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不相离》在下沈括

13、第十三章 心意

　　追上来！追上来！然后使劲说好话哄我！说都一切都是你的错！说你万分痛苦无比后悔啊！
　　我！去！不是吧！
　　就这么让我走了，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的么？装什么酷啊！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认错哄人的话都不会说，真的要被这个蠢萌男给气死了！等一下，不会是我演技太好，他真的以为认错人了吧？
　　莫未表面上只是淡定地朝前走，但内心独白却一直纠结务必，她确实完全没有想到沈括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而是任由自己离开。不是，我使性子耍脾气，你还真的就顺着我的话假装不认识了？你这是铁了心的想要凭实力单身啊！
　　感觉被沈括摆了一道的莫未心里自然是大大的不舒坦，于是乎跟着过来帮忙拎行李的学长也遭了秧。他将行李送到女生宿舍楼下，正准备开口，可邀请的话都到了喉咙口却是硬生生地被莫未给怼了回来：“不好意思，乡下来的，没有□□，没有微信，没钱买手机，没时间吃饭，今儿个麻烦、辛苦、谢谢您了，好走不送！”

　　至于沈括这边，则是什么心情都没了，哪里还去管什么自己的系部忙不忙，当即便是掉头往校外走，边走着给大林去了个电话：
　　“大林，在哪呢？”
　　“嗯？在教学楼这边啊，老沈你速度挺快啊就看完了？”
　　“刚才，我碰见莫未了……”
　　“不是吧，别吓我，你拍电影呢！这么恐怖的么……然后呢？”
　　“出来喝酒吧！”

　　沈括没有谈过恋爱，甚至连那种懵懵懂懂的喜欢都没有，所以连他自己也不清楚，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但就在毛里求斯之旅结束，旅游团发车的那一刻，沈括忽然明白，他心里对莫未一定是在乎的，所以他才急着下车，所以他才在收到写着莫未国内电话的纸条之后满心欢喜，所以他才忘了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会迁就对方的大小姐脾气。
　　可这8000公里之外的第一次重逢，莫未见面就来了个下马威，从头到尾一脸趾高气昂，最过分的是她甚至连墨镜都没有摘下来过。这种冷脸直接浇熄了沈括所有想要低头道歉说好话的热情。
　　当然，其实沈括并不是看不懂莫未在故意耍性子，他非常认同自己完全忘了打电话这事儿是真的有点过分，但他没办法当时就跟莫未表态、服软。因为其实沈括自己也没能确定好自己的心意究竟是怎样的。

　　学校外的店子很多，沈括在和林志益汇合后就近找了家饭店进去包厢开始点菜。菜还没上，一人一瓶啤酒就已经开始灌上了。
　　“怎么回事？电话里也没听你讲清楚就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了。”大林有点儿懵，同时沈括这种满是心事的状态他也很少见到，所以一见面就赶紧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之前经过体育馆的时候，我碰见莫未了？你还记得吧，就是……”
　　“我知道，就是在毛里求斯遇见的那个莫未？回国以后你们还有联系啊？”
　　“我哪有和她联系过啊。你还记不记得最后要发车的时候，我当时吵着要下车，说是有东西没拿。其实我当时就是想和莫未告个别，当然啦，要是能顺便交换个电话加个微信什么的那肯定是最好啦！结果雅芳姐直接塞给我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就是莫未在国内的号码。”
　　“那……不是挺好么。”林志益将头微微垂着，也看出不情绪“假期这么长的时间，你们可以好好联系一下。我记得你们最后在毛里求斯的时候状态有点不对劲，一个暑假的调节，矛盾应该都解决了吧！现在还这么巧考在同一所大学里，再见面应该是两个人很愉快的相互问好，然后约在一起吃个饭看个电影不是么？可现在你却在做什么呢，找我喝酒？”
　　“剧本的确是该这么写的，可问题是发生了那么一点小小的意外。”灌了几大口，沈括的情绪也终于慢慢稳定下来。
　　“那点小小的意外具体又是什么？”
　　“具体就是，”说着沈括又灌下了一大口，“我ＴＭ整个暑假都忘了给她打电话了啊！”
　　“那你还记得啥！不是，我说老沈，这你都能忘，你……算了，反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多的我也不说了，你想喝酒我就陪你喝酒吧！”
　　“大林你这话就不厚道了，要不是你爸拉着我们仨忙里忙外地考驾照，我能忘了这事么？”
　　“得，你要真这么说，那我立马给我爸那头打个电话，说你让我们假期考驾照，结果把沈括的女朋友给考没了，所以得负责再给介绍一个？”
　　“别，别，你还嫌我现在不够烦么？你知不知道，最后那天你和阿杰先走，后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怎么就和莫未给闹翻了，结果我俩又倔得很，最后谁也不理谁。后来回家以后我其实是想着说假期给她打打电话服个软，说点好话，谁知道学车一耽误……”
　　“喂，车招你惹你了，别总拿这个说事儿啊……”
　　“好好，是我自己，暑假完全忘了这个事儿，完全没联系她，结果这刚一开学，就在学校给撞见了，一见面就怼我，我是真……”
　　“你是真的很喜欢莫未，对吧？”陪在一旁的林志益忽的有些认真地发问，他看起来，有些严肃，或者神圣。
　　沈括甚少见到林大少有这种认真的表情，比如在解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的时候，比如在高考的前一晚三个发小一起谈理想聊未来的时候，比如，现在。
　　沈括微微低着头，想了几秒，道：“嗯！”
　　然后碰瓶，一饮而尽。

