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三分甜》柒纱麦

3、第三章

　　第三章
　　江言殊一直把夏檬送到宿舍楼下。
　　虽然进了校门以后，她就说自己先走，但是他还是坚持，笑容明晃晃的：“顺路而已。”
　　确实顺路，男生宿舍就在女生宿舍后面，于是夏檬不好说什么，两人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一直走到宿舍。
　　一路上，收到了不少的诧异目光，好在两人都很镇定。

　　“今天谢谢你。”夏檬陈恳地说。
　　“顺便的事儿。”江言殊背着一个大包，狭长的眸子微微上挑，他个子很高，大概一米八七，虽然夏檬也不矮，但他说话时，还是微低着头，“不过，为了接你，我饭都没吃。”
　　夏檬微愣，有点没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张了张嘴，反问：
　　“刚刚路过食堂，你怎么不去？”
　　江言殊耸了耸肩：“忘了。”
　　夏檬也没吃午饭，听他这么一说，才感觉饥肠辘辘，在脑子里把吃泡面的念头给划掉，她说：“那走吧，我请你吃饭。”
　　饭卡里好像还有钱。
　　江言殊点头，跟着她往食堂里走。

　　“你要不要先回趟宿舍？”夏檬停下脚步，指了指他肩上的书包，猜测里面应该是轮滑鞋，“看着挺重的。”
　　“你等我？”他问。
　　夏檬“嗯”了一声，反正都饿了这么久，更重要的是，她不想欠别人人情。
　　——刚刚下车时，她没付钱。

　　其实包倒不是很重，但是江言殊觉得自己出了一身汗，黏糊得难受，想了想，还是决定回趟宿舍。
　　“那你等我一下，大概十五分钟。”
　　“好。”

　　江言殊走了以后，夏檬坐在楼下的花坛边等，天气还是阴着，没有一丝风，正是午休时间，偶尔有人进出，稍显宁静。
　　她拿出手机，按了下，没反应，又扔回包里。
　　脑子空下来，就会不由自主想起一些往事——以前宋齐源送她回宿舍时，会站在这里，看着她进去。
　　闭上眼，那些画面清晰地闪过，仿佛近在眼前。

　　江言殊回来时，刚好过了十五分钟，他换了一套干净的白T恤和黑裤子，衬得腿愈发修长，头发没吹干，凌乱的刘海遮住额头，眉眼清俊，有种独特的气质。
　　难怪会被票选为校草。
　　“想吃什么？”他走过来，很自然地问。
　　夏檬情绪不高，唔了声，说：“都行。”
　　其实，她只想吃便宜一点的，但是没好意思开口。
　　“吃辣吗？”江言殊忽然换了个位子，让她走马路里侧。
　　夏檬发觉他的声音也很好听，低沉中带着几分慵懒，甚至比宋齐源的播音腔还要好听一点。
　　又想起宋齐源了……
　　甩甩脑袋，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可以，吃一点。”
　　江言殊一直在看她，自然也发现了她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眸光微敛，没有说话。
　　夏檬扬起脸，笑了笑：“现在这个时间点，估计只有面吧。”
　　“那就吃面。”他干脆也不纠结了。
　　“行啊。”

　　食堂人很少，打饭的窗口已经关了一半，除了面，剩下的就是水饺馄饨。
　　夏檬点了一份排骨面，江言殊看了半天，跟她选了一样的。
　　“老板，一起付。”她掏出饭卡，刚要贴上刷卡器，就被江言殊领了先，“滴”地一声，电子屏显示扣款成功。
　　20块。
　　她愣了愣，有点不满：“说好我请的。”
　　这下子，人情还不完了。
　　江言殊不以为然，把卡揣兜里随便找了个座位，并招呼她过来：“坐啊。”
　　夏檬在他对面坐下，想了想，掏出手机：“那我把钱还你。”
　　按了两下，屏幕没亮。
　　——手机早关机了。
　　江言殊挑眉，静静地看着她。
　　“……”

