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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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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下了出租车,许燕秋拉开车后门,一把拽出里面的女孩,拧眉道:“夏檬,你快点,比赛要开始了。”
夏檬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被她这么一拽,差点没站稳。
身后的车子扬长而去,带起一股风,吹起女孩的裙角。
十月末,南城的气温依旧维持在三十度左右,热气直往人身上扑。“南城体育馆”五个大字映入眼帘,银色的墙壁被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淡淡的光,门口人头攒动,嘈杂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燕子,我下午有课,翘了要扣学分的。”夏檬抿着唇,站在原地,带着一点央求的意味,晃了晃室友的胳膊,“要不你录几个视频,回来给我看?”
“你有没有课我不清楚?”许燕秋根本不吃这一套,瞥了她一眼,继续往前走,“你男朋友比赛你不来,说得过去吗?你说你俩都冷战一周了,还真打算这么冷下去啊。”
听到“冷战”两个字,夏檬眸光一暗,步子慢下来,刚刚那点困意顿时烟消云散。
许燕秋没察觉,说匣子开了就关不上:“两个人吵架总要有个人先低头,你不能每次都指望人宋齐源啊,偶尔跟他服个软,不就没那么多事嘛。”
话很在理,但是他们俩这次冷战,根本不是谁先低头就能解决。
而且,错不在她。
夏檬依旧没说话,牙齿轻轻咬着下嘴唇,心中一片苦涩荒凉,就这么任由许燕秋把她拉到了体育馆内。
一周前,“旋风杯”轮滑赛正式拉开帷幕,此次比赛由南城轮滑运动协会联合南城大学生体育协会共同举办,赞助商是某体育服装品牌,奖金额度一万元。
巨额奖金吸引了不少轮滑爱好者,报名人数最终超两百人。初赛过后,人数淘汰近一半。
今天是第二场比赛,上午是男子组五百米,一千五百米,五千米计时赛,五十名选手分为十组,每组五人。
体育馆内虽然开了空调,但因为人太多,而显得有些闷。她们赶到时,看台上已经坐了不少人,甚至还有人拉了横幅,上面写着“江言殊加油”,夏檬随意扫了一眼,发现居然是认识的人。
那两人显然也看到了她们,兴奋地招手:“燕子,夏檬,这里!”
许燕秋应了一声,拉着夏檬,挤开人群,来到男友李嘉州为她们俩抢好的座位前,看到那条横幅,她嫌弃地啧了声:“你们俩不是吧,弄这么low的横幅,丢死人。”
李嘉州干笑,把锅甩给孟章:“我就说不好看,老孟非得让我拿着。”
孟章挠着后脑勺傻笑,似没听到他们的话,目光只顾着追随夏檬。
“坐这吧。”他拍了拍身旁的座位。
夏檬心不在焉,道了声谢谢,坐下来。
比赛场地很大,跑道是椭圆形,长度两百米,宽度五米。此刻,五名穿着黑白相间轮滑服的男生散乱地站在等待区,夏檬一眼就看到了宋齐源,他一边热身,一边跟身旁的人闲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仿佛一切如常。
胸口闷闷地,像堵着什么,连孟章跟她说话都没听见。
孟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即了然,失落地扭过脸,闭上嘴,举着横幅发呆。
清亮的口哨声划破热闹的气氛,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响起,场上很快恢复安静。
夏檬根本没听清主持人说什么。她脑子里很乱,连续压抑了一周的情绪,在看到宋齐源笑着跟朋友说话时,仿佛达到了濒临点,就快要倾泻而出。
又一声哨响,参赛人员已经戴好头盔,站在各自的位置上,时刻准备着。
第一场是五百米计时赛,绕场地两圈半,开场白结束以后主持人开始依次报出选手的名字:“1号位庞泽来自师范大学队,2号位陈骁骁来自外语外贸大学队,3号位宋齐源来自南城大学队……”
报完名字,场上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像海浪一样,在看台上弥漫开来。
夏檬心头一紧,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由得攥起来,被现场的气氛感染,她也没心思去想其他的事情,眼睛直勾勾盯着赛道。
“砰”地一声枪响,比赛开始。
宋齐源反应很快,枪响的同时他已经飞快地滑了出去,原本排在中间的位置,因为领先其他选手,瞬间就滑到了内圈,暂列第一。
耳畔是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夏檬却觉得那声音很远,本能地绷直身体,手心微微渗出一丝汗。
转弯时,宋齐源微微伏低身子,双腿灵活地交叉往外滑,他速度很快,将其他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他喜欢轮滑,夏檬一直都知道,甚至还为了他,报名了学校的轮滑社,只不过因为学业繁忙和兼职,她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宋齐源是副社长,对于她的缺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也没人敢说闲话。
