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未曾遇见你》霍宁栀信

18、锦绣花容空心人

　　一场西洋式的舞会，能够有这样宛若天籁的琴音相伴，倒是一次挺不错的体验。就在大家陶醉其中时，不知从何时起，有钢琴音混杂在一起，并且产生良好的共鸣，让人感到更加畅快淋漓，原来在顾梦舒的身侧，杜文轩在弹钢琴，一如既往的高水平发挥，大家为他们绝妙的配合欢欣鼓舞。
　　范哲喝了点酒，心血来潮的对王凌昭说：“他们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王凌昭听完他这句话，僵硬的笑了笑，怅然若失道：“是嘛？”范哲却没有察觉到她微妙的表情变化，继续说：“你没发觉，他们看对方的眼神都不一样吗？”
　　王凌昭黯然神伤道：“我没仔细看。”范哲这才发觉她的异样，心里想着验证了他的看法，但不好点破，说：“看你的脸色不对劲，不舒服吗？”王凌昭回过神来，说：“没有，可能是有些累了。”范哲说：“也是，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忙都忙不过来。”
　　王凌昭找了个由头，避开窘境道：“今天是高兴的日子，我们要不去跳舞。”范哲端着高脚杯，瞅着这半杯红酒，思绪万千，说：“你先去，等我喝完这杯酒再说。”
　　王凌昭起身道：“那你慢慢喝。”说着，朝会场中央走去，正好邀了一同过来的温旭阳一起跳舞。范哲喝完洋酒，刚把酒杯放回桌上，冷不防发现冷昀在他边上，忙招手叫她过来。冷昀说：“搞得神神叨叨的，怎么了？”
　　范哲来回看了看，见边上没其他人，贴近到她耳边，说：“我看凌昭八成是喜欢那个杜文轩了。”冷昀打断道：“胡说!”
　　范哲东瞅西望，说：“我是有依据的，刚才我当着她的面，说她表妹和那个杜先生很般配，她的表情就明显不自然。要知道她一向是很从容不迫的人，绝对是因为这句话有了情绪。”
　　冷昀内心毫无波澜，说：“即使如此，你觉的那个杜先生怎么样？”范哲想了想，说：“我和他接触不多，但看他文质彬彬的，应该人还不错。”冷昀不吐不快道：“反正我对这个杜先生无感，具体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
　　范哲打趣道：“正常，能入的了你法眼的人，古往今来都没几个，就算潘安来了，也得靠边站。”冷昀白了他一眼，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他的腰，说：“你就是第一个。”
　　范哲吃疼的“哦！”一声，随之说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冷昀说：“不和你斗嘴了，明天还有件大事要办，我还是早点回去为好。”经她一提起，范哲瞬间会意，回道：“恩!那我去找个舞伴跳舞，要是一直坐在这里，怪无聊的。”
　　范哲在偌大的会场兜圈子，看到独斟独饮的许曼绮，说：“许小姐，一个人在这喝酒了。如若方便的话，能否请你跳一支舞了。”许曼绮满面红光，微有醉意，她眼底好似泛起雾气的迷离，说：“既然是范师长盛情相约，我又怎可拒绝了。”
　　范哲虽见她穿了一件淡紫色修身洋裙，但不见俗艳的妩媚，勾勒出她绰约多姿的身材，他喉咙酥痒，看到尽有些迷糊了。
　　因为许曼绮的裙摆略长，而范哲脚步生硬，总是慢了半拍。跳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忽然他一个不小心，踩到了许曼绮的裙子，眼看许曼绮身体失去平衡，就要跌下去时，范哲即刻身体微蹲，右膝前屈，闪电般腾出右手，一把搂住她软绵绵的细腰。说：“没吓着你吧！”他两贴的那样近，他温热的呼气都溢在她脸上，却是一股极为浓烈的男子气息，她的心有那么一刻像要跳出胸腔了，本能的用力推开他。
