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三分甜》柒纱麦

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景区外面有几家大排档，韩劲定的地方，就是其中一家。
　　他们来得早，店里只坐了两桌客人，其中一桌坐了七八个男人，举着酒瓶子说说笑笑。空气里除了海鲜的香味，还飘满了酒精味。
　　服务员将大家领到预先订好的座位，二十来人一共分了三桌。
　　夏檬认识的人不多，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她找了一圈没看到钟小灵的身影，本想把身旁的座位留着，结果被身后的江言殊给抢先占去了。
　　男生长腿一迈，拉开椅子坐下，侧头冲她笑了笑：“这个座位没人吧？”
　　夏檬心说，你坐都坐了，还问有没有人。
　　直到菜都点完了，钟小灵才从洗手间里出来。韩劲忘了给她留座位，只能招呼服务员再搬一个椅子过来，钟小灵倒也没计较，直接把椅子搬到了夏檬身边。
　　夏檬念着之前答应她的事儿，凑过去，压低声音说：“你要不要坐我这？”
　　钟小灵往江言殊那边看了一眼，后者低着头玩手机，没什么表情。想起在车上被拒绝的画面，她黯然地摇头：“不用了。”
　　夏檬微愣，见她表情不对，心里大概了然了几分，没再勉强。
　　吃完饭，众人回酒店休息，下午还有一场真人CS比赛，韩劲打趣地说，睡饱了才有力气扛枪。
　　回到房间，夏檬站在窗户旁，拍了几张风景图，发到微博上。
　　“夏夏，帮我个忙。”身后传来钟小灵的声音，“我头发勾到拉链里了。”
　　收起手机，夏檬走到钟小灵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头发从拉链里扯出来。
　　紧绷的头皮得到解脱，钟小灵如释负重地舒口气，笑着说了句谢谢，在夏檬转身前，忽然喊了声她的名字。
　　夏檬疑惑：“怎么了？”
　　钟小灵仍然笑着，只是那笑容带了一丝自嘲的意味：“我被江言殊拒绝了。”
　　夏檬诧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不会安慰人，最后只干巴巴地问了句：“你没事吧？”
　　“没事啊。”钟小灵脸色恢复自然，故作神秘道，“你知道他说什么了吗？”
　　夏檬摇摇头，也不感兴趣，回到自己的床位，掀开被子半躺着。
　　“他说他有喜欢的女生。”
　　钟小灵自顾自说完，发觉女生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动，有种自找没趣的感觉，胸口那股沉闷酸涩的心情无处发泄，干脆闭嘴，一骨碌爬上床，用被子捂住脸睡觉。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夏檬将她这一连串的动作尽收眼底，沉默了会儿，下床把窗帘拉上。
　　房间里静黯无光，走廊里偶尔有脚步声路过，慢慢地，只剩下女生细微几乎听不见的哭泣声。
　　一个小时后。
　　众人步行前往真人CS野战基地，有女生不乐意，抱怨道：“社长，咱们干嘛不坐车过去？这么远，走过去还不得累死啊。”
　　韩劲嗤笑一声：“就十几分钟的路程，远什么？再说了，走过去还能欣赏沿途的风景，总不能白来这么一趟吧。”
　　女生小声顶嘴：“坐车也能欣赏风景啊……”
　　话还没说完，对上韩劲严肃冷硬的目光，瞬间噤声。
　　钟小灵睡了一觉起来，眼睛变得红肿不堪，怕被人发现，借了一副眼镜戴上，夏檬陪她走在队伍末尾，绞尽脑汁说了几个笑话，结果换来钟小灵嫌弃的眼神。
　　“夏夏，你讲的笑话很冷。”
　　“……”
　　“不过，还是谢谢你。我真的没事。”
　　夏檬半信半疑，毕竟一个小时前，她也是这么说的。
　　钟小灵低下头，沉默不语，她在想之前江言殊在大巴车上说的那些话。像他那样优秀的人也会有求而不得的人，这么一想，心理就平衡了不少呢。
　　说到底，人还是自私的。
　　她笑笑，抛开那些杂念，跟夏檬聊起天来。
　　午后的阳光带着暖意，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漫长的路程显得没那么枯燥。
　　到了地方，第一件事是换衣服。绿色的迷彩服和宽松的军裤，让夏檬想起了军训那会儿的日子。换好衣服，韩劲让大家排成一队报数，按照单号和双号分成两队。
　　夏檬和江言殊分到了一组，念名字时，她下意识看了男生一眼。
　　江言殊在这群人里，个子最为高大，身材比例堪称完美，腰间的皮带将他精瘦的腰身勾勒出来，双腿笔直修长，那套质量拙劣的迷彩服穿在他身上，有种异于常人的气质。
　　在场的女生几乎都在偷看他。
　　而他，在看夏檬。
　　四目相对的那刻，男生缓缓勾起唇，眸光清亮。夏檬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慢慢掠过去，四处张望一番，然后挺直了背，认真听负责人讲解游戏流程。
　　听着听着就有点走神了。
　　她能感觉到来自左侧后方的那道目光，不仅没有收回去，反而变得愈发灼热。
　　脑海里忽地浮现钟小灵在酒店里说的那句话——他说他有喜欢的女生。
　　难不成……
　　意识到自己思想跑偏，夏檬闭眼，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荒诞念头给荒掉。
