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第一初恋[电竞]》海盐颗粒儿

17、第 17 章

　　在距离缩减为零之前，温行原眼疾手快，从肩膀拈了一片彩带，吧唧一下、粘到了肖蓦近在咫尺的唇瓣上。

　　“噫——”

　　仅有的两只电灯泡，双双喝了倒彩。

　　肖蓦倒是不恼，他料定了温行原薄脸薄皮，这么一番折腾，必定要羞赧跑路，因而早早设下防备，给人圈了个满怀。

　　“先别忙着跑。”
　　“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他柔声细语地，仿佛先前吊儿郎当的小主播不是本人一样，用低沉的、虔诚的声线，如同向着神明宣誓。

　　“我很爱你。”

　　“我、我……”

　　温行原呆愣愣地杵在原地，腰和肩膀都被人揽着，好像连同语言系统，都被扼住而暂时失灵了。他涨红着脸，试图努力地拼凑词句，最后一口气没提上来，还是宣告失败了。

　　“我艹。”

　　煞风景的话，他又说了一遍。

　　面对这样的温行原，饶是肖蓦也忍不住哑然失笑，手臂一松，老老实实把人给放走了。

　　“怎么觉着我像土匪抢亲似的。”

　　“诶、不是的，你想什么呢。”

　　小枪王这下可急了，好端端心甘情愿一桩亲事，自个儿怎么就不会说话，又要害得肖蓦误会了。他按着《挫冰进行曲》的鼓点，急火火一通跺脚，最后规划好了一条逃生路线，话音还未落，人就已经窜出了好几米远。

　　“我、我其实也挺喜欢你的！！！”

　　上楼、左转、关门，一气呵成。温行原靠在墙边，盯着肖蓦那张整洁到没有人类生活痕迹的床铺，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

　　——粗略估计，心跳一百八十迈。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肖蓦和僚机二人组默契击掌，顺便送了两张自助餐券，外滩那家W酒店的，猜猜就知道不怎么便宜。

　　“日了。”唐谕杰把餐券擎起来，验钞似的对着灯看了看，“我第一次去六星级酒店吃饭，居然要和一头猪搭伙。”

　　祁岄二话不说，劈手夺过唐谕杰的卡纸，十足的管家婆风范，“爱去就去，不去没收。”

　　“我去，我去。”

　　前一句表感叹，后一句表动作。

　　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是这样的。

　　在看到温行原的失恋微博之后，肖蓦隐约意识到，事情或许不像他们推断的那样。

　　“Tang。”
　　他初来乍到地，不好意思装成自来熟，只能按着ID去喊人。
　　“我们结盟吧？”

　　于是一号敢死队员，英勇无畏的唐谕杰同志，通过“我告诉肖蓦你在说气话”的方式，成功试探出了温行原的心思。

　　既然是认真的，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对于温行原的脾气，肖蓦或许不是完全了解，但他为人处世的傲娇劲儿，这些日子可是领略了个十成十。

　　综上所述，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先假意亮出底牌，然后急速拐弯，等温行原脾气上来了，一着急一上火，自然就会讲出真心话来。即便这招不行，楼上埋伏的祁岄唐谕杰还有后手，只不过Plan B还没出马，温行原就已经乖乖就范了。

　　于是他们按照原计划行事，把地摊儿买来的彩带一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烘托个气氛出来，省得温行原临时反悔。

　　如你所见，合作还是挺愉快的。

　　很久以后、久到一年半载，温行原在基地聚餐的时候，听他们半开玩笑地说起这一出，一口可乐呛进鼻子，气得连连打嗝。

　　“怎么回事儿啊，为了俩餐券，就把我给卖了？？？”

　　“没有没有。”唐谕杰越抹越黑地解释道，“我们其实是义务劳动。”

　　而在当下，他们确认关系的第一个夜晚，肖蓦被惨兮兮地关在外头，等了两个多小时才被准许进屋。

　　“Rilak？”

　　他试探性地敲了敲门，无人应声。

　　“老婆？”

　　这次有回音了，塑料瓶子砸在门上，推测是饮料、或者洗发水什么的。

　　肖蓦斟词酌句地想着，喊老婆的确不太妥当，好歹都是大小伙子，那么夫人、娘子，恐怕也一概免谈。早些年忙着打职业，退役后更是四大皆空，要真深究起来，他也是摸着石头过河的新手。

　　“宝贝儿？”

　　热恋之中的情侣，往往就是又甜又腻的，虽说俩人可能都不太适应，但姑且一试，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亲爱的？”
　　“小甜心？”
　　“我的小朋友？”

　　他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像忘了□□密码的中年网民，最后温行原面上挂不住了，再这么喊下去，隔天全基地都得知道。

　　“别嚎了！！！”

　　温行原音量稍微一拔，肖蓦就直接噤了声。见过非洲大草原的狮子吗，母的吼起来特别凶，公的就眯着眼睛挨骂，被吼到鬃毛乱飞，一动也不敢动。

　　“门特么没锁！！你倒是进啊？？”

　　“我比较绅士，门上无锁、心中有锁。”

　　肖蓦还藏着后半句，只是嘴上不说罢了，否则温行原一旦翻脸，他今天怕是要露宿街头。

　　咱俩锁了。

　　“那你就滚！！！”

　　你瞧，还没等说什么呢，温行原已经濒临暴走了。

　　“别介，来了来了。”

