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三分甜》柒纱麦

19、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
　　就比如刚刚那句话。
　　直到一股烤焦的糊味在空气里飘散开来，夏檬才从懊恼当中回过神，手忙脚乱地去拿烤糊的鸡翅。
　　心神不宁的后果就是——她被烫伤了。
　　手指头触碰到滚烫的烤架，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痛觉，她闷哼一声，眉毛拧成一团。
　　江言殊反应很快，一个箭步过来，握着她的手放进一旁凉水盆里，动作轻柔，仿佛握着一块易碎的珠宝。
　　夏檬疼得龇牙咧嘴，却一个痛字都不喊。
　　渐渐地，那种火辣撕裂的感觉减轻不少，手指头被冰凉的水裹着，肉眼可见的鲜红。
　　“我下去给你买药，你别烤了。”江言殊松开手，起身把烤架上黑乎乎的鸡翅夹起来，那东西已经不能吃了。
　　韩劲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撇开众人，过来询问情况。
　　“她手烫伤了。”江言殊简短地解释，又问，“这附近哪里有药店？”
　　夏檬连忙摆手：“已经不痛了。”
　　她真的麻烦他太多次了。
　　江言殊见她睁眼说瞎话，气儿不打一处来，拧眉道：“红成这样还逞强什么？”
　　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说这话时，语气有些重。
　　“行了行了，我去问问有没有人带药箱。”韩劲知道他这是关心则乱，出来打圆场，“你们俩先过去，换人过来烤。”
　　询问一番，有个女生带了药箱，东西在房间里，夏檬提出跟她一起下去。
　　女生倒是热情，一路上说个不停，当然免不了八卦一番。
　　“我真不是他女朋友。”夏檬诚恳地解释。
　　“好啦，我就是随口问问。”
　　话是这么说，但女生脸上的表情分明是不相信，毕竟旁观者清。
　　夏檬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是无济于事，干脆闭嘴，只是胸口有个地方在隐隐发烫，心跳也不太正常。
　　她好像烫坏脑袋了。
　　抹了药膏，丝丝凉意缠绕在手指上，痛觉愈发淡了，一股清凉刺鼻的味道迎面扑来，夏檬皱了皱鼻子。
　　两人回到天台，大家伙正在玩游戏，江言殊坐在沙发的角落上，没有参与，看到夏檬，那张低压气阴沉的脸才有了几分生气。
　　夏檬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但知道他在关心自己。
　　“唐颖颖，夏檬，你们来了，快过来看好戏。”有人兴奋地喊。
　　江言殊旁边的男生自觉把位子空出来，大家都心照不宣，但不敢有过分的举动，就算是八卦好奇，也只是暗搓搓，不敢拿到台面上说。
　　夏檬这次没有拒绝，大方地坐过去。
　　女生纤瘦高挑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过，接着，身旁沙发塌陷进去一小块，江言殊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陷进去，什么气都消了。
　　“还痛吗？”他没忍住，问道。
　　夏檬晃了晃手指，笑着说：“好多了。”
　　这时，忽然有人起哄，大喊：“亲一个！亲一个！”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气氛一下子被点爆。
　　被起哄的男女生，脸色通红，眼神触碰到又弹开，满满的暧昧气息。
　　夏檬因为错过了好戏，看得迷糊，于是问江言殊：“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
　　“嗯，他选的大冒险。”江言殊话说一半，后面的事情不言而喻。
　　“哦……懂了。”
　　“我没参加。”
　　“啊？”
　　夏檬不理解他忽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迷茫地看着他，一句“为什么”下意识脱口而出。
　　“因为你不在。”他说，一双眼睛漆黑认真。
　　夏檬：“……”
　　这是在撩她吗？
　　之前那两个问题，因为烫伤的小插曲，已经被抛之脑后。但是她感觉，似乎已经得到答案了。
　　“哇哦哇哦~”现场起哄声不断，夏檬收起心思，一扭头，正好看见被推到中间的男生飞快地亲了女生一下，两人青涩而羞赧的表情，像是在上演一场偶像剧。
　　玩……这么大吗？
　　她以为大家只是闹着玩，不会来真的。
　　“好了，咱们继续下一轮。”韩劲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你们三个也参加一下吧。”
　　唐颖颖第一个表态，坦然无畏：“好啊。”
　　江言殊不是没看到韩劲眼底的坏笑，略一沉吟，不咸不淡地回：“可以。”
　　于是，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夏檬。
　　她硬着头皮，破罐破摔：“好吧。”
　　韩劲满意地点点头，拿着空酒瓶，说：“给新来的讲一下规则，真心话大冒险都玩过的吧？酒瓶口对着谁，谁就要选一个惩罚，不然就喝酒，三杯起啊，不可以耍赖。好了，咱们开始。”