想到这,心微微一沉。
第一场比赛结束,宋齐源以48秒74的成绩位于第一。
“请24号至29号的选手到检录处进行检录。”主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江出来了,老孟,把横幅举起来。”李嘉州口嫌体正直,嘴上说横幅不好看,但手却很城实,跟孟章两人把横幅举得高高的,弄得跟听演唱会一样。
许燕秋坐在两人中间,横幅举起来时,那块红色布料擦过她的脸,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想装作不认识他俩。
第二组已经入场,夏檬看到宋齐源回到等候区,身旁站了一个穿黑色运动服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南城轮滑队的教练,他似乎很满意刚刚的成绩,笑着拍了拍宋齐源的肩膀,宋齐源也笑了。
忽地,他抬头朝这个方向看过来。夏檬眸光颤了颤,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内心那股闷闷的情绪,迟迟无法散去。
很快,她的目光渐渐转为绝望,因为她发现宋齐源看的根本不是她。不然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坦然。
果不其然,宋齐源在收回视线时往这边瞥了一眼,然后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四目相对。
身后教练在喊他的名字,他怔了片刻,转身,再没往这边看一眼。
夏檬同样收回视线,身旁三个人都在观看比赛,没人注意到她的异常,她自嘲笑了笑。
“哇,江言殊挺厉害的嘛。”许燕秋看着电子屏幕上的成绩,“47秒6,真给咱们南城大学长脸。”
李嘉州“啧”了一声,语气酸溜溜地:“不许在我面前夸其他男人啊,我会生气的。”
“小气鬼。”许燕秋吐了吐舌头。
两人旁若无人地腻歪起来,空气里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孟章没眼看,侧头问夏檬:“女神,我们要不往旁边坐点?”
夏檬忽略他给自己的称呼,摇摇头,从座位上站起来。
“夏夏,你去哪?”许燕秋问。
“去下洗手间。”
“哦。”许燕秋指了指下面,冲她挤眉弄眼,“宋齐源在那,快去。”
夏檬顿感疲惫,含糊地应了声,穿过拥挤的过道,走了两步忽然想到什么,回头。
看台上人山人海,乌泱泱一片,根本看不清宋齐源刚刚看的是哪个。
算了。
她继续往外走。
远处,宋齐源像是察觉到什么,扭头看过来,他只停顿了一秒,然后追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带着丝丝凉意,夏檬昏沉的脑袋终于清醒了点,从洗手间里出来,差点被等在外面的宋齐源吓了一跳。
宋齐源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见她出来,直起身子,摸了摸鼻子,脸上不自然的神色一闪而逝。
“你怎么在这里?今天没课?”
夏檬知道摸鼻子这个动作是他心虚的表现,定了定神,说:“看比赛。”
很简短,甚至都不想回答他第二个问题。
“等我一起?”他又问。
夏檬抬眼看他,眼神愈发冷淡,看得他心里发毛。
“好啊。”她欣然应允。
这段时间又是吵架又是冷战,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宋齐源点了点头,没再多说:“我先去比赛,完了给你打电话。”
夏檬真的很想问他,为什么在被她发现劈腿后,还能这么淡定自若,当一切都没发生,但是话到最边,又咽了回去。
没意义。
真的没意义。
她不是那种喜欢纠缠不清的人。
宋齐源返回比赛现场后,夏檬掏出手机给许燕秋发了条短信,告诉她自己有事先走,然后离开了体育馆。
推开大门立即感受到了外面的热浪,不过,她不想再回去了。
那里有不想看到的人。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夏檬实在不知道去哪,她来南城一年多,算起来,认认真真逛街的次数不超过五次。
夏檬所在的宿舍原本是四人间,但是大一下学期,有个室友转学了,后面那个床位一直空着,只剩下三人。她,许燕秋,和另外一个叫白薇的女孩。
南城大学的宿舍是按先来后到分的,她们三个来自不同地方,专业也不同,只是因为缘分,而走到了一起。
许燕秋读的是中文系,除此之外,她还是个小说作者,放假喜欢宅在宿舍看剧码字。白薇是图书馆系,平时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兼职,而夏檬读的是英语系,从大一就开始做各种兼职,还报名了轮滑社团,空余时间很少。
所以,她们三个生活轨迹截然不同的女孩,很少能凑到一起逛街。
不过感情倒是很好。
夏檬停在一家书吧门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白皙的双颊微微有些潮红。
她很渴,急需补充点能量。
推门进去,前台的女孩热情地喊了一声“欢迎光临”,夏檬扫了一眼这里的环境,复古的装修风格看起来十分高端大气,木质的书架靠着墙壁排列展开,看起来起码有三米长,每一格都摆放了书籍,另一边是休闲区,此刻只有零星几桌客人。
是个喝下午茶的好地方。
不过,夏檬抬头看了眼菜单,有点汗颜——太贵了吧。
“柠檬蜜,谢谢。”这是最便宜的。
掏出钱夹子付完款,她走到书柜旁,挑了一本国外的名著,在角落的座位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