　　“先说说那天我和阿杰走了之后你俩都发生了什么吧？”大林觉得，首先还是要了解一下两人的初始矛盾。
　　“那天中午，你们走了之后……”沈括大致把当天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当说到关于回程日期的部分时，大林也和当初那位饭店老板一样，发现了问题所在。
　　“也就是说，第二天下午我们要返程回国，结果直到前一天你都还没和莫未说过任何相关的信息”大林有些疑惑的发问，毕竟这种常识性错误哪怕是一般人都不会犯的，即便是刚认识的朋友，在临走之前也会礼貌性地知会一声道个别吧？
　　“我其实是准备当天下午再和莫未说的，谁知道这中午吃饭的时候被那店老板一带就说出来了。”
　　“不是，你第二天走，然后准备前一天的下午才告诉别人？我说沈括，你脑子里的情商是落在毛里求斯的沙滩上忘记装回来了么？诶，你说就你这情商，我是真的很好奇我自己怎么十八年了还没跟你友尽。”林志益顿时气结，在对待个人感情方面，沈括真是白痴得有些丧心病狂，“你这还说是喜欢人家，就这么个喜欢法？就你这态度，人家不翻脸才怪了！”
　　“唉，不是啦！我其实就是和莫未在一起的时候啊，我总觉得心里发慌，然后就有些不知所措，然后就经常忘了该干什么，该注意些什么，该和她说些什么。而且刚认识的时候还好，可是越到后来就越小心翼翼，就很希望自己所说的每一个字，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是完美的，就很想把自己所拥有的一些美好都展现给她，就很……那个，你明白我意思吧？”
　　“噢！仁慈的主啊，求你赶快来下来打救一下这位沉溺在爱河之中不可自拔的少年吧！”虽然嘴上在调侃，但林志益心里很清楚，沈括这一次是真的动了心。以前在读中学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沈括和女生走得近，除了结果都无疾而终，在他（她）们相处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现沈括会出现类似现在这种兽类在发情期内所表现的症状。“我现在终于知道当人类处于发情状态原来比那些猫猫狗狗好不到哪去！我也完全相信你是真的喜欢莫未了，而且喜欢到脑子都快要坏掉了！”
　　“啊？有这么明显么？怎么办？那莫未她看出来没？她现在对我的回应是不是要拒绝我？我还有机会没……”
　　“我又不是莫未，我怎么知道。”林志益迅速打断了沈括炮弹似的发问，因为要是再这么让他无休止地问下去聊到天黑也解决不了问题。“现在问题在于，你是怎么想的？其实你应该看得出，你俩都是个不肯让步的犟货，要真的想一直走下去，性格上的矛盾肯定是要解决的。”
　　“所以说，今天被她怼了以后，我什么都没解释，因为我是真的不知道，碰见一个自己很喜欢但又有很多矛盾和摩擦的人到底该怎么选？”越说沈括的语调越低沉，后背微微弓了弓，握住酒瓶的手也缓缓垂着；低头，发呆地望着地板，不知是在想着问题，还是因为问题想不明白，所以纯粹的发呆。
　　“喂，老沈，别想太多了！”看着沈括的样子，林志益也不由得感伤起来。因为他是真的，从没见过沈括如此在乎一个人。“爱情呢，大概就是这样啦！没有哪两个人会是天造地设、完美无缺的一对，相互之间总会有或多或少的矛盾和分歧。可正是因为爱，所以才要包容和改变，才会为了对方变成一个更加合适的人。也许你叫我过来陪你喝酒是想问问我的建议，但其实你对她的心意早就确定了不是么。所以现下，你要做的是赶紧去打听打听莫未在哪个系哪个班，好好道个歉吧！”
　　听着林志益的安慰，沈括也总算是心里舒坦了些，但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是不是啊，大林？你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来教我，靠不靠谱啊！”
　　“切，要按你这么说，阿杰那个二货倒是有女朋友了，他要来开解你，你就敢信啊！”
　　“别啊，他那种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奋不顾身、锲而不舍的方式我可学不来，我还是勉为其难按你说的办吧！”气氛总算不再那么尴尬和阴沉，正好菜也开始上桌，两人也就边吃边聊。
　　“诶，老沈，阿杰说那莫未是毛里求斯当地酋长的女儿，是不是真的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也真能编，还酋长的女儿，这都哪跟哪啊？”
　　“不是我编的，是阿杰跟我说的，说是当地还有个什么仪式，什么高贵的客人，什么好多人来迎接的……”
　　“噗~~那就是我对阿杰随口编着玩的，这你们也能信，瞎不瞎！”
　　……

　　如果并没有所谓的一见钟情，
　　那么其实日久生情也是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毕竟哪怕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
　　到时，也不过说上一句：“哦，你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