　　第一轮，中枪的是钟小灵。
　　钟小灵哭丧着脸，说话时明显底气不足：“……大冒险吧。”
　　韩劲拿起提前准备的卡片，一字一顿地说：“做一个大家都满意的鬼脸。”
　　“这算什么冒险啊，太容易了吧。”有男生抗议。
　　“对啊对啊，社长，你是不是偏心女生？”
　　钟小灵一个眼神回瞪过去：“哪里容易啊！”
　　当着江言殊的面做鬼脸，想想都觉得难堪。可是转念一想，反正都被拒绝了，还怕什么呢？
　　于是，她干脆不顾形象了，做了一个自认为最丑的表情。
　　众人哄笑，算是勉强过关。
　　第二轮，中枪的是宋齐源，他选的真心话。
　　韩劲提问：“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大家一脸好奇加八卦，张小蓉虽然装得镇定，但是眼底那抹不安出卖了她。
　　宋齐源看了夏檬一眼，装作沉思状，半开玩笑道：“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
　　“靠，说台词呢！”有人打断他的话，怂恿道，“不行就喝酒！”
　　“谁规定不许说台词啊。”宋齐源笑着辩解，注意到张小蓉冷下来的脸色，没有继续往下说，“小爷我做过的事，从不后悔。”
　　夏檬静静地看着他，懒得猜测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第三轮，中枪的是江言殊，他也选的真心话。
　　韩劲笑得格外灿烂，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念出卡片上的字：“在座的女生中，有没有喜欢的人？”
　　每张卡片他都做了记号，选择这个自然是故意的。
　　江言殊哪能猜不到他的小心思，他看向夏檬故意垂下的脑袋，答得十分响亮：“有啊。”
　　“谁啊，介不介意告诉我们？”韩劲仗着自己是社长，厚着脸皮说出大家心底的台词。
　　江言殊挑眉：“你这是第二问题，我有权利不回答。”
　　“OK，那我们继续。”韩劲没有勉强，一看小姑娘那脸色，就知道自己目的已经达到。
　　第四轮第五轮都没有指向夏檬，她暗自感叹自己今天运气爆棚，结果就在下一秒被打脸，酒瓶口直直地对着她，不偏不倚。
　　“夏檬同学，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确定？”韩劲又在憋笑，好心提醒，“问题都很犀利哟。”
　　“确定。”夏檬不领情，大冒险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好，请问……初吻在几岁？”
　　“……”
　　果然犀利。
　　劲爆的问题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放下手中的食物，竖起耳朵。没人注意到江言殊瞬间握紧的拳头，以及晦暗不清的眸光。
　　这个问题，确定不是惩罚他吗？
　　江言殊拿起啤酒杯，兀自喝了几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并不是在意夏檬的初吻还在不在，只是一想到如果对象是宋齐源那种花心大萝卜，他就替夏檬感到不值。
　　刚得知她被劈腿那会儿，他甚至想找宋齐源打一架，可是他没有任何立场。
　　因为夏檬，早就不记得他了。
　　其实也不能怪她，他们不过是在小时候有过一面之缘而已，不记得也很正常。
　　“不想回答也没关系，诺，三杯酒。”韩劲努努嘴。
　　女生长睫微垂，沉默半晌，忽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三杯酒下肚，胃里一阵灼热感，宋齐源盯着她绯红的脸，才发觉自己刚刚无意中说的那句话，其实是他的真心话。
　　他的确后悔过。
　　夏檬跟他以往交往的女生不同，她的生活并不是只有爱情，更多的是学习，兼职，奖学金。刚开始他觉得无所谓，毕竟追到了大家心目中的女神，足够他炫耀一阵子。
　　渐渐地，他不满足于现状。以前谈的女朋友，哪个不是对他投怀送抱，可是夏檬没有，她从没撒过娇，两人之间的亲密举动也仅仅是亲脸而已。
　　感情这东西，在他那里，来得快去得也快。
　　冷战后，宋齐源借酒浇愁，有一次喝得烂醉，夏檬接到电话，赶去酒吧找他。
　　可能是酒精作祟，也可能是别的，总之，那晚他失控了——他将女孩推到在沙发，浑身燥热难受，亲下去的时候，他看到女生瑟缩着肩膀躲了一下，胸口微微作痛，动作停了一瞬，但理性早被酒精给消磨干净，他更用力地贴紧她，女孩开始挣脱，吻落在她的脖子上……
　　其实最后什么都没发生，酒吧的大厅里，他再过分也只是想亲亲她而已。
　　从那次以后，两人之间的芥蒂更为深重，夏檬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一直介意那件事。
　　宋齐源忍受不了寂寞，又低不下头去道歉，终究还是没能抵住诱惑，亲自葬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现在想想，他真挺混蛋的。
　　夏檬喝了酒，头开始昏沉，游戏还在继续，她摆手说不参加了，韩劲一看时间，也挺晚了，大家只顾着游戏，都没怎么吃东西，于是说：“先吃吧，晚点再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