　　范哲不好意思道：“许小姐，是我不好，差点让你摔了一跤。”许曼绮说：“其实也怪我，偏偏穿了这么长的一条裙子出来。”
　　他们的神情举止，无可避免的引人注目。范哲含笑道：“我们还是下去吧！”许曼绮虽未回应，但还是由范哲领着她退出舞池。范哲坐在长脚凳上，许曼绮从蓝色镶丝提包里，拿出小镜子，在场地明亮处照了照，对范哲说：“我的妆好像有些乱了，我到隔壁凉亭补补妆。”范哲避让一侧，说：“请！”
　　演奏戛然而止，顾梦舒盈盈起身，也不开口说话，径自回屋去了。杜文轩也在大家的满堂喝彩声中，走向餐桌。他端起一杯侍应生刚为他倒的洋酒，浅尝慢饮。尹子默立在他身前，出于礼貌，抬手向他打了个招呼，两人皆是笑着，并不言语。
　　然后，尹子默对王凌昭说：“刚才也不留下你表妹，介绍给大家伙。”王凌昭端着空空如也的白瓷盘，望着桌上秀色可餐的食物，说：“她能为大家献上一曲，已经是难得可贵了。”
　　尹子默赞不绝口道：“以前老是听人说顾小姐琴艺是一绝，虽说我也常来这顾府，却未曾有机会听到。今天有幸长了见识，果然是名不虚传。”王凌昭笑容可掬道：“尹组长这么夸我表妹，我这个做表姐的，也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补好妆的许曼绮容颜更加美艳动人，让人见之难忘，范哲见到她，指着桌上几个空荡荡的洋酒瓶，说：“许小姐家的洋酒当真不错，你看我从家里带过来的那几箱洋酒，几乎全部喝光了。”
　　许曼绮到底是个生意人，不忘推荐道：“看来以后你们举行什么聚会活动，我可以做你们的酒水供应商了。”范哲说：“只是让许小姐见笑了，我把上次搜查拆封买下的散装酒，充当了这次舞会的用酒。”
　　许曼绮话里有话道：“这有什么，由此证明范师长还是相信我家酒的品质，而且今天又经这么多人品鉴，确实是童叟无欺。我四海帮的名声绝非浪得虚名，还望范师长以后办事严明谨慎，莫要让我们这些正经的生意人再有丝毫损失了。”
　　她的眼神里有期许的绮丽光彩，如精雕细琢的钻石般耀目。范哲说：“是我办事不利，理应自罚三杯向你赔罪。”
　　许曼绮用手抵住范哲的酒杯，说：“那倒不用了，范师长要是喝醉了，明天还怎么治军。否则又要被范老军长责备了，适可而止吧！”范哲轻轻放下高脚杯，说：“既然许小姐这样说，那这三杯酒暂且欠在这里，以后如果再有此类事件发生，我一定加倍奉还。”许曼绮未料到他这句话如此义盖云天，心中不由万分钦佩，说：“范师长果然豪爽。”
　　虽说秘密搜查四海帮和六合会的行动不是很成功，但冷昀成功捣毁了古韵巷26号□□窝点。事后得知，原来这个□□窝点不仅是一个大型的毒品中转站，而且还是个毒品的地下加工厂，覃州现如今有一部分毒品从这里直接流入市场。
　　而这个毒品窝点的负责人，经过特情处的重重身份验证，却没有发现他和任何一个帮会有关联，由此这个案件遇到了破局点。但王凌昭为了向大家表示她禁烟的决心，和禁烟委员会商议后，议定把此次缴获的所有毒品，全部集中在海岸边，用海水浸泡法将其销毁，大家无不为她这一举动拍手叫好。
　　其实古韵巷那个□□窝点是六合会经营的，于天广从一开始就为那个窝点负责人，伪造了一个假身份，也不与其来往。但这个窝点捣毁，实则让他悲痛万分。
　　于天广认为不能坐以待毙，秘密筹谋应对之策。原来他早在三年前，就安排了一个人潜伏在四海帮威远堂，如今已成了周永年的得力助手。在一间昏暗的小房间里，一张破旧的窗户半开着，摇摇欲坠。于天广面向墙壁上挂的一副油墨画，只听有沉闷的踏步声传过来，于天广声音低沉道：“邱扬，你来了。”
