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 枢零] Life》L月凌洁

17、Chapter 17

　　对于这种踢皮球式的雇佣关系，在遇见玖兰枢后，零已经习惯了。他懒得再和枢或蓝堂英计较，不过让他不计较的倒是另外一件事情，他想，如果继续留在枢身边工作，他公寓里的那房间就能空出来，可以帮助ONE暂时渡过目前困境。

　　之后的工作内容和以前没什麽两样，要不就是迎合枢的趣味做些奇怪的事情，要不就整天陪枢坐在长廊中安静地喝茶。在适应了工作后，零也不得不承认，确实没有比这更轻松的活儿可干了，在这种混乱局势，既能悠闲，又有钱赚，根本就是天赐。但在他心中还有两件事情放不下，一是ONE，他想知道ONE最近的情况，可碍于工作的关系，一直都无法联系到他，虽然后来托人把公寓的钥匙转交给他，也写了字条，并希望ONE务必按他的去做，却不知道下文如何；再来就是蓝堂英接收了TOP MAN的后续，他心里着实地没底，不知道蓝堂真正意图。事实上，不管是玖兰枢也好，一条拓麻也好，还是蓝堂英，他们在想的东西他完全琢磨不透。

　　玖兰枢很喜欢悠闲地喝茶，有时候心血来潮的时候会做点欺负人的小动作，也不在意一条在他面前谈论公事。照这点来看，他是知道所有情况的，也是最不会透露信息的人。枢这边，零放弃了；然后是一条拓麻，当然也不行了，他已经和蓝堂英分成两派，而那天的骚动很明显，自己已经是蓝堂派，那麽一条这线索也断了；最后是蓝堂英，一想到要在蓝堂手下工作，听他使唤，然后去了解心中的疑惑，不知为何，零居然打起了退堂鼓来。他想象蓝堂英的反应，那一定是一副相当怀疑又趾高气扬的表情，然后眯起宝蓝的双目，将自己浑身打量个遍，最后右手托住下巴，用带着看穿一切的得意声音说──零，别隐瞒了，告诉我，你有什麽企图。

　　根本就行不通啊。零叹了口气，低下头。

　　“零，你很心不在焉。”枢伸出手去，冰凉的手指撩开了零的额发，滑过零的前额，“告诉我，你在想什麽？”

　　“什麽也没有。”零不烦恼地说，紫眸眯了眯，表情有些不自然，不放松，他讨厌枢的故作姿态卖关子。

　　“那就好，别再把茶倒出来了。”枢指了指茶具边的湿迹，零的表情一下窘到极点。

　　“抱歉，我这就去处理干净。”他站起来，拿来了抹布，仔细将湿迹擦掉，最后坐回原位。

　　“然后呢？”枢问，“你应该有别的话要说吧。”

　　被看穿了，零在心里想，既然这样就豁出去了。

　　“我可以请假一天吗？”他小心问，然后观察枢的脸色，探求可行与否。

　　“请假做什麽？”

　　“我……身体有点累，所以……”

　　“说实话！”毫不客气的声音，一语道破。

　　“想回去整理下东西，做准备。”

　　“说实话！”又是记警告，声音抬高不少。

　　“喂，枢，你有点过分了吧，没有工作是全年无休的。”零恼怒起来。

　　“也没有工作是可以随便用谎话请假的。”枢接上，零立刻没了声音。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谎。想去看看ONE，再去蓝堂英那边了解情况，这个理由虽不算光明磊落，却也不糟糕，可要他对枢说出来，心里却有莫名其妙的胆怯感。

　　“零，只要你肯说实话，我就答应你。这是唯一的机会，别浪费。”枢说得悠闲自得，但零却紧张到心跳到嗓子眼上。

　　“我……”他说，“我只是想去……帮我的新同事。”

　　憋了好久，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这话来，这滋味真是不好受。

　　“什麽同事要你那麽热心？”枢挑眉问。

　　“新来的同事，和我比较聊得来。”这话算是真话，但枢却听出问题来了。

　　“你能和别人聊得来？好像不太可能吧，除非有特殊原因。”

　　“玖兰枢，你别太过分了，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说了实话，你应该答应我的请假了吧。”零被枢的步步紧逼，逼到极点，终于声音开始发硬。