　　打住打住。
　　她向来不是那种自恋的人。
　　江言殊盯着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倒是有点好奇她在想什么。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女生，微微拧眉，脸上的表情不同于往日，显露出几分生动可爱。看样子根本没在认真听。
　　他没忍住笑了下。这一笑，惹得身旁女生一阵心神荡漾。
　　热身活动过后，开始进行正式比赛。
　　夏檬所在的队伍第一轮为防守方，哨声响起后，防守方有五分钟的躲藏时间。每个人身上的马甲有四个感应点（相当于四条生命），被击中后会有震动和提示音，四条生命值消耗完，宣布阵亡。
　　江言殊被众人选为队长，他随手指了三个男生，然后看向夏檬：“你跟我一队。”话毕，又把钟小灵捎上。
　　两个女生一起，至少能做个伴。
　　夏檬点点头，跟钟小灵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都闪烁着期待和忐忑。
　　“咱们兵分三路，从东南西三个方向进入山林。”江言殊单手扛着枪，有条不紊地说着自己的思路，“时间有限，大家尽快找到可以隐藏的遮蔽物，不要单独作战。我猜测社长他们会先将整个山林包围起来，然后等我们自投罗网，所以到时候不要轻举妄动……”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那双眸子漆黑，幽静如一汪深潭，却透着几分令人信服的威慑力。
　　讲完大概的思路，他最后叮嘱：“安全第一，比赛第二。男同胞记得照顾同行的女生。就这样，出发吧。”
　　这块基地面积很大，一眼看不到尽头。薄雾笼罩在山林的上方，浅浅的日光投射下来，偶尔还有鸟叫声。路面坑洼不平，又是上坡路，江言殊原本走在最前面，发现俩女生渐渐跟不上之后，放慢脚步，绕到夏檬身边。
　　女生没踩稳，一个踉跄，他伸手扶住，语气半分调侃：“你这身体素质不太行啊。”
　　“……”夏檬不搭腔，抬眼看他。
　　这人走了这么久，仍然面不改色，气都没见他喘一下，长腿轻松一迈，差不多能抵她两步。
　　胸膛那抹柔软转瞬即逝，江言殊忍不住分神几秒。低头看过去，女生的皮肤几乎白透，睫毛浓密卷翘，鼻头渗出丝丝汗珠，唇色分外红润。
　　喉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他咳了咳，移开视线：“你走前面，小心点。”
　　夏檬注意到他耳朵有点红，但没有多想，跟上前面的队友，继续往山上走。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众人停下脚步，分散开来，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基地内随机分布了几处可以藏身的破旧轮胎，迷彩布，以及用麻袋堆砌而成的围墙。夏檬被江言殊拉到一块迷彩布后面。
　　“蹲下。”他往前指了个方向，“你观察这边。”
　　夏檬照做，四周布满杂草，勉强能挡住她的身形。为了节约地方，两人靠得很近，甚至连衣服都贴在一起，虽然隔着布料，但仍然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别动。”江言殊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往旁边挪了几公分，他单脚蹲在地上，跟不远处的队友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赶紧躲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附近传来窸窣轻缓的脚步声。
　　夏檬没玩过这种游戏，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努力蜷缩身子，试图将整个身子掩埋在杂草中。
　　扣动扳机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她回头，看见江言殊眯着一只眼，神情专注，干脆利落地朝外面开了一枪。
　　确认那人被击中后，他嘴角勾起一丝笑。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帅。
　　下一秒，旁边忽然传来队友急切的求救声，江言殊嘱咐夏檬待在原地不要动，弯着腰，迅速地朝着队友的方向跑去。
　　夏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她打起精神，握着枪的手在微微发抖。几秒后，那声音骤然褪去，她想起江言殊说的话，没动。
　　等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好奇地探出脑袋，目光倏地顿住。
　　是宋齐源跟张小蓉。
　　那两人正躲在一个小山包后面，身体黏在一起，旁若无人地接吻。
　　她呼吸一滞，猛地后退一步，却不小心踩到身后人的脚，差点惊呼出声。
　　江言殊捂住她的嘴，目光沉沉，低声问：“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