　　来人套着一件黑色的大袍子，于天广一转过身，他顺手掀开袍帽，却是一张眉清目秀的脸，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十来岁，用磁性的嗓音说：“老爷，有什么要事，你尽管吩咐！”于天广面带沉重之色道：“古韵巷26号住宅被查抄了，我们的损失是很大，看来七小姐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邱扬说：“此事是特情处所为，我觉得他们暗地里观察了我们很久，还好没让他们查到不利于我们的线索。”
　　于天广说：“老杨现在情况如何？”邱扬眉头紧锁道：“他被特情处抓了后，冷昀一心想从他口中问出线索，软硬兼施，可谓是用尽手段，但还好，他至今口风很严。”
　　于天广背手踱步，忐上忑下道：“虽说老杨的家人扣在我们手里，他暂时不会说，但他知道的秘密实在太多了，夜长梦多。为今之计，只有让他永远的闭上嘴巴。”
　　邱扬心领神会道：“老爷的意思，我明白，这事并不难办，如今他被关押在桐子坡监狱，只要我们想法子，在他的饭菜里下点药，这事不就成了。”于天广从身上摸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冷声道：“这一小瓶药粉，人服用后，会诱发人的突发性疾病，老杨不是一直都有心脏病吗？”
　　邱扬小心收好瓷瓶，说：“老爷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办的滴水不漏，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于天广沉声道：“这是我要你办的第一件事，接下来我要办的这件事十分凶险，稍有不慎，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要付之东流。”
　　邱扬一副疑惑难安的样子，说：“老爷有什么计划吗？”于天广说：“你在威远堂待的这几年，已经取的周永年足够的信任。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把一批军火调进云港的货船。”
　　邱扬愣了一会，说：“可是可以，但是必须有非常周密的筹划，而且行事要果断坚决。”于天广心里打定了主意，说：“云港的事务不是有时由你来负责嘛!我相信把一批军火偷运进货船，不是一件很难的事。只是不要被那些工人发现才好。”
　　邱扬说：“我平常与他们混迹惯了，跟着我的一批人成了我的亲信，有些贪财的就给点小钱，就是谢飞那部分人不好对付，但他们大都私下里喜欢小酌几杯，通常只要一见到有好酒，就无不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于天广狡黠的笑着，有心提醒道：“那这事就好办了，最好能做到滴水不漏，千万不能让他们怀疑你。”邱扬信心十足道：“我自有办法。”
　　老杨毕竟是重要犯人，一直由专人看守，也只有特情处的人，能对他进行提审。王凌昭也多次指示要充分保证他的人身安全，所以桐子坡监狱的防范措施是非常严密的，就连老杨每天的饮食，也由专门的厨子为其提供。
　　但终究百密一疏，食材调料的采购与平常无二，邱扬正是抓住这个漏洞，悄无声息的把毒药加进了老杨的食用盐里。老杨出事后，经法医鉴定的结果，初步认定是旧疾复发，暴毙而亡。
　　王凌昭认为老杨事先没有出现身体不适的征兆，而且虽说有心脏病，但老丁的状态相对稳定，觉得一定是有人蓄意谋害。责令医检对老杨日常饮食进行检验，经过他们仔细斟酌，感觉最有可能出问题的地方，就是那些不起眼的调料，所以医检特意提取了一些调料样品回去化验。
　　得出的结果是在老丁的食用盐里，发现了一种对心脏有刺激危害的成分，浓度高的异常，长时间的摄入对心脏的破损极大，由此也就找到老杨发病的真实原因了。王凌昭即刻对与老杨有过密切接触的人逐一审问，但他们口风很紧，无法刨根问底，苦于没掌握有利的证据，案件暂且搁置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