　　“一个长得和你，不，应该是一个让回想起锥生一缕的人，所以你才会那麽尽心。”这话从枢的口中说出来，听罢，零惊呆了。

　　“你早就知道了！”零愤怒地说，“既然知道了，为什麽还要装模作样问那麽多。”

　　“只是提到一个陌生人而已。”枢冷冷地说，“别动情了，他只是个人类。”

　　“这我当然知道，问题是你明知故问。”

　　“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我又怎麽会不留意呢。”枢用手指了指茶杯，零赶紧添上茶，结果手不小心一抖，又有茶水洒了出来，但他没有发觉。

　　“而且我也跟你提到过，发生爆炸事件的当天你怒气冲冲来到这儿，我告诉你第二天会有线索，但你当天回去就遇见他了。请问，这算是我对你有隐瞒吗？”枢端起茶杯，又喝了小口茶，“说到隐瞒，应该是你吧。明明你的工作内容是服伺我，结果整天脑子里想的却是别人。”

　　这麽说起来，零倒是真的想起那天枢的话，那天枢确实提起过第二天会有线索送到他身边，可他却因为ONE的关系，将这此忽略了。那个线索就是ONE。而现在的零已经不想再思考ONE和线索之间的关系，在枢的谜题间转，他累了，乏力了，而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和以前比，变了很多很多。

　　他变得对任何事情都不介意了，虽然还是很拼命，但本质上已有了天壤之别。

　　现在的他总是会忽略很多事情，比如开始蓝堂提醒他被利用了，他点头，然后没有计较；再来枢对他说有线索，他听进去，可后来依旧不去计较。他并没有将他们的话忘掉，只是听过就暂弃于一边。零不知道他是什麽时候养成这种坏习惯的，现在的他和过去一样，对很多事情都很执着，却又不一样。以前的他会纠缠到底，而现在的他虽也会寻找答案，却更带着心不在焉的样子。说穿了，现在的他之所以会执着，不过是受了过去的影响而已，由于过去的旧习惯一直残留，想改也改不了，所以他才不停地重复，可潜意识里，说不上已经厌倦了执着。

　　现在的他所奔走的，更像是过场，装样子。

　　“算了，零，你的假我同意了，就一天。”枢看见零凝聚的神色，不想再说什麽，他将茶一饮而尽，弃零于不顾直接走进屋去。

　　零有些迷茫，或许枢说的是对的，真的相当心不在焉。但现在不是他专心于枢刚刚说的话的时间，好不容易有了休息时间，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说去找ONE，再比如去TOP MAN等，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消耗了。

　　他换好衣服，先向自己的公寓出发。

　　来到公寓的时候是中午，如果ONE在里面，现在应该在睡觉吧。零小心地转动钥匙，生怕发出多余的声音吵醒了正在睡觉的人。走进屋里，他并没有直接来到自己房间里，而是打开冰箱，拿出一罐饮料，在桌边坐下，喝了起来。喝饮料的时候，他的心依旧是心宁不定的，注意力全不在饮料上，而是在那扇紧闭的门后。他即期待又害怕。他希望那个人此时能在屋里，想开门去看他，却又害怕自己的希望落空。想了很久，直到手中的易拉罐空了，他才缓缓站起来，走到里屋门口，想开门，手依旧在转动把手的那一刻，僵住了。

　　倒底怎麽了，那是自己的房间啊，为什麽不能进去？
　　ONE可能在睡觉，就这麽冒失地进去，会吵醒他的。

　　思想斗争很久，徘徊了许久，终于无法战胜自己的好奇心和期待心，零咬咬牙，极其胆战心惊地推开了门。

　　开了门后，他立刻环视房间，发现了躺在床上休息的人，终于放松地叹了口气。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端详着ONE的睡颜。ONE，他真的和一缕很像，连睡觉的姿势也一样，习惯左卧，伸出左手，表情很安静。零伸出手去，用食指轻轻划过ONE的手心，忽然发现了ONE中指指尖的细小伤痕。虽然伤口很小，且已经愈合，若不是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但从伤口处的皮肤比周围淡这点，零还是敏锐地发现了。他想起这个伤口是因为自己在夺照片的时候在ONE手上留下的，那时候气在头上，发现了也装着没发现，连道歉都不说，现在的他开始为自己的无礼深深自责起来。

　　对不起，ONE。他在心里念道，然而不小心，他将话说出来了，说出口的却是──

　　“对不起，一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