　　气氛有点尴尬，夏檬扯扯嘴角，有点不甘心，下一秒，灵光闪现——现金。
　　“给你现金。”她立马去翻包，动作手忙脚乱，翻了半天才找到钱包，刚拿到手上，就被对面的男生给抽走了。
　　江言殊把钱包放在一旁，嘴角有一丝笑意：“先吃饭。”
　　服务员掐着点似的走过来，本着“女士优先”的原则，把排骨面放在夏檬面前。
　　“你先吧。”夏檬把面推过去，其实饿过了以后，反而没感觉了。
　　江言殊又推回来：“你先。”
　　来回两趟，弄得人家服务员一脸无语，上另一碗面时，她酸溜溜地说：“吃个面还推推辞辞，女孩子不要那么矫情哦。”
　　夏檬咋舌。
　　怎么莫名觉得有一股敌意。

　　这个服务员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年纪，上菜时目光一直盯着江言殊，同为女孩，夏檬瞬间就领悟了。
　　不过，跟她没什么关系。

　　夏檬拿起筷子，忽略那女孩的视线，低头吃面。
　　服务员上完菜，没有立马走，见她不说话，继续看着江言殊，柔声问：“帅哥，方便加个微信吗？”
　　正在吃面的夏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筷子上夹着的面条，被她“吸溜”一声给吞进去。
　　“不方便。”江言殊面不改色道。
　　服务员抿抿唇，仍不死心：“那，你有女朋友吗？”
　　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瞟向夏檬。
　　江言殊静默片刻，见夏檬事不关己地垂下目光，把到嘴边的“无可奉告”四个字咽回去，沉声道：“没有。”
　　这是他头一次在别人搭讪时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服务员眼睛亮了亮，想要继续追问，却见他拿起纸巾，自然亲昵地擦了擦对面女生的嘴角。
　　带着温度的手不经意擦过夏檬的脸颊，她条件反射偏了下头，脸颊爬上一抹热度，白里透红。
　　即使是宋齐源，也从未给她擦过嘴。

　　“你干什么？”她错愕道，语气疏离冷淡。
　　江言殊怔了怔，收回手，把纸巾放在她面前，解释：“你嘴角有东西。”
　　刚刚她吃面时，汤汁不小心溅到了嘴唇边。
　　“谢谢，我自己来。”夏檬拿起纸巾，胡乱地在嘴边擦了一通。
　　虽然江言殊今天帮了她，但是这个举动实在太过暧昧，她有点不自在。

　　服务员见状，悻悻然离开。
　　感觉自己被无视了，还塞了一口狗粮，好心塞。

　　安静了一会儿，江言殊握拳咳嗽了声，开口道歉：“对不起，刚刚……”
　　话还没说完，被夏檬打断：“我知道，你故意的。”她脸色恢复自然，一副了然的口气，“故意做戏给刚刚那个女生看，好让她知难而退，对吧？”
　　原来是这个故意……
　　江言殊没发觉自己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他靠在椅背上，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夏檬松了口气，低头，安静吃面。
　　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
　　过一会儿，她拿起桌子上的辣椒罐，舀了一勺辣椒放进面里，用筷子搅了搅，原本清淡的汤汁瞬间变得红辣辣。

　　这也叫……吃一点辣？
　　江言殊目瞪口呆。
　　夏檬发觉他在看自己，哦不，是在看她手里的辣椒。
　　“你也要？”她问。
　　江言殊点头，又猛地摇头，眉毛皱在一起，样子有点滑稽可爱。
　　夏檬也确实被逗笑了，连刚刚他拿自己当挡箭牌的那股气也没了：“到底要不要？”
　　“要……一点吧。”他迟疑道。
　　夏檬摸不准他吃辣的程度是多少，所以只放了一点点：“你试一下，放了辣椒比较好吃。”
　　江言殊其实不吃辣，从小到大口味都很清淡，但是看着女生期待的眼神，还是勉强尝了一口。
　　很辣。
　　受不了。
　　有种头顶在冒火的感觉。