　　他推门一看，温行原正盘腿坐在床上，鼻尖儿几乎贴着墙皮，以一种说不上来的姿态——介于闭门思过与闭关修炼之间，徒留一个不怎么潇洒的背影。门轴一响，温行原的脊背抖了三抖，十分可疑地，刹那就赤红了耳尖。

　　“怎么说，这算洞房花烛夜，还是他乡遇故知？”

　　温行原还是不肯转身，被玩笑话一逗，额头完完全全抵在了墙上，“算、算你狠吧。”

　　肖蓦从后面环住他，饶有兴致地把脸凑过来，逼得温行原左躲右闪，最后一个走位失误，被吧唧亲了口脸蛋。

　　“喜欢盲人恋爱的话，我包里有眼罩可以借给你。”

　　温行原一巴掌糊在自己脸上，被吻过的那一小块皮肤，还残留着温软而陌生的触觉，几乎要热烈地烧灼起来。

　　“不不不不用了吧……”

　　他被卡在臂弯与墙壁之间，艰难地转过身来，碎发180°地蹭在肖蓦鼻尖儿，连带着浑身都痒。

　　“可我还是没整明白啊。”

　　温行原自暴自弃地，把头撞进肖蓦怀里，数着对方擂鼓似的心跳声，不知怎的幸灾乐祸起来。

　　原来你也紧张得很。

　　“你、你喜欢我是吧？”
　　“是。”

　　“那你希望和我并肩吗。”
　　“希望。”

　　“热爱PUBG吗。”
　　“爱。”

　　三轮快问快答下来，温行原的调子越说越低，到最后拖沓地拉着长音，简直像在撒娇了。

　　“那到底为什么啊——”

　　肖蓦知道他要问什么，在给出答案之前，小心翼翼地收拢手臂，像是在拥抱一只古董花瓶。

　　那到底为什么，自己就是不愿意以选手的身份，重返赛场。

　　“因为太难了。”
　　“得知梦想一文不值，仿佛就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你会发现，队友其实看你不爽很久了，你们并肩作战的每一秒，都让他们憋屈到想吐。你走之后，一切照样风生水起，从粉丝到俱乐部，每个人都在为你的滚蛋大呼痛快。”

　　“那种日子、太难了。”
　　他侧过身子，两个人都靠在墙上，脑袋挨着脑袋，像寒冬里互相依偎的旅人。

　　“我光是想想，就已经够了。”

　　“什么风生水起。”温行原不屑地呸了一声，将每个字都嚼碎在嘴里，恶狠狠地替他打抱不平，“你走之后，PRG打的是什么东西，从营销到赛场无脑保狙，还不是为了粉丝经济。”

　　这些话早先不说，是因为肖蓦太过正人君子，在外头从来不说PRG半点不是，搞得温行原也没法起头。如今他们关系不同了，是彻彻底底的自己人，百无禁忌。

　　“Venus早该退役了。”

　　打从5L来青训招人算起，温行原这话足足憋了两年。

　　Rilak属于绝对意义上的天赋选手，单论技术层面，说他制霸PDL（职业发展联赛）毫不为过。在他年满十八岁的那个转会期，无数橄榄枝向他抛来，各路营销号为其宣传造势，号称“整个PUBG都在等他成年”。

　　除了肖蓦待过的队伍，他哪儿都不感兴趣。

　　温行原等来等去，没有收到PRG的邀请函，却迎来了安生平那个老头子。

　　当时的5L白手起家，除了买来的战队名额以外，什么都没有。大概也正因如此，为了挖到一颗好苗子，安生平愿意耗费整整一个下午，告诉他PRG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从此厌烦、也妒忌——那个不知好歹的，名为“Venus”的前辈。

　　“他不肯配合，我肯。”
　　“他怕补不到人背锅，我不怕。”
　　“你信还是不信？我能给你拿个冠军回来的，Silence。”

　　肖蓦摊开掌心，搭在少年攥紧的拳头上，许是白炽灯光晃了眼，他看向温行原的时候，隐约发现对方眼底濛濛的潮气。

　　“我拿过冠军了，不少。”

　　温行原觉得山穷水尽了，他与肖蓦同一般地倔，尤其在这类大事上面，毫无胜算可言。

　　电话铃声就是这时候响起的，来电显示“舟舟”两个大字，温行原接了电话，差点被肖蓦的醋王之眼盯出一个窟窿来。

　　“喂？我忙呢。”温行原的开场有些颓丧。

　　“我知道，原原。我看到群里了。”

　　妈的，温行原暗骂一声，唐谕杰这张碎嘴，没去当八卦小报记者真是屈才了。

　　“你奶茶要几分甜？”

　　这是他们的暗号。

　　江舟这人被害妄想症，刚到基地那会儿，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总是害怕出门被人给绑了。因此发明这道语焉不详的问答题，起初是防止遭遇不测的，到后来活学活用，也可以表示说话方便与否。

　　“无糖无糖。”
　　甜度越低、说话越不方便。

　　“那你出来一下。”

　　电话另一头，江舟的情绪似乎也不太高涨，温行原没有多想，毕竟病房里不让喧哗。

　　“我出来了，啥事儿？”

　　“我都听说了，你们想让肖蓦复出是吧？”

　　江舟叹了口气，沉默一分钟有余，在温行原那句“有屁快放”说出来之前，终于下定了决心。

　　“临走前最后帮你一次。”
　　“别说兄弟不仗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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