业套装，化着精致的妆容，身材高挑，气质冷冽，气场强大，一副职场女强人的模样。

　　景清菡张嘴愣在原地，两人一时相视无言。

　　“诶，回来了？”方知遇拿着一杯水从厨房里出来，摆在女人面前，“这是咱们邻居，今天才刚搬来。”

　　景清菡眨了眨眼，脱口而出：“姐姐好。”

　　陌生女人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身上的冷意回暖不少，她微微颔首：“你好。”

　　——果然年龄都是女人过不去的一道坎。

　　景清菡望着对方乍然回暖的眉眼忍不住腹诽着。

　　叶棠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便起身说道：“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改来再来拜访。”

　　“我送你吧。”方知遇忙不迭地起身跟在她身旁。

　　“不用了。”

　　虽说如此，但方知遇还是将她送到门口。

　　本就站在门口的景清菡见状立马主动打开大门，一脸乖巧地朝叶棠挥着小爪子：“姐姐再见。”

　　叶棠嘴角含笑：“再见。”

　　母女俩送走叶棠后，景清菡就开启了黏人模式，亦步亦趋地跟在方知遇身旁，惹得方知遇哭笑不得。

　　“你跟着我干嘛？”正在阳台收拾着花草的方知遇忍不住伸手点了点景清菡的额头，眼眸里笑意满满。

　　景清菡随着力道向后仰了仰，遂紧紧着挽住方知遇的手臂，她弯唇一笑，笑得灵动秀丽：“我想你啦。”

　　方知遇愣了愣，眉眼间乍然温柔下来：“刚刚出去吃蜜糖啦？小嘴怎么变得这么甜？”

　　“才没有，我这是有感而发！”景清菡挑眉狡黠一笑，歪头靠在方知遇肩上，眼里满是依恋。

　　“妈，今晚我想跟你睡。”

　　“长这么大还跟妈妈睡，就不怕别人笑话了？”

　　“不怕！我还是妈妈的小宝宝呢！”

　　“我还是大宝宝呢！”

　　“对呀，你是大宝宝。所以小宝宝要陪着大宝宝。”

　　“你呀……”

　　“妈妈，对不起。”

　　方知遇一怔，回头看向紧抿嘴唇、眼角泛红的少女，心中霎时酸软不已。

　　她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将景清菡搂进怀里，一遍又一遍地拍着她的脊背，柔声道：“怎么了？”

　　景清菡哽咽一声，摇了摇头，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挤进方知遇怀里。

　　鼻尖熟悉的味道跟背上轻柔的安抚，让景清菡恍惚记起小时候那个小女孩就是这样躲在妈妈怀里。

　　不管委屈欢喜，那个温柔的港湾始终向她开启。

　　“对不起……”哽咽的少女始终重复着这句话。

　　方知遇轻声一叹，抬头望着远处的灯火阑珊，目光虚散，仿佛看到那家青瓦红砖小院，院堂里，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乖巧地躲在母亲怀里撒着娇。

　　“我听说，儿女就是父母前世的债。那我上辈子欠债的时候肯定很开心，所以我才遇到这一世的缘。”

　　“妈……”少女愣愣抬头，她眼眶湿润，眸中水光潋滟，鼻尖通红，看着好不可怜。

　　“所以啊，你没有对不起我，因为你是我前世的债呀。”方知遇嘴角轻扬，眉梢温柔。

　　——你是我心甘情愿欠下的债。

　　景清菡鼻尖一酸，倏地埋进她怀里，半晌后闷声道：“那我今晚还能跟你一起睡吗？”

　　“好——”方知遇顿时失笑。

　　……

　　夜阑人静，皎月高挂。

　　正躺在床上酣睡的少女突然秀眉紧皱，鬓间渗出丝丝冷汗，少顷，她忽而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小脸煞白。

　　云清如愣愣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做梦了。

　　不知是噩梦还是美梦。

　　梦中的记忆宛如过了浪潮的沙滩一般，了无痕迹。

　　云清如轻呼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抱着被子翻了个身，疲惫再次向她侵袭，渐渐拉落她的眼皮，恍惚入睡前，她好似记起梦中的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少女，长发飘渺，裙角轻扬。

