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之爱》焰火寻龙

5、5·回家（上）

　　灰雾里，靠在未知的男人身上，看着面前如电视屏幕大小的薄衣显现着外面不断晃动的景色。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好了，轻呼了声挺直脊背，又被那手不动声色地按回到怀抱里。“看得见了？”冷清的问，却是肯定的答案。

　　重叠看看他，他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似乎他做所有的事情都是有把握的。重叠没问为什么，感觉这这个男人在掌控着她的一切。令她不自觉的卑微。

　　许久，她终是按耐不住，问：“这是要带我去哪里？”咬着唇，她有点局促。背脊靠着的那处温暖，即陌生又熟悉。

　　“回家。”
　　她困惑抬头，“回哪个家？”

　　他没有立刻回答，灰雾拐个弯，钻进了一处狭长的山洞，左拐右弯飞了许久，才在末路尽头的黑暗，停了下来。灰雾褪去，她和他站在了凹凸不平的泥地上。

　　漆黑的一片里，一双灼灼发亮的绿瞳转了过来凝视着她，那种异样的透明澄澈，既有威严又不失柔和的目光令她不自禁后退两步，狠狠地吸了口冷气。她忙用手捂嘴，身子不由的微微打摆。
　　面对她的诧异，晴空从她眼里的两团绿光看出了问题。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前额一粒光华突放乳白光芒，光渲染开，越来越大……他的眉眼、唇、脸……片刻而已，这个高大匀称，着白色古装白衣的男人已然完整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随着亮光，随着看清。重叠倒抽了口气。这张脸绝对不属于人类，仿佛是最高明的雕塑家精心雕琢的白玉，黑眉峻目，挺鼻红唇，恰到好处的完美。
　　重叠的目光向上，看到了嵌在他额头正中的那粒墨绿。粗看似乎是宝玉之类如同古人镶在帽子顶上的那般，但一旦细看，就会不自觉被吸引，那当中的色彩如此丰富，百转千回的盘旋，涌动……它竟好似活的，就像……她咽了口水，为自己的想象吃惊，她竟然想出那是与他生命合而为一的东西。她甚至想到，如果他失去了额头的那粒，他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重叠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就像她是认识他的。怎么可能？

　　男人任由她看个爽，这才唇角微勾反问她：“怎么，你还有哪个家？”

　　重叠的脸顿时煞白。当然，她只有一个家，毫无疑问的。想不到，短短几日的相处，短短几刻的相拥就要在这里分别。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吗？可为什么那般留恋不舍。明明才半日不到。

　　半晌，“……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我此生无以为报，我，我祝你一路顺风。”她咧咧嘴，试图坚强，试图微笑。但嘴角一歪，一滴泪不受控地掉落。她忙转身。
　　身后那人叹息一声，道：“经历了这些事，你还把那里当成家？”

　　重叠一愣，诧异着转身看他，他的意思是带她回他的家？她忍不住欣喜：“你，可是你……”

　　话被打断：“不要你你，以后就叫我晴空。”

　　晴空！！
　　好一个晴空霹雳，重叠张张嘴，又忙用手堵住喉间那声未发的呜咽。

　　晴空是什么人？晴空对于重叠来说，又算什么？
　　晴空，很重要。重要到在重叠的生命里无他不可的地步。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知道，如风如云，悄无声息，他就进来了。高大，健壮，聪明，勇敢。宠着她，由着她。替她排除所有的困难，替她掸平心头的伤痛。
　　幼小的重叠把所能想到的人类所有的优点都加在了这个男人身上。而这个男人是完完全全属于她重叠。

　　累了，困了。孤单了，哭泣了。她都会四肢并用爬上别墅后面那低矮的小山，躺在那略略嫌硬的青草地上，边仰望一碧如洗的天空，边跟这个脑子里的男人掏心倾诉。
　　也许，是那片太过宁和安静的碧蓝天空给过重叠太多的美好，所以后来，脑子里的男人自然而然的有了个名字——晴空。

　　后来，成长不可避免。重叠也明白，这个世界不会有这样完美的人。尽管明白，对话依然继续，他一如既往出现在她脑海深处，时不时排除她寂寞而茫然的心绪。重叠想过，自闭不是很好的解决方法，可她依然沉溺在那个晴空的天空里。因为他，她对这样的生活坚持了下来。一直到几个月前，当她摔到失明后，她才把对晴空的幻想藏了起来，藏在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但现在，竟然真的出现了一个男人，带给她光明，帮她拂去死亡的阴影。而且他还叫晴空。

