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医尊》把酒留君

156、清河（八）

　　“人呐，生来在世，苦于一世。”

　　心魔见白绪言再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迹象，心觉自己的奸计得逞，于是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在白绪言身边转悠。

　　“活在如此苦痛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心魔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不如早入极乐，从此不再痛苦烦劳。”

　　“特别是你们这些修仙者，若要成仙就要斩断所有情，一绝红尘。本来时刻都在对抗危险的魔族，谁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谁又能知道你所珍视的人又能不能活着回来？你救的人生了，你爱的人死了。”

　　“这个世间就是如此不公，为何还要继续为这样的世道卖命呢？”

　　“……”

　　“哐当——”

　　白绪言垂下脑袋，手中的剑滑落在地上，周身的灵气也在黯淡下去。林玲额头上的眼睛一直关注着白绪言身上的灵气流动，因为它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占据白绪言的身体。

　　心魔一族，本身力量并不强大，它们很少用本体与敌人对抗，基本上都是依附于其他人。宿主越强大，心魔也就越强，所以仙门弟子往往是心魔的首选目标。不过越强的人，同时也是越不容易占据的，那些人往往有强横的灵气和坚定的心智，心魔若敢强制入侵怕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在这种时候，就体现出了心魔的另一个能力——蛊惑。无论多么强大的人，只要他还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只要他有七情六欲，心魔就会想尽办法动摇他的心智。一旦此人出现动摇，心魔的机会也就来了。

　　“果然是毛头小子……”

　　林玲额头上的眼睛逐渐钻了出来。失去了心魔的控制，林玲宛如断了线的木偶，“扑通”的一声倒在地上。

　　而这一切都被客栈里的某个人看在眼里。

　　“只要占据这个白家小子的身体，占据白老头子灭了白家的日子还远吗？”心魔发出阵阵尖笑，待它完全脱离林玲的身体之时，就是它占据白绪言身体之刻。

　　“呵！”

　　忽然间，一股极寒扑面而来，心魔反应也够快，一下子又缩回了林玲的体内。

　　“你给我离他远点！”

　　客栈外的一声怒吼，不仅吓了心魔一跳，更把白绪言从心魔的蛊惑术中拉了出来。

　　“萧……萧……”白绪言不敢相信地看着客栈外缓缓站起来的身影。

　　“怎么可能？！”心魔惊恐地叫道。

　　萧千述执剑指向心魔，杀意凛然：“要不是你那毒麻了小爷的身体，你真以为你打得过小爷？”

　　心魔还是不愿相信地盯着他，希望能看出什么破绽告诉它这时假的：“那你也应该失血过多死了啊！你可是直接被我捅穿了！”

　　“呵，是吗？”萧千述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腹部的伤口说道，“你不会说的是这个吧？”

　　白绪言和心魔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一看，伤口上面居然有层冰块，萧千述利用冰止住了伤口的流血。

　　“你……”

　　心魔话还没说完，站在客栈外的突然消失了，紧随而来的是一柄剑刺穿了林玲的腹部。

　　“不好意思，小爷是个记仇的人。”萧千述在它背后轻轻说道，“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睚眦必报！”

　　说罢，萧千述又将剑给抽了出来，并把心魔扔到了地上。心魔伏在地上，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惶恐地叫道：“你！你一个修仙者，居然挥剑向平民？”

　　“平民？”萧千述只觉得有些好笑，“我可没见过长了三只眼睛的平民，而且被心魔入侵超过一两个时辰宿主早就被魔气侵染死了，我砍一个死人又何罪之有？”

　　“你就不怕这具身体毁了，我去占据另外的吗？”心魔依旧不死心地威胁道。

　　“占据其他？要不是小言儿受了你蛊惑，他和我，你能占据谁？”话音刚落，萧千述又一剑刺穿了林玲的手，眼中的杀气愈加浓烈，“你若是敢从身体里出来，我自有办法抓住你。再不济，被你钻了空子，反正被侵染的人也是死，不如我来早点结束他们的痛苦。”

　　听完这话，心魔彻底傻掉了，怎么会有修仙者杀性如此强烈？

　　“我还听说，宿主受伤，心魔虽然不会受什么本质的影响，但是会感同身受。”萧千述眯起桃花眼，露出可爱的虎牙，“小爷我很想看来试试呢，看凌迟之痛你是不是也能感受到。”

　　“什么？！”

　　闻言，白绪言冷静不了，他正准备上前阻止萧千述时，有人抢先了他一步。

　　“住手！”小二忽然跑过来挡在了林玲前面，死死地盯着萧千述。

　　“一边凉快去。”萧千述二话不说，拽起小二的胳膊就甩到一边，“与魔同伍，对付来帮助你们的人，别以为你不是魔物这笔账就可以不算了。”

　　小二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到萧千述身边，用整个身体抱住他拿剑的手，哽咽道：“求您，求您别……别伤害林掌柜……您要我这条贱命都可以拿去，求你别伤害林掌柜……”

　　“放开。”萧千述冷冷地命令道。

　　“求求您了，真的……”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萧千述扬起另一只手，准备一巴掌拍下去。

　　“萧千述！”白绪言一把抓住萧千述的手腕，阻止了他的行为，“小二和林掌柜本就无罪，罪不可恶的是这只心魔，你这是做什么？”

　　“……”萧千述抿了抿嘴，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他，“小言儿，你忘了他们是怎么害你的吗？为什么现在还在给他们说话？”