　　四周一片空白，少女一直向前跑着，她在后面紧紧追着，可是怎么也追不上……

　　……

　　周一，晨风微凉，阳光暖煦。

　　因为修路，原本的小巷子暂时封路，不能再串小巷抄近路的景清菡被迫早起，还得比平时多绕一段路。

　　她困倦地走在路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而后抖了抖脑袋，试图想让自己清醒点。

　　“嘀——嘀——”

　　路边的汽车轻轻鸣笛几声，缓缓地停了下来。

　　景清菡往旁一看，发现车子恰好停在她旁边。

　　车窗摇下，一个温润俊朗的少年出现在车内。

　　“李一诺？”

　　“早上好呀，清菡。”少年的笑容舒朗澄澈，宛如夏日晴空，“上车吧，我载你一程。”

　　景清菡杏眼微瞠，心里微讶，她连忙摆手：“不用，还是不麻烦你了。”

　　虽然上辈子跟李一诺相处过，但她还是对这个少年有些陌生，比起跟他坐车回去，她宁愿走路。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跟李一诺一起坐车出现在学校里，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以李一诺的人气肯定能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不麻烦。”李一诺仍是温和地笑着，但凤眸里的坚持却是不容忽视，“快上车吧，这里可不能停车太久。”

　　就在此时，又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缓缓停在他们身后，鸣笛一声，随后一个清雅如画少女出现在车窗后。

　　“菡菡，我不是叫你在门口等我吗？怎么跑这里来了？快上车吧。”说着，云清如便伸手打开车门，示意她进来。

　　见到来人，景清菡顿生欣喜，唇畔飞扬，明亮的眼眸像是汇聚了点点细碎的光，宛若星辰。

　　这样的欢喜雀跃，跟刚刚的拘谨不自然截然不同，宛如天地之别。

　　李一诺眸光渐暗，心中微涩。他看着少女跟他道别后，便毫不犹豫地跑向另一个人，飞扬的马尾辫满欢快。

　　他忍不住闭目深吐一气，睁开眼睛后，凤眸里平静明澈，之前的暗涌仿佛从未出现。

　　“走吧。”

　　“是。”

　　另一边，车内。

　　“早上好～”景清菡边爬上车边跟车内的人打着招呼。

　　前座的司机跟着朝她点头回应。

　　云清如秀眉微颦，她压下心头莫名的不爽，详装漫不经心道：“你什么时候跟李一诺这么熟了？”

　　“我跟他不熟呀。”景清菡茫然眨眼，“这次只是恰巧遇到而已。”

　　“是吗？”云清如微压嘴角，扭头看向车外，车窗上一晃而过的景色隐约映着一双满含笑意的桃花眼。

　　好奇怪，怎么对方一句否定便能让她心生欢喜？

　　她轻咳一声，回头煞有其事地道：“我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下次咱们离他远点。”

　　“好。”景清菡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

　　“乖～”云清如展眉一笑，抬手拍了拍对方毛绒绒的头顶，眼底带着不自知的宠溺。
　　少女嫣然笑着，眼尾微挑，眉眼处韶华顿放，美得动人。
　　只不过她眼底的青黑，生生破坏了这份惊艳。

　　景清菡愣愣地朝那青黑处抬手而去，刚升到半空，骤然回神，又倏地缩回手来，紧紧地攥着衣角。

　　她眸光微闪，低头垂目，攥着衣角的手指尖泛白：“你……最近没睡好吗？”

　　“是啊。”云清如声音模糊道。

　　恰巧在捂嘴打哈欠的她并没有发现景清菡的异样，她拭去眼角的湿意，忽而将头埋在景清菡的颈窝处，作了个深呼吸，熟悉的淡香萦绕在鼻尖，不由发出一声喟叹。

　　颈窝处毛绒绒的触感让景清菡身体骤然紧绷，耳垂处突然泛起的粉色渐渐向脖子蔓延，她脑海空白一瞬，下意识地往旁缩去，不料肩膀被紧紧地搂住。

　　“乖，别动。”云清如轻闭双眼，神色安然，整个人靠在景清菡身上，“我好困，就让我休息一下～”

　　对方轻柔微暖的呼吸抚过颈间，勾得景清菡脸上的粉色更盛，心里更是混沌一片。

　　“好……”她轻咬嘴角，脸红如晨光，娇艳动人。

　　云清如紧紧搂住肩膀的手，忍不住又作了个深呼吸。

　　不知为何，景清菡身上的淡香总是很吸引她，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刚好。

　　刚好将她心里的空缺填满，不多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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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方妈妈是情话小能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