　　夏檬看着他为难的表情，纳闷道：“不至于吧？没放多少啊。”
　　江言殊把汤咽了下去，说话时感觉嗓子在冒烟：“你确定你只能吃一点？”
　　“对比许燕秋，我这吃辣的程度只能算一点。”
　　许燕秋能生吃朝天椒，吃完脸不红心跳那种。
　　“你不吃辣早说啊。”夏檬有点内疚，“要不换一份？”
　　江言殊一本正经，果断否决：“不能浪费食物。”
　　“……”
　　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吃了那碗面。

　　从食堂里出来，夏檬去小卖部给他买了瓶水，江言殊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了半瓶，喉咙里那股火辣燥热的感觉才消散不少。
　　“中午打车和吃饭的钱，我回宿舍转你。”夏檬说。
　　江言殊抿了抿唇，本想说算了，但见她坚持，无奈点了下头：“行。”

　　回到宿舍，许燕秋正在睡午觉。
　　夏檬轻轻地关上门，蹑手蹑脚进去，刚放下包，许燕秋的声音忽然在脑后响起，将她吓了一大跳。
　　“夏夏，怎么才回来？”
　　“……”
　　捂着惊魂未定的小心脏，夏檬转过身，长舒口气：“你没睡啊？”
　　“怎么可能睡得着。”许燕秋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你跟宋齐源真分手了？”
　　“骗你有糖吃吗？”
　　“不是，为什么啊？”
　　夏檬端着茶壶倒水，因为她的话，动作停顿了会儿，直到水漫出来，手指传来一抹凉意，她才回神，放下茶壶，扯了张纸慢慢擦着桌子上的水。
　　“可能……性格不合吧。”她找了一个比较好出口的理由。
　　分都分了，她也不想在背后说人家闲话。
　　许燕秋见她不想多说，识趣地没再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你吃了没？”
　　“嗯，跟江言殊一起吃的。”夏檬将湿纸巾丢进垃圾桶，端起茶水抿了口，“对了，你有没有江言殊的微信号？”
　　“你要他微信号做什么？”许燕秋眯着眼，目光不怀好意。
　　夏檬怎么会猜不出她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无语地弹了弹她的额头，说了两个字：
　　“还钱。”
　　“……”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就这么被浇灭。

　　拿到微信号，夏檬回到书桌旁，开始给手机充电，然后整理昨天的课堂笔记。
　　等到手机开机以后，她输入江言殊的微信号，发送好友请求，备注：我是夏檬。
　　江言殊的头像是个动漫人物，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银发少年，昵称是一串字母“JIANG.CY”。
　　夏檬撑着下巴，想了半天都没想出来，最后两个字母是什么意思。
　　那边没有及时回应，她放下手机，继续埋头写字。
　　所有笔记整理完，差不多是半个小时之后，江言殊已经同意了她的微信请求，夏檬先是发了个笑脸过去，然后才转账。
　　柠檬不甜：今天谢谢你。

　　一分钟后，有了回复。
　　JIANG.CY：不用谢。

　　人情还完了，夏檬松了口气，正要放下手机时，又收到一条微信。
　　JIANG.CY：你这么客气，我是不是该把中午那瓶水的钱还你？

　　夏檬从这句话里听出一丝戏谑的意味，干笑两声，发了个“流汗”的表情过去。
　　JIANG.CY：开个玩笑，下次我请你。
　　下次……
　　一般这种话都是客气话吧，哪来的下次。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没一会儿，雨势渐大，倾盆大雨从天而下，砸在阳台的窗户上，噼里啪啦作响。
　　夏檬连忙放下手机，跑到外面，拿起撑衣杆，把衣服一件件收下来。
　　等她忙完，手机里那条短信被已被遗忘，再无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