　　“求，求您们了……”小二松开萧千述的手臂，转而跪趴在他们面前，哭着说道：“小的知道我帮助魔物天理难容，所以对于小的惩罚……无论多重，即使要了小的贱命，小的也无怨无悔，只求两位大人高抬贵手，留……留林掌柜的全尸！”

　　“……”萧千述不由得想起之前，小二与他在大堂里谈笑风生，他记得他说过，林掌柜于他有救命之恩。

　　“为何……”萧千述问道，“纵使救命之恩，你也不该与之狼狈为奸。若你真是为她好，更应该早点送她上路。”

　　“小的……小的……”小二回答说，“实不相瞒，这心魔最开始找上的并不是林掌柜……而是小的……”

　　“几天前晚上，小的听见客栈在有动静，以为是有客人上门便出去迎接，结果没想到……竟是魔物……”

　　“林掌柜听见动静后就出来看见了正在被魔物侵染的小的，林掌柜不愿看着小的就这样死去，于是……于是……”说到这儿，小的已经泣不成声了，不过白绪言二人也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别哭了……”白绪言于心不忍，蹲下身扶着小二的肩膀，“你先起来。”

　　“如果二位大人不答应，小的就不起来！”小二的态度很坚决，“林掌柜本之前就救过我，现在算是第二次救命之恩，她是个善良的人……她命本不该如此……小的无能，无以回报掌柜的救命之恩，只求她能留有全尸，安然长眠……”

　　“萧千述……”白绪言望着他，眼中也是乞求。

　　萧千述就搞不懂了，他真的想对白绪言说，你身上的伤算什么？哪处不是为了他俩而受的？

　　可他却说不出口。

　　“呵，难道你们就没听说过，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吗？”

　　心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林玲体内钻了出来，并且一下子侵入了小二的身体。

　　小二的额上出现了心魔的眼睛：“哈哈哈哈哈哈，之前那具身体也差不多报废了，多亏你们给我时间让我跑路！出了这客栈你们就别想抓住我了！”

　　小二说着便冲出了客栈。

　　“糟了！”萧千述和白绪言立马追上去。

　　然而，令心魔万万没想到的是……它过不去自己设的结界了。

　　“这……”它仔细一看，才发现还有一层泛着灵气的结界。

　　“你跑啊。”萧千述冷嘲热讽道，“你继续跑。”

　　“可恶……”心魔急了，它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设置了个结界。现在状况，对于它来说，它已经输了。

　　不过，心魔怎么会甘心呢，它把自己体内所有的魔气都爆发了出来，小二的皮肤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白绪言眉头紧锁：“不行，这样下去小二会死的！”

　　“看来这次得死两个人了。”萧千述拿起剑，准备出击。

　　白绪言见状，连忙提醒道：“千述，别伤害他。”

　　萧千述百思不得其解，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劝自己，他说道：“小二已经救不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我有办法救他。”

　　“……”

　　此言一出，萧千述的杀气收敛了许多。

　　“我当然相信你。”

　　说完，萧千述把剑收回了剑鞘，只见灵气汇聚于他的双手之上。

　　“寒索！”

　　音落灵出，四股灵气分别缠绕在小二的四肢上，凝化成四个冰柱把小二的四肢封住了。

　　白绪言有些惊讶：“很少看见有萧家弟子会除萧家剑法以外的东西。”

　　萧千述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说道：“好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白绪言深吸了口气，又重新掏出身上的银针，对萧千述说道：“萧千述，我希望接下来你所看到的一切，都不要告诉第三个人。”

　　“嗯？行啊。”

　　“那好。”

　　白绪言将银针飞至小二身上，一个接一个，精准地刺入小二身上的穴位。然后他又将全身余下的所有灵气汇聚掌中，拍向小二。只见银针颤动，心魔怒号，很快，心魔如同膏药般从小二体内撕裂了出来。

　　“萧千述！趁现在！”

　　“明白！”

　　萧千述随即跟上，一剑便让心魔灰飞烟灭。

　　清河镇除魔任务，就此顺利完成。

　　回万箐岭路上。

　　“唔……”白绪言身上的痛现在才彻底爆发出来。

　　“小言儿？！”萧千述赶紧上前搀扶起人，“你没事吧，受这么重的伤也不休息一下。”

　　“我没事……”白绪言摇了摇头，“伤口再痛，也没有人心痛更难受的吧。”

　　他指的什么，不言而喻。

　　“其实，我早该想到那阵法的阵眼应该就在小二放在我房间的包裹里面。”白绪言继续说道，“那么明显的白布……我却没有警觉……”

　　“哎，那个没事，要不是阵法没破，咱说不定还不能这么快消灭心魔呢。”

　　“不……这个只能说明我的能力还不够，还差点……”白绪言抬起头，深蓝色的眸子倒映着眼前人的身影，更引人注意的是他微红的眼眶。

　　“还差点害死了你……”

　　“……”萧千述愣了一下，脸不知为何悄悄红了起来。

　　原来……白绪言还是挺关心自己的嘛！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白绪言说着说着，忽然闭上了眼睛，要不是萧千述眼疾手快，他马上就要躺地上了。

　　“小言儿？！”萧千述被吓了一跳，见人呼吸顺畅，应该是一夜战斗，又伤上加伤晕过去了。

　　萧千述连忙抱起人，马不停蹄地跑了起来。

　　“小言儿，你等等啊，我们马上就回万箐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