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道道道人间道（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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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小道只一次就稳稳当当地站在了飞剑上的时候，苏欣用近乎于仰望天神的目光仰望他：“哇塞！好棒！你……你简直就是一天才。我嗷嗷儿的崇拜你。”
张小道很不习惯这少见的吹捧，发窘地搓了搓手，转移了话题：“带路吧。”
远远地，当他们看到这小河和大河的交汇处时，发现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河畔上，一处地方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堆人。在人群中有人被这个天空中的不明飞行物分神之前，一直脑袋打转很慢的张小道在苏欣提醒之前，很是时候地对着自己和飞剑施了个隐身咒，才继续往前飞。
在人们都低着头，关注人群中央的焦点的时候，其中一个神经高度敏感的人突然觉得自己没有注意到的眼角斜上方，有颗像流星一样的东西一闪而逝。大白天，流行？自己难道敏感过度，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疯了？他难以置信地甩了甩头，还是集中注意力看热闹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热闹。不过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死掉地小孩儿。但是，“敏感的疯子”是绝不敢把这样的话说出口的，那男人非要了自己的命不可！
而那个小孩儿不是别人，正是苏欣刚才想救的那个。此刻，小孩儿已经唇青面白，两眼紧闭。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妇人正不顾一切地摇晃那紧闭着双眼的孩子：“小小，小小，小小你醒醒呀！……”喊到后来，沙哑的嗓音充满了哭腔。
苏欣在上面看得焦急万分，“快给她做人工呼吸，人工呼吸！快呀！”人工呼吸？人工呼吸是什么？骑在剑上的张小道一头雾水。
那小孩儿的脸越来越青，甚至都开始发黑了，渐渐的，除了苏欣和张小道，没有人看到，她的体内，开始有丝丝缕缕的魂魄飘出来，围着的人，抱着她的人，摇着她的人都浑然不知，只是隐约间都有一致的想法——这个孩子，怕是活不成了。
苏欣焦急地在空中绕来转去，却想不出一点儿办法。她只好可怜巴巴地挨到张小道身边，低声下气地问：“牛鼻子……小道，你有没有办法救她？”
张小道很是惊讶也很是惊喜于她对自己称呼的变化，但又想起了这称呼后面半截的问题，不觉地皱一皱眉，这个孩子显然是死定了的，且不说起死回生的难度，就算成功了，也是逆天而行，施术者和受术者都会遭天谴的。他正犹豫的时候，那丝丝缕缕飘出来的魂魄，慢慢地在空气中凝结，聚出一个小孩儿的模样。三魂七魄，全都离窍了。
离窍的魂魄迷茫地看一看四周，年纪虽小，却很快地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她飘到那个痛哭的妇人的身边，不顾一切地想要钻进她的怀里。这一钻，却从妇人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她转回头，自己母亲的背正对着自己，怀里抱着刚从父亲那里抢过来的，自己那已然开始冷却的尸体。
小魂魄鼻子一酸，嚎啕大哭起来，衬着母亲那带着哭腔的呼喊，绵绵不觉地传进苏欣耳朵里，让她脑海里本已淡忘了的关于2008年的那场深刻的回忆不断重播又重播，直搅得苏欣的心酸不啦叽、翻江倒海，难受折腾得要命。
小孩儿正忘情地哭着，头顶上方却突然传来一声雷鸣般的爆喝：“别哭啦！”惊吓中抬头，一个凶神恶煞的，面容扭曲的大鬼正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你很烦耶！”她一惊，果然止住了哭泣，苏欣于是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小孩儿在被惊吓后更大声地哭了起来。
苏欣不耐烦地塞住耳朵，转头冲着空中嚷嚷：“臭小道，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么？”
小孩儿再抬头，高空里，一个面色苍白得比这个凶神恶煞的大鬼还要像鬼的人，正面无表情的骑在一把剑上，一字一句的说：“起死回生……”小孩儿和苏欣闻言都眼睛一亮，但他接下来的话却让她们俩彻底失望，“我做不到。”
他指一指那个小孩儿：“已经出窍的灵魂是很难回去的，除非法力高强的高人可以办到。何况是她已经是生死簿上除了名的，必死无疑，那就不是灵魂那么简单，是鬼魂了，阴气太盛，根本无法回魂。”
小孩儿对于这样高深的道学理论半懂不懂，她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永远也不能回到母亲的怀抱了，在听得一愣一愣的之后，继续大哭。
苏欣急忙安慰她：“别哭别哭，做鬼其实并不可怕，做鬼很好玩儿的，可以飞可以游，可以穿墙钻土……总之，做鬼好处很多呀，不用哭得这么伤心嘛。”
小孩儿完全不理睬她的话，她越说就哭得越大声。
“你……”苏欣第一次明白了张小道面对自己时的那种无可奈何，“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不哭？”
小孩儿马上止住了哭泣，改成抽噎：“妈妈……妈妈不……不伤心……我……我就不哭了。”
“孝顺的孩子啊。”苏欣夸奖到，伸出手去摸她的头。
可是……要让这孩子的妈妈不伤心，除非是这小孩儿复活嘛，不然她老妈铁定继续伤心。切，绕一个圈圈，不还是回来了。她伸到半空的手只好硬生生的停下，转头，眨巴眨巴地看着张小道。
张小道无奈地摊出双手，耸一耸肩。
“唉……你这孩子不是难为人么？刚刚不是说过了么？没办法让你复活的，你不活，你妈妈又怎么会开心？”苏欣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说着说着，鼻子也是一酸，“啪嗒——”一滴眼泪被勉勉强强地挤出来。
“泪？”张小道奇到，连忙凑近了细看“你怎么会有泪？你居然有泪了？”
苏欣一个拉弓射箭，迅速地抹掉泪痕，摆出一副臭脸：“怎么啦？像我这样天真无邪，活泼可爱的鬼，就不许有泪了啊？”
“与天真无邪、活泼可爱无关，鬼是没有眼泪的。”张小道头一次耐心地回答苏欣问题，他上下打量起苏欣，盯得她全身都有些毛毛的：“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一般的鬼，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这样的不一般，啧啧，这样的道行，我就是再修炼十年，也未必有。你要是再修炼十几二十年，兴许有成仙的可能呢。”这样的话钻进苏欣的耳朵，听得她格外舒服。
张小道脑中灵光一闪，又指向那个小鬼：“她回不去了，你能。你不同于一般的鬼，你一定能和她的肉身融合。”
“你是说……鬼上身？”苏欣努力挖掘自己在看香港鬼片时学会的字眼。
“不对不对，是借尸还魂。”张小道眼睛发亮，转头问那个小鬼：“是不是只要你的妈妈不伤心，你是死是活都无所谓？”那个小鬼其实很聪明，愣了一下，就马上明白了过来，连忙点头：“嗯！以后，我妈妈的女儿是不是我也无所谓。”脸上，满是决绝的神情。
“好！”张小道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忙转头对苏欣说：“去吧。”苏欣很奇怪于张小道怎么突然之间好像聪明了这么多，却不知道，他老早就有帮他还魂的想法，甚至考虑过几套切实可行的盗取适龄女子尸体的方法，后来又对于她的道行没有把握，所以才暂时放弃了。
苏欣被一个比平时聪明伶俐了许多的张小道所迷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向那个孩子的尸体飘去，融入她身体的那个瞬间，她有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想不到呀，我居然就这样再世为人啦。人间哪，我回来了，妈妈，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道道道人间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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