　　“晴空。”她喃喃念着，摇晃着脑袋，觉得自己在做梦。

　　“对。”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清风般的温柔“现在知道了，我们走吧！”他停了停看向她，似乎在等着什么。可她只眨眨眼，把目光看向了他身后那岩壁，那里分明没有路。

　　晴空忽而笑，忽而又皱眉。他看着那凹凸不平的岩壁，道：“灰蒙。”

　　“公子。”
　　重叠扭头，说话的是在她身边没头没尾，没身体，圆滚如皮球的一团。她一直以为这灰色类似于飞行器之类的，想不到，看不见头眼嘴鼻的东西竟发出了声响。

　　“包着她。”晴空一说完，重叠的身体猛然一轻，看向晴空的眼前就多出了一层浅灰。没有先前的怀抱，重叠竟感到小小的不适。虽然身体像嵌入到某处更柔软的内里，但仍然是不舒服的。

　　晴空回身，他额前的光芒照明了周遭环境。洞尽头是一大片凹凸不平的黄褐色岩壁，有几条暗流蜿蜒打湿了山体，剩下的部分均是干燥的土黄。晴空站在那儿，抚手在岩壁上找寻什么。然后，他的指尖点到了一处。

　　片刻，重叠看到一束光从他的头部发出，照向了岩壁上褶皱处的一点。
　　光亮如白昼从晴空额前的墨绿不断射到那个地方。那一点承受许久才突然炸开，像打开了一个风口，风声呼呼不绝。

　　重叠诧异地看着这些莫名的现象，灰蒙不动声色带着她后退几步，风更大了。洞壁周围的石头，松碎的，易掉落的都经不起那样的诱惑开始扑簌簌着掉。
　　风吹着，开始胡搅蛮缠，而后形成了一个浅灰漩涡，漩涡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在几秒之后的“咻”声中骤然升起一道明亮如日的白光，从中心出来顺着漩涡的方向不断盘旋扩大……整个洞体不停震动，往下掉落的碎石像冥冥中得到牵引，全部挪移了位置，掉落在地的，还未着地的都飞蛾般扑到那个光的漩涡里……晴空的衣摆朝着那儿猎猎作响，他猛一转身，脸上满是欣喜的光彩，他喝道：“灰蒙！”

　　灰蒙向前一晃将晴空吞没，又顺着吸引一切的光的漩涡大步前进。重叠只觉空间一震，晴空已经进来，顺手将她揽入怀里。在跳入那道光亮里时，灰蒙骤然一缩。光团越来越亮，越来越大，她不适地闭眼…光芒已将灰色整块吞下……

　　途中，重叠几次想睁眼看，但灰蒙仿佛成了个透明体，周遭的白色光体如流水不断倾泻。重叠承受不住闭眼等待。而晴空却微微眯眼继续盯着四周动静。

　　没过多久，当身体的紧迫感如来时那般一张一弛后，重叠敏感地知道到了。身旁轻轻震动。重叠睁眼，正看到晴空挺直了脊背对着正要变大的光束。

　　似乎是放了一块吸力强大的吸铁石在光的那头，就那么一吸。轻微的“咻”声后，光芒消逝，晴空面前只余下一块斑驳花梨的四方平整石块漂浮半空。他跨步，两手齐动。衣袖翻飞中，大大的弧度带出了道道修然即逝的微光在石头上画了个复杂之极的图案。

　　而后，他咬破中指将血按在石头中心，再将石头向上一托，偌大的石头竟诡异地消失了。做完这一切后，晴空颓然跌坐到了地上，显然耗费了过多的精力。
　　“晴空。”重叠想出去扶他。但灰蒙好像没有出口，她的手掌按到的地方全部粗细结合，软硬兼杂。
　　“灰。蒙”她喊着，灰蒙没有理会。

　　晴空玉面上已一层晶莹汗水，他抬头唤道：“灰蒙。”
　　灰蒙虚空着跨步向前，两团手状的雾气从它的两侧出来，将晴空婴孩般一包朝着自己一按，皮肤自动褪开了一道口子，晴空掉了进来。重叠微一犹豫便抱住了他，不同于之前，他的身体已经冰凉一片。

作者有话说

　　